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凌认真地点头,满眼期待。
筱郁贴在凌凌耳侧,轻声说:“他曾经喜欢上一个女孩儿,在他捧着鲜花准备向那个女孩儿求爱的时候,那个女孩儿搂着别的男人从他身边走过去”
凌凌瞪大眼睛看着筱郁,震惊得愣了好久,随即摇头:“这根本不可能!”
“千真万确。直到现在,他对那个女孩儿仍然念念不忘。”
“你从哪听来的?一定是有人胡说八道!”
“ivan说的。”筱郁见凌凌诧异,解释说:“ivan是他的表弟。”
凌凌还是不敢相信,她宁愿相信太阳从西面出来,也不相信处世淡然的杨岚航曾经受过如此深刻的感情创伤。
出于求证心里,她凝神看向杨岚航。
七彩的射灯在旋转,光和影在他沉静的面容上留下绚丽无比的色彩,也照见他眼眸深处期望和失望的交叠。
他的唇薄而柔,在更替的颜色里泛着淡淡的苦笑,像是在独自品味着暗恋的滋味
歌声还在继续
可是,字字句句仿佛都荡漾起她难以平息的感伤,毫无理由,毫无逻辑
“为你付出那种伤心你永远不了解
我又何苦勉强自己爱上你的一切
静静关上门来默数我的泪
明知道让你离开他的世界不可能会
我还傻傻等到奇迹出现的那一天
直到那一天你会发现真正爱你的人独自守着伤悲
曾经我以为我自己会后悔
不想爱得太多痴心绝对
为你落第一滴泪为
你作任何改变
也唤不回你对我的坚决
直到那一天你会发现
真正爱你的人独自守着伤悲”
一曲终结,灯光明亮起来,杨岚航轻轻出了口气,抬手轻轻地鼓掌。
“岚航,你申报的自然科学基金批下来没有?”略有些秃顶的朱老师问他。朱老师一看就是博导级人物,长得就很抽象。
“还没有,基金委正在审核。”
“这种纵向的课题太耗心力,又没有多少收益,我劝你还是接点横向的。”
“我的精力有限”杨岚航的视线转到凌凌身上,淡笑,笑容是充满自信的温和:“我也不想白凌凌太辛苦。”
刚唱完歌回来的肖肖闻言,立刻羡慕无比地说:“杨老师对你太好了,我们实验室天天去回都要打卡,每天十小时工作制,还没有工资,奴隶社会都比我们进步。”
凌凌没说话,看着杨岚航极力掩饰起的忧郁,她的眼睛竟有些酸痛
后来,学生们又去向老师敬酒,凌凌犹豫一下,把杯子里的饮料倒掉,拿了一瓶啤酒走过去。
“杨老师!”她站在杨岚航身边,为他倒满酒,又给自己倒满:“杨老师,我敬您一杯!”
凌凌刚要端起酒杯,杨岚航突然伸手握紧她的酒杯,同时也触碰到她柔弱无骨的手指。
“这酒太冰”他的声音满是关切:“喝了对胃不好。”
她看着他,眼神在彩色的灯光下渐渐变得朦胧,迷离。
他看着她,一向淡定的目光在渐起的乐声中变得温柔,沉溺。
“我从未想到自己的几句无心之言,让你延期毕业,甚至对你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杨岚航掩口,清清喉咙,视线转移到琥珀色的酒里:“我一直想弥补,我尽全力教好你,帮你读博,留校,我以为这些都是对你好,却没有尊重你的选择。”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乐声响起,朱老师被他的学生们拉去唱歌,在大家都围着他鼓掌,窃笑着听他唱歌。
只有他们,半分钟无言的沉默,半分钟深深的对望,久得,像是一生的等待
“如果你真的不想跟我读博,我回去就给你的推荐表签字”他说。
第一次,她发现眼前的男人并不是她印象中的那个杨岚航,或者说,她从未认真地去了解他
也许,在她苦口声声骂他变态之前,她该先认真了解一下他!
“不用了,您的苦心我明白!”说完,凌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不会让您失望。”
她端着整杯啤酒失魂落魄回来,筱郁紧跟着坐到她身边,笑着说:“你知足吧,这么好的老板,我连做梦都梦不到!”
凌凌低着头,抽泣桌上的面纸,偷偷擦擦眼角的泪,哽咽着说:“他对我真挺好的!”
“依我看,会是个好老公!”筱郁说。
凌凌破泣为笑,素净的脸美的像雨后的芙蓉。“你不是真看上他了吧?”
“也不是不可能!”
凌凌当然知道筱郁是开玩笑的,她的心除了那个ivan,再也容不下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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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的距离,总在不知不觉间被宿命拉近。
半月后的一个午夜,实验室里除了凌凌空无一人。
凌凌放下手中的书,揉揉干涩的眼睛,有些困意。于是,抱起预先准备好的被褥走进一楼的高温设备室。
她正在做一百小时的连续性高温抗氧化试验,也就是说,必须连续一百小时不间断地守着设备,以防止出现异常情况,引起火灾。
一进实验室,潮湿的霉气夹杂着焦烧的气味扑鼻而来,凌凌喘了口气,把被褥放在摇摇欲坠的折叠床上,慢慢铺好。
秋风从窗缝中挤入,些许凉意。
凌凌拢了拢外衣,躺在床上,用毯子裹紧身体。
每当这个时候,孤独总会侵蚀人的灵魂,她想起了好多人,她的爷爷,爸爸,妈妈,还有她曾经的朋友,当然,也有远方的那个人
凌凌看着周围锈迹斑斑的实验设备,真的很渴望有个人在她身边,哪怕陪她说句话也好可是静宁的实验室里,只有她身下的床发出吱呀吱呀的叫声响。
她闭上眼睛,忽然听到一声细碎的响声,凌凌惊得跳下床,紧张地盯着墙角。
一张旧报纸下面有个东西在动,她退后,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心脏剧烈地颤抖
自从高中时被老鼠咬过之后,她就对老鼠产生一种心里恐惧,一听见这种响声就会想起那个阴暗潮湿的黑夜,老鼠爬在身上那种毛茸茸的感觉。
她顺手拿起一个烧杯丢过去,烧杯的破碎声中,几只蟑螂受惊地跳出来,四处逃窜。
对于有天生的动物恐惧症的凌凌来说,地球上的生物,小到毛毛虫,大到恐龙,她都害怕。
动物世界在她眼里简直是部恐怖片。
这样的孤单的黑夜,她眼看着蟑螂跳来跳去,隐蔽到各个角落,拼命揉着汗毛根根直立的手臂。她无助地看着周围毫无生命的设备,多希望有个人能陪陪她,可惜没有人能陪她,一个都没有!
“凌凌?”一个人从背后呼唤她的名字。
惊慌失措的凌凌一听见杨岚航的声音,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紧紧抓着他的手,一丝一毫都不放松。
他搂着她,一下下摸着她的头,像爸爸哄着女儿一样,关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杨岚航的怀抱,那真的是生硬的键盘上无法带给她的安全感
好久没有过这种感觉,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包围,呼吸着熟悉的味道,感受着他的体温与心跳。她颤抖着平复一下呼吸,清淡的茉莉香掩盖了所有的霉气。
“没事”她退出他的怀抱,平复一下紧张,强装笑脸。“我没事!”
杨岚航没有追问,走近正在加热的炉子检查一番,又环顾一圈脏乱的实验室,最后对着她的折叠床深深蹙眉。“你晚上就睡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没关系的。”凌凌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在偷偷抱怨这个毫不人性化的破试验。
一百个小时啊!亏他能想得出来!
他没再说什么,顺手拿起一本满是油污的设备说明书,开始研究。看情况,他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
凌凌有些暗喜,俯身把床上的毯子铺平整,指着自己的床说:“杨老师,您坐吧。”
“谢谢。”杨岚航也不客气,在她床上坐下,还指指他旁边的位置“你也坐吧。”
凌凌有点局促地坐在床尾。
和杨岚航这么近距离接触,她多少有些不安。
“杨老师,您怎么还没回去?”她生硬地问。
“我下周有个会议,要准备一些材料。”
“这么晚还要工作,一定很辛苦吧?”
“我习惯了!”
这句话让凌凌想起了那个人。
不可否认,杨岚航和永远有多远有很多共同点,同样在美国读书,同样的优秀,同样是天才,也同样付出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唯一的不同:杨岚航回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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