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在对方手里发泄出来之后,掌握孟运国最高权力的皇帝大人几乎是逃出自己的寝宫的。也在这时,三杯倒的护国王爷才知道自己并不是睡得少了,而是睡得太多了,现在已经是年初二的早上,而不是他所以为的年初一,孟运国年假只有除夕和年初一这两天,老哥匆匆离去,便是为了上朝。
孟无痕睁着眼睛望着帐顶,在布满自己与老哥欲液的龙床上独自躺了许久,久到两个早朝都该散了,而那人却仍没回来,这才轻叹了口气,懒懒地坐起身来。面无表情地将沾了欲液的内衣除去,扔在床上,床头备有衣衫,与之前穿的一样都是紫红色的,他取了过来一一穿上,立在床前俯视上面的一片狼藉良久,突然扯起床单将所有沾了那些液体的东西裹成一团甩到肩上,气行脚底,转眼间便从房里消失不见踪影。
丽莺宫曾经因为主人的得宠而繁花似景,也曾因主人的逝去而草木凋零。如今从这宫中出去的少年成为一国之君,却显然并没有怎么优待夕日的住所,原本荒着的地方还是荒着,例如一代教主欧华的埋骨之处,孟无痕曾学武四年的废殿。
这么些年了,那颗榕树却丝毫没有变化,大约是因为树到了一定年龄便不大肯长了吧?孟无痕在师傅的“坟”前坐了良久,突然飞身而起,眨眼间空无一物的右手便握了一根两指宽、数尺长的树枝,头下脚上地落下来,手中的树枝挺得笔直,在气劲的包裹下比铁剑更锋利三分,树枝所到之处尘土飞扬,转眼间一个大坑便已形成。这时“剑”又变成回枝,斜向一扫便将那巨大的包裹扫落坑中,树枝再在地上一点,整个人倒飞上天,在空中硬是翻了一百八十度,缓缓朝地上落来,脚方沾地,那边尘埃亦落定,平整的地面如同从来没有被打开过。
孟无痕面对榕树而立,痴痴地看着埋被之所,连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也没有发觉。
“什、什么人?”声音有些尖细刺耳,带着些恐惧难免有些难听,却似乎有些熟悉。
孟无痕蓦然回首,看着那张老实木讷的脸,稍想了想,方试探性地道:“小、小梗子?”
“啊!五殿下!”
回到住过四年的寝宫,孟无痕却找不到丝毫熟悉的感觉,一切都变了。与废殿不同,明露殿显是经过了一番悉心维护,家具物什都换了新的,曾经处处可见的残花败枝被清理了出去,种上一棵棵名贵的花草,墙面上了新漆,就连路面也细细整理过了。
孟无痕四处看了看,渐渐看出了些奇事,便问小梗子道:“这里是什么时候翻新过的?”
向来木讷的小梗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方答道:“回王爷,一个月前。”
“喔?”孟无痕踱开两步,走到一株开得正艳的冷香前,突地伸手捏住它的花瓣,轻轻往上一提,竟连整株花枝都提了起来,可见其下的泥土有多松软。将那淡粉色的花瓣一片片摘下揉碎,淡淡地又问:“什么时候?”
小梗子“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上,身子抖了又抖,却始终没有开口。
孟无痕回身看了他半晌,突然笑了,道:“你起来吧,我不怪你。”那笑越来越苦,终于挂不住了,上扬的眉、眼、嘴角,都一一落了下来,变成一脸哭相。果然是做皇帝的人,短短一个时辰就能把一座宫殿大变样,难怪世上的人都喜欢权利。
对于老哥一晨之间将丽莺宫翻新,并把他扔进去这件事情,孟无痕没有再多发意见。想来老哥是个聪明人,或许意乱情迷的时候不能察觉什么,事后一想肯定知道自己使的手段,做出引诱自己的哥哥这样的浏览器上输入w-a-p.$16k.c-n看最新内容-”事情,即使赶出家门也不为过,何况老哥只是给他另外安排个住处?只是几天避而不见而已?可是为什么明明已经一遍遍地劝自己知足,却仍是没有丝毫效果?心里好痛——
“主子——”看着神情恍惚的主子,宣进欲言又止。
孟无痕回头,笑着问道:“怎么了?”
他虽笑着,却更像在哭,是哭也哭不出来才笑的吧?“主子,求你别笑了!”宣进想也没想地大声说道,眼见主子的笑容僵在脸上,不由地暗暗后悔,一时手足无措。
双方僵持了片刻,还是孟无痕先开了口:“有什么事,说吧。”他这时倒真的没笑了,面无表情的,看来却更骇人。
宣进知道自家主子平时虽然嬉笑怒骂,但真正开心的时候却不多,可像最近这几天这样难受却也从没见过,隐约觉得该是跟当今皇上有关,又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能令得这样相依为命的两兄弟反目?“主子,皇后娘娘有请。”终是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劝,因为知道一切都是枉然,除了那人,谁也不能影响主子的情绪,或许皇后就是个契机?
皇后,奚瑶,长史奚和之女,性情温和、贤惠。十五岁嫁于倡王为妃,十六岁产下一子,名戚安。
孟无痕拒绝了小宣子的跟随,一边往凤来宫行去,一边在心里默念当今瑶后的资料。那夜亲自感受到了宇文珏所谓的“不太平”之后便是老哥的避而不见,于是他便干脆埋头于孟运国的情报当中,倒也了解了不少事情。知道这奚瑶与老哥亢俪情深,又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孩子,他真的不知道该高兴好还是难过好,该为那人的幸福而高兴的,但又因嫉妒那女人而心痛,只是与这人没什么交情,为什么会突然来找他?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怀着乱七八糟的心思,孟无痕面容恍惚,连自己走偏了路也不知道,直到被一个尖利的声音吓到——
“狗奴才,死哪去了?本宫贵为太后,尔等竟敢怠慢本宫,本宫定让皇帝诛你们九族!”
孟无痕抬头便见到“太妃院”三个字,方知道自己是走错了路,本该立即回转的,但一是不想那么快见到那个女人,二是对太妃院里那尖利声音的自称有些好奇,干脆提脚跨了进去。
太妃院如其名,是给先皇的老婆,也就是所谓的太妃居住的地方,但是太后可不在这个范围之内。贵为太后,理应独居一宫,虽不再掌管后宫,但权利却并不比皇后小,甚至连皇帝都要敬其三分。孟无痕知道自己的母妃早逝,称得上太后的也唯有前太子孟广诚的母后,但太子谋逆,老哥又素来憎恶皇后一族,没道理不趁机除掉的啊!所以他才会对这个“太后”好奇。
宫里的道路多曲折,那声音听着近,但弯弯扭扭总也不到,孟无痕心情不好,耐性自然就几乎没有,见左右没人,干脆一个飞身跃到了房顶上,抄近路过去。
太妃院极大,比之皇帝的木翔宫可能小不了多少,只是那档次相差就不是一点两点,它四面除了一道门便都是房子,中间一个大空地,倒有点像放大了的大宅院。皇帝的女人多这是谁都知道的,而先皇孟文庆更是个中跷楚,留下的妃子硬是把太妃院塞了个满满当当的,孟无痕落地后,只在外面看了一眼便头皮发麻,这些女人三五成群地在一起嘀嘀咕咕,比上百只苍蝇齐鸣还恐怖!他这时已经有些后悔进来了,正要悄悄离去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先前那个尖利的声音——
“杜华云,你个贱女人,又来跟本宫争皇上!”
孟无痕愣了愣,他虽然没有所谓的孝心,但是这一世老娘的名讳还是知道的,老娘被人家骂,他应该怎么反应?实际上没什么时间给他去想该怎么反应,那尖利声音的主人就冲了过来想抓他的脸。一个闪身躲过,他这时也看清了来人,竟然真的是以前那个皇后!说起来孟广诚的老妈他也只见过一面,那次那死太子想要强x他,结果被他给打伤了,那皇后就一直不依不饶的,两人便有了一面之缘。只是记忆中那人是很讨厌他的,原因大概跟他的长相有关系,他太像老妈杜华云了。
皇后又向他扑来几次,却一次也没有扑中,这时跌在了地上,满眼怨毒地看着他。没有了精致妆容的遮掩,她脸上的皱纹看来十分可怖,头发散乱,衣服褴褛,活像个疯婆子一样。
孟无痕摸摸鼻子,决定不在这里讨人厌了,再说周围那些女人的眼神实在让他不喜欢,活像要吃了他一样。
然而这时皇后去开口了:“杜华云,你不是早死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来?难道毒也毒不死你?”
孟无痕愕然,老娘竟然是被人害死的!
皇后一直死盯着他,盯着盯着突然就哭了起来,满嘴胡言乱语,一会骂他老娘,一会又骂他老哥,骂得孟无痕心头火起,正要教训她一下,谁知他突然说起孟广诚做了皇帝,而她自己是太后。孟无痕这才知道她是疯了,想着也不好跟疯子计较,干脆转身就走。偏偏皇后还不识趣,又跑来追打,他干脆就使了轻功,一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出了太妃院很远孟无痕才停下来,想起在那里的所见所闻,明白老哥必是知道了皇后毒害老娘,在用这样的方法惩罚她,活成她那样真不如死了!这么一想又觉得如今这样被老哥凉着,也很有些生不如死的感觉,不知道老哥是不是也在惩罚他?思来想去,一时竟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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