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浅沉

    普孝缘所住的房间位于王府西角，这里有着独立的花园、池塘还有专门的仆人打理。
    心绪有些混乱的普孝缘坐在池塘边。一名路过的仆人也没有上前打扰，微微侧目过后就放轻了步子悄悄离开。
    池塘边刮着缕缕凉风，这无疑是炎炎夏日最佳的解热良药。随着风缓缓的节奏，普孝缘的心也静了下来，不在如先前那般混乱。顾廉的一句话似乎让普孝缘突然开窍，想明白了很多以前不明白的事情。
    但也随着想明白了更多的事情，整个人也觉得更加的沉重。
    “啊”突然一声惊叫响起！声音中包含着惊慌和痛楚。
    原本满脸木然神色的普孝缘回过了神，侧脸对向声音出的方向。只见那刚刚从他身后走过的仆人抱着头蹲在地上，手指间渗出了猩红的鲜血。
    普孝缘迅的站了起来跑向那名受伤的仆人，顺手撕下衣角按在仆人头顶：“怎么回事？”
    仆人这时抬头，脸色煞白，说起话来嘴角微微抽*动：“啊少爷！对不起我不小心摔着了。”话语之间，仆人快的站了起来，看着普孝缘残缺的衣角以及自己手中拿着碎布，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是惊慌。
    这样的表现并不代表普孝缘对仆人不好，恰恰相反。生活在王府这么多年，普孝缘从来没有为难过任何一个仆人。
    看着仆人的模样普孝缘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围墙，一双拳头瞬间紧握！紧紧的咬着牙齿，甚至出的“哒哒”的响声眼中带着一种无法言明的神色。
    “少爷我没事。”看着普孝缘望向围墙顶久久不语，仆人有些担心开口小声说道。
    闻声普孝缘看向仆人，这名仆人是专门复杂照顾普孝缘住处这片花园的花工，所以知道一些家中其他人不知道的事情：“你下去找韦伯好好疗伤，事情还是如以往那样不要告诉韦伯。”普孝缘嘱咐道，同时迈开步子走向那围墙下的小门。
    仆人显得有些犹豫，但这样的犹豫没有持续多久。待普孝缘走出5步之时，他快上前拉住普孝缘手臂，哆嗦着嘴说道：“少爷你别去，这事情这么久了还是告诉韦管家吧。”
    普孝缘没有回话，也没有回过头。仆人认为普孝缘不同意，一时间也不知道那来的勇气，死死的抱住比他矮半截的普孝缘大声说道：“少爷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去了，那帮坏人就知道欺负你。”话说到这，仆人看见普孝缘那微微一颤的耳朵，心中突然一股酸气上涌，眼眶微微红起，声音梗咽的说道：“少爷，我斗胆说一句你从小就是我们这些仆人看着长大的，虽然你是主我们是仆，但看着你这样我我们难受啊虽说老爷他但你可以告诉韦管家啊。”话有些断断续续，仆人深怕自己说错什么，当然担心的不是责罚，而是怕触及普孝缘的伤心之处。
    普孝缘回头了，脸上带着笑容，有些别扭，但能从中看到满足和感激：“你下去吧。父亲累了所以休息，而我并不累，这家中以后一切自然有我。”转过头看了看那扇小门，普孝缘的声音又传入仆人耳中：“我今天走出去，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来惹麻烦。”
    仆人愣住了，这样的普孝缘他何曾见过？用力的眨了眨眼，而普孝缘在此时也脱离了仆人的怀抱大步走向小门。
    “啪！”普孝缘重重的推开木门，伴随着木门的呻吟普孝缘心中也响起了对自己说的话“我要照顾父亲，照顾家中所有对我好的人”普孝缘的心从来没有如此坚定过。
    “哟，小子你还敢出来，今天必定让你爬着回去！”这话大大的破坏了此刻的气氛。放出狠话的人有着一个与之嚣张语气不符合的年纪，与普孝缘差不多大，却比普孝缘高一些。这话像是非常不满普孝缘居然敢出来，可那眉目间毫不掩饰的兴奋却暴露他真实的想法。
    男孩身后站着3个与他年纪相差无几的孩童，几人表情如同一个模子中倒出来。
    换做他日，此刻的普孝缘会非常愤怒。普孝缘的内心有时候会很自卑，别人有父亲管，母亲爱而自己呢？今天不同了“我普孝缘要照顾父亲，我和你们不一样”
    心的脱变让普孝缘此刻的举动也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表情有些老成，在那还带着幼嫩的脸上看上去非常滑稽，可这并不影响普孝缘随后说的话：“你们都滚吧，以后别在来了。”
    这话让正在叫嚣的几人听见非常不是滋味，就好像自己在家中调皮，父亲的责骂一般：“上！揍这小子，还真当自己是亲王的儿子了，你这死妈没爹的家伙！”从一个孩童口中说出这样的话，让人感叹这日风下落。
    这话不是第一次道进普孝缘耳中，愤怒依旧存在，但这次普孝缘却不打算回嘴顺手抄起身前的小石块他冲向了那开口咒骂孩童。一个月的修炼此刻完全体现了出来，不伦是度，还是反应普孝缘都远远的过这些当日与他“势均力敌”的对手。
    为的孩童愣住了，他没想到这次普孝缘居然这快，也就在这犯楞的片刻，只感觉头上一股剧痛传来，在家锦衣玉食的他何时受过这样的痛苦，顿时抱头蹲在了地上。
    突如其来的巨变显然让身后的3名孩童愣住了，原本想要教训普孝缘的他们还没伸出手踢出脚“大将”就被斩落马下，抱头痛哭在看那指缝处渐渐流出的鲜血，他们被吓傻了。孩童打架何时见过血？一个个哆嗦着脚，惊恐的看着普孝缘。
    普孝缘也被自己造成的壮举吓了一跳，他可没打算让这孩童头破血流，可心中带着愤怒又如何控制下手的力度。咬了咬牙，普孝缘决定来次狠的。上前一脚把孩童踢翻在地，踩着他的胸口恶狠狠的说道：“我刚刚叫你们滚为什么不滚？”
    孩童回过神惊恐的瞪着普孝缘，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普孝缘又是一脚，正待开口，吃痛的孩童哭声说道：“我滚，别打我！”说着还把头缩在双臂间，生怕普孝缘在给他头上来那么一下。
    不知道为何，看着脚下求饶的孩童，普孝缘心中前所未有的舒畅“他怕我？如果我让所有人惧怕我，那还会有人敢欺负我王府的人吗？”这样的想法出现，普孝缘底气顿时厚上几分，开口大喝道：“那还不快滚！”说着又是一脚踢开了脚下的孩童。
    几人一句话不敢说，上前扶起受伤的孩童离开了。
    普孝缘站在原地并没有马上走开，而是愣愣的看着地上的血迹久久不语。自己会不会做得太过分？年幼的普孝缘在事后仔细一想还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做法。
    “不够狠，不够毒。”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对普孝缘做法的认可。
    普孝缘吓了一跳，有一种做了坏事被人现的感觉，惊慌的回过头，看见来者是：“啊，老师你怎么在这？”
    顾廉靠近普孝缘，看了看他身前不多的血迹，又看了看普孝缘惊慌的小脸。原本他来找普孝缘是担心今天早上自己无意说道的话让普孝缘心中起结，谁知刚来这就看见那满头是血的仆人。而过后顾廉就看见了生的一切，他没有出手制止。
    “你没做错，在害怕什么？”顾廉笑着问道，同时拉起普孝缘的手把他手中还紧握着的石头丢到了一旁。
    “老师我我”我了半天，普孝缘就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顾廉皱了皱眉头，显然有些不满普孝缘在事后的表现。
    而看见顾廉的表情，普孝缘突然大声说道：“老师他们经常欺负我！所以我才动手打了他们。”毕竟在孩子心中，打架始终不是一件能获得长辈认可的好事。
    顾廉眉头更深，冷声问道：“他们经常欺负你？”
    “是的！”理清思路后，普孝缘认定自己没做错，难道被欺负还不能还手？
    顾廉的表情却更加的阴冷，这让普孝缘看得胆颤心惊，但接下来的话却大大的出乎普孝缘的意料：“他们以前就欺负过你，现在居然还来就说明你很好欺负！为何不在第一次就让他们知道你的厉害。第一次打跑他们，第二次还来那你就杀了他们！”顾廉的话带着一股浓厚的杀意，浑然不觉自己针对的是一群几岁孩童。
    普孝缘愣住了，顾廉这样的理论他当然没有听过。
    “你是王爷之子，这普天之下谁敢在王爷面前放肆！若敢那必死。你要与你父亲一样，不一定要让世人尊敬，但却一定要让世人敬畏！”顾廉的话一字一句，斩钉截铁深深的打入了普孝缘的内心。
    就像那落入深海的巨石渐渐浅沉到了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