第三十九章独处

    是一起施法召唤一堆浆果来给它塞牙缝，还是去再去买只羚羊来？这个问题不尽快解决的话，说不定附近马厩里的马就要遭殃了啊。
    结果最后还是克莱迪尔亲自动手解决了问题。她找出下午给查林用过的那只酒壶，往阿笨嘴里倒了足足十磅“最烈的酒”让这头一吨多重的猛兽晃悠悠地躺下睡着了。巨大的鼾声引得周围墙头上巡逻的士兵纷纷向这边张望过来。
    克莱迪尔掂了掂拳头大小的木头酒壶，一脸惋惜地说：“唉，这种莱瑟曼的火酒拿到这里来卖的话一瓶听说值十五个金币呢，它变小后只要喝一点点就醉倒，没想到现在一次就喝了一半多。”
    柳叶飞这才想起来，这种用树木的瘤挖空做成的魔法酒壶是莱瑟曼的特产，好象只有正规的獠牙骑士才可以拥有的。不过
    “獠牙之壶装不了这么多的吧？”柳叶飞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印象里这种东西也就是能装个四五斤的分量，这已经够一个壮年战士在荒野巡逻时用上至少半个月的了。
    “我才不用那种普通货色，我的可是铁王专用的呢。”克莱迪尔小心地喝了一口，把酒壶放回背包里。“我在莱瑟曼居住超过三十年了，虽然还不能加入獠牙或哈斯兰，可挑战铁王的资格还是有的。再说那小家伙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敢赢过我么。要不是我这几年回阿格拉隆了，说不定也能混个哈斯兰的头衔呢。”
    柳叶飞当然不能这么容易就相信了。莱瑟曼的女巫不是懂得法术就可以当的。虽然说只要是居住在莱瑟曼能够施展奥术和神术的女性就有可能被推荐成为哈斯兰的一员，可由于哈斯兰女巫实际上是作为统治阶级存在的，代表神的意志的牧师和睿智的法师才是哈斯兰的主体，而同样的神术者德鲁伊、游侠、圣武士以及另一种奥术施法者术士都很少成为女巫。像前几天见过的那个奈维丝，她就是个女巫，作为牧师能给人带来神的荣光，作为法师善于理智地思考。至于克莱迪尔，她这种无法无天无所畏惧的脾气去跟男性一起冲锋陷阵还是很适合的，可让她当领导人就不怎么合格了，再说，她也不懂神术啊，她那种喜欢用蛮力和天赋的性格能做到虔诚地去信仰一个神么？
    想这么多干什么，莱瑟曼远在三千哩开外呢。柳叶飞抓了抓头发，抬头往天空望去。
    拜这副身体那完美的视力所赐，再加上这个世界没有工业没有污染，夜空显得非常纯净透明，头顶上一片灿烂星光，半圆的月亮也在默默散播着苏伦的光芒。
    小柳突然感到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像是想起了很多烦恼的事。
    忙碌了一整天，是不是该找个机会一个人独处一下？
    “你们先休息吧，我随便走走，很快回来。”柳叶飞放下这么一句，转身向营地的大门走去。
    “请不要走的太远。”尤达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柳叶飞摆正了腰上挂着的剑，拖着手杖，路过查林他们的帐篷时，他们几个还没睡。
    查林在祈祷，史达特在清洗他的锁子甲，沃拉克在用一只胳膊做俯卧撑，达尼克则在火把的照耀下拿着本小巧的法术书在记忆法术。
    营地的大门没关，开着个供人进出的小缝，看的出佣兵团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对墙头上的士兵点头示意后，小柳拖拖拉拉地走出营地，走上门前的公路，然后向北走上了巴里凯尔桥。
    这是一座造型石制的桥梁，记忆的深处那隐隐的影子跟眼前的大桥基本重叠，但现在的巴里凯尔桥的桥头已经没有了那雄伟辉煌的神像，只留下残破的底座，桥两边的栏杆上描绘西瑞克与巴尔当年那场大战的浮雕也被强力的破坏法术摧毁了。蜿蜒河在桥下流淌着，上游的水清澈见底，而下游则是一片乌黑，远远的可以闻到腥臭气味。小柳默默地在心中勾勒出地图，跨越眼前这座桥一直向北，沿路几百里都是没有开发的荒蛮地区，只有到达北地的明珠，辉煌之城深水城，才算再次进入了文明的社会。恩，其实在这里也算不得文明社会，这里虽然人不少，可也不过只是文明的边缘，别说城市，就算跟个普通的农村比都是差远了。
    在桥上站了一会，没有继续向北，而是走下桥沿着蜿蜒河往上游走去。估量着离开营地有二百多米了，以这种月光的亮度，了望塔上那个有精灵血统的了望手或许还能看到这里，墙头上那些普通人类肯定看不到了。四周是一片开阔地，不可能有什么怪物潜伏。于是身体彻底地放松下来，整个人往岸边松软的土地上一躺，脱掉靴子，把脚浸到河里去，感受一把“蜿蜒之水清兮，可以濯我足”的诗意。
    柳叶飞准备安静地思考一下烦恼的源头。
    我是谁？
    这种无聊的哲学问题小柳在高中的时候也无聊地思考过，不过现在想起来可不是那样无聊了。小柳很清楚自己的人格上完全还是原来那个无所事事随波逐流的社会混混，只是多出了很多剑仙的记忆而已，可表现在行为上，小柳发现自己下意识的动作让自己陌生。不但张口就是流利的精灵语或不很流利的通用语，连思维的时候都是在用这个世界的语言而不是汉语了。还有跟人交流时那说话的风格还有条件反射般的礼节，那都是来自那个已经远去的剑仙残存的灵魂才对。
    虽然平时就不怎么动脑子而是喜欢凭感觉行事，可眼下这种不是自己习惯的反应真的很不习惯，仿佛就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在观察这具身体的活动，这感觉就算不是死了，也跟行尸走肉差不多了吧。
    虽说自己真正主宰这具身体的话可能会产生很多不怎么乐观的后果，可已经继承了身体却不能使用，那还穿越个什么劲！
    小柳抬起左手放到眼前，在月光下自己观察着，同时手指做出一个个动作。感觉着对这副身体完美控制的同时，小柳下决心要主动一些，别再按老习惯行事了。
    既然要主动了，那，我准备干什么去？
    或者说，我需要什么？
    以前当混混的时候，小柳就天天问自己这个问题，接下来的回答肯定是“我什么都不需要”毕竟，当一无所有的时候，也只能用这种谎言来安慰自己了。既然佛说求而不得是苦，那就无欲无求地混着吧。
    可现在不同了。世界不是那个世界，我也不是原来那个我了。
    起码，我现在有力量，就算不能改变世界，起码也能去争取一下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吧。
    金钱、权利、爱情，或者是信念，荣誉，尊严什么的，这些东西放在以前，小柳肯定是以得道高僧的姿态指点道：“世间一切，都是虚幻”当然，这种心态并不是那个印度宗教所谓的无求，只不过是另一个埃及的寓言家所说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已。不过由于已经习惯成自然了，现在再思考这个问题，一时间还真没想起来需要什么。也罢，走一步看一步，见到什么捡什么好了。反正就算现在没用，以后说不定也能用到的。
    柳叶飞洗干净了脚，用袖子稍微擦了一下，换了个方向躺着，把还没干的脚放在沙质的地面上晾着。
    理智地想起来，要想去争取什么，得先看看自己现在有什么资本。
    力量有很多种。
    克莱迪尔有强悍的体力，一只手就能端平两米长的超大型剑，战斗中还能自如操控愤怒情绪来大大提高战斗力，再加上能够施展奥术的天赋血脉，虽然没法师那样花样繁多，可胜在熟能生巧一力降十会，算是很强的强者了。
    史达特那样的牧师通过信仰与神沟通，从而借用神的力量。
    尤达和密斯瑞尔严守着各自的自然之道，在德鲁伊对自然的理解中使用狂野的自然之力。
    沃拉克那样的僧侣进行的是**和精神的磨练，将自身锻炼成为强大的武器。
    查林作为弃魔者虽然失去了很多圣武士的能力，可作为圣武士那种执着的信念带来力量的本质并没有变，而他抵抗魔法的能力肯定也是跟坚定的意志有关。而且他的作战技巧也确实是个老练的战士。
    至于达尼克那种基本上完全靠剑作战的战士，虽然算是随处可见的大路货，可那种伴随着杀戮血腥的成长之路也是平淡地活了二十多年的小柳所必须仰望的。
    还有帕克奥尔巴这个曾经的贵族和骑士，现在的佣兵首领，他的力量不但来自作战技巧，更强大的还是作为领袖的领导能力，能够最大限度发挥集体优势的指挥能力和令人敬仰的领袖魅力，恩，就是传说中的王八之气，没想到穿越的我都没能自动获得的这个主角专用技能，居然出现在路边一个npc身上了，郁闷啊小柳制止住自己的走神，把思维拉回到正路上。
    还有，知识就是力量的规则在这个世界同样成立，代表人物就是所有通过学习世界的基本规则来获得奥术力量的法师了。法师的总体数量虽然远远不如神术的施法者，可依然是大陆上极端强盛的力量，而这还是在多个辉煌的奥术文明毁灭之后的成果。自己穿越过来打交道的前三个人都拥有法师的身份，这是不是也代表了自己将来跟法师很有缘呢？
    恩，刚才的思维习惯居然还是那个剑仙的。我这样来自地球现代的人，第一个想到的应该是科技的力量才对啊。可惜这个世界科学水平确实不怎么样，矮人打了几千年的铁打出来的依然是冷兵器，顶多附加个法术而已。虽然火枪这个东西也听说过被南方的侏儒制造出来了，可那也是魔法文明的一个分支炼金术的产品。火药其实也是一种魔法药剂，跟奥术基本一个德行的。
    科技之下，是金钱的力量。虽然由于商人和沃金神殿的广泛活动，商业的力量已经非常可观了，最近好象连红袍他们也开始使用金钱而不是武力来征服世界了，可由于文明发展程度太低地域不够广泛，金钱的影响力至少在荒野上还是不如直接的武力来的好用。
    至于权利这个东西，那也是在秩序的社会里才存在的。至少眼前还是别考虑了。
    这些已经是这个世界上通用的大多数力量了。小柳很郁闷地发现，自己好象什么都没有。
    思维好象进误区了，怎么只看别人有的不看自己有的呢？小柳闭上眼睛静下心来，试图操控体内存在的神力。
    来自西凡那斯之杖的自然力量依然很容易操纵，有了以前的几次经验，柳叶飞很轻松地施展出来一个浆果召唤术。不像牧师和德鲁伊那样施展，小柳只要想一下就好了，根本用不到祈祷。
    吃掉一个草莓把饿了一天的肚子填饱，剩的三个小心地装进口袋里以备不时之需，毕竟这个东西用来治疗也是有一定效果的。
    穿好靴子，起来洗了把脸，身体和精神都恢复到了颠峰状态，小柳准备试验一下使用巴尔的力量。
    神力这个东西，不像传说中的内力一样可以储存在丹田或檀中，当然也不在脑袋里，事实上，小柳还从来没有感觉到神力本身。
    第一次召唤浆果是被奈维丝祈祷的气氛感染而无意中用出来的，记住那个感觉后，以后基本可以随便用了，算突然领悟的。下午用的那次真火炎阳剑是被尤达喊了一嗓子后突然使出来的，是不是像日漫那样喊出名字就可以？
    虽然感觉很脑残，可为了未来的命运还是试一下吧，反正又没人听见。
    小柳小心翼翼地将双手对准面前的水面，默默地念出“真火炎阳剑”五个汉字音节。
    什么都没发生。
    奇怪，就算不能产生刚才那样直入云霄的火柱，你给我冒点火花安慰一下也好啊。
    还不如刚才达尼克用来吓唬阿笨的那个火焰戏法呢，人家好歹把火花给弄出来了。
    把手杖往旁边的泥地上一插，小柳摆了个双手托天的造型，一咬牙大喊了一声：“真火炎阳剑！”
    火焰还是没冒出来。
    感觉倒是有了，手离开手杖的刹那间，大量充满杀戮yu望的情绪涌进脑海，就跟刚得到尤达赠送的神力时一样。还好早有防备，小柳迅速放下手来抓住手杖，把混乱的思维平息下来。
    坏了。果然是这样。
    人家段誉连自己夺取来的内力都没办法随心所欲地使用，自己身上这些被人赠送的神力也不是那么好玩的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