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强冷眼看着几个人在屋子里翻动。一贫如洗的家,么合适的藏人处?连装破衣烂袜的老婆嫁过来时自家打的两只木箱都被打开来细细翻找过。
他心里暗暗得意,老子又不是那等没脑子的笨蛋,岂不知你们会带人来搜?搜便搜好了,谁怕谁?最后到底还是得求到老子头上!
咝,好痛!他用手去揉肚子,妈的,那男人竟是打架的好手,吃他一脚便好半天爬不起来,这却是之前没有想过的。几个素日有往来的朋友都是村里手脚利索的,爬山打猎连跑带蹿哪个都比寻常人灵活,只说是自己这边人多对方不敢硬来,万没想到最强的倚仗竟然落了空。
看着那个男娃恶狠狠盯过来的目光,他几乎要生生打起冷战,——那目光,多像很多年前,他和村人进山打猎时遇到的狼的目光?毒蛇一样盯的人身上发寒。
回过神来,孙志强旋即狠狠盯回去。妈的,怕他奶奶个熊,一不做二不休,反正事情算是挑明了,人在他手上,他打定主意不说,那娃娃能奈他何?那丫头明明就是他的女儿,孝敬娘老子一笔钱哪个敢说不应当?一个两个摆脸子给他瞧,一点孝敬的意思都没有,他拎回自家女儿管教管教有啥不对?
越想越是这个理,孙志强越发觉得理直气壮了。
“小洁在哪里?”
孙志强摊手,耍无赖道:“我哪里晓得?”
大山伸手从桌子上捞过一个粗陶碗,桌子上狠劲一磕,闷脆的响声过后。飞起的碎片在他手背上划了一道细长的口子,大山看也不看,直接提着尖锐地碎片抵住他脖子。“小洁在哪里?”鲜红的血打破口处渗出,越积越多,顺着碎碗片滴进孙志强脖子里。
孙志强吃了一惊。这娃的眼里有杀气,他真地敢伤自己?“我可以帮你找人,山里头我熟。不过”
明明就是他绑了人,这时候还给他装糊涂?胸中积的怒气叫嚣着几欲冲出来,大山只恨手里拿的不是刀,陶片不够峰利,眼角余光见他捂在肚子上的手,再不废话。手上一个使劲。
孙志强马上发出一声惨叫,捧着手疼的全身打罗嗦,鼻涕眼泪齐出。那只放在肚子上的手,长长一道血口直直延伸到袖子里头,手背处血肉模糊深可见骨。刹时间血就染红了衣袖。“你、你”“大山!”
邻居大叔扑上来,跺脚道:“你这孩子,咱有话好好说。这是做什么?快把那碗片放下!”
大山置若罔闻,仍旧把带血的陶片再放到他脖子上“小洁在哪里?”
孙志强真的怕了,手上的伤可不是耍子,火辣辣的痛直欲痛进心里去,那凶巴巴地眼神,简直让人从牙缝里往外冒凉气,天,这娃手黑心也狠!说是不说?他在心里思量。他素来为人霸道惯了,从不曾受得这等皮肉苦楚。眼见那血不要钱似的洒了一地,到底心头发虚。只是颠来倒去反复想:伤也受了血也流了,左右他不能直接取了命去。此时若是松口。日后被人笑他胆小无用且不说,单就那钱。又哪里要得来一分?倘若吃痛交人,这辈子到哪里寻那发财机会?与其一辈子受穷吃苦,到闭眼都享受不到富贵滋味,不若拼得一口气,死活得想办法咬出一笔钱才好罢休!
终于一横心,咬牙道:“钱!给我钱我就说!不然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说!”
大山一口气憋的眼前发黑。钱,就为了一个钱,他竟然做出如此无耻的绑人事件,至今不曾表现出一点羞耻心,是人吗?手一抖真想、真想把陶片狠狠戳进他脖子里。他闭了闭眼,深呼吸,极力劝自己冷静,要冷静啊,无论如何,小洁的安全最重要。
“好,我给你钱,你马上放人!”
听得这话,孙志强双眼放光。他最远只去过西平县城,往日里极羡慕城里人有钱下馆子叫一桌香喷喷酒菜,去商场里买鞋买衣打扮地光鲜亮丽,他一向自认为自己长的好脑子也够用,只是命不强生在山沟沟里。一直幻想,有朝一日他若有了钱,也要学城里人过潇洒日子,这时听得大山答应给钱,一颗心轻飘飘连手上的痛都给暂时忽略了。
“我要”要多少钱?他这辈子连五十块钱都没摸到过,这娃是有钱人,这几年前前后后加起来,给村子里地钱怕不得有几千了?再不济,他到底占了生下董洁的功劳,怎么也要比那些外人强,于是狮子大张口道:“我要一万元!”打定主意,若是杀价,最多杀到五千元,不能再低了。
大山身后跟着来的几个村人马上不满的低声议论了起来,他马上补充道:“一次性给我,我以后再不纠缠你们,咱们就算两清了。”哼哼,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总要先搂笔钱在手里才好。
大山眼睛眯了起来“没问题,这钱我给,你先放人!”
孙声强的几个朋友一个个爬起来,见到大山眼都不眨在他手上开了一个大口子放血,心里不禁打鼓。这时忽听得孙志强张嘴要了一万元,对方答应了,心里大喜,想着总是交往一场,他有钱了吃肉,他们也算是跟着出力的朋友了,总能跟着分碗汤来喝。于是一个个又凑上前,撕布条把孙志强受伤的手腕扎紧止血,一个人试着把他往后挪,一边小声求道:“能不能、先让强哥起来?咱们坐下来好好说话。”这帮人整天混日子,打架干仗调戏个大姑娘小媳妇,大恶没有小恶不断,一个两个脑子里都没点法律意识,此刻都被一万元冲昏了头脑做起了美梦,更是半点不去想这钱会不会扎手。
他们上翘的嘴角让他恶心!大山忍了又忍,心里一再命令自己沉住气。一切等找到
说。“放人!”天已经黑透了,孙志强的女人哆嗦灯,山风呜咽着从门外卷进来。煤油***焰忽明忽暗地做着垂死挣扎。
大山越来越压抑不住心头地焦燥。一天过去了,小洁一天滴水未进,她身体比不得旁人健壮,每念及此,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心头火烧一样、怒到想杀人。“马上、马上!”
孙志强衡量着,既然答应给钱,眼下可不能惹怒了财神爷。可是,先放人可不行,看这小子对他恨到咬牙切齿,人一到手。他能拿钱出来?换了是他也不会做这等赔本买卖地傻瓜。“李悠然,我要先拿到钱。”本想说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眼光扫到他身后那个身手高强地壮汉,马上临时改口。凭那人地身手,同时做交换。只怕他们一接到人,马上反身抢了钱去。
大山大怒。谁身上会带那么多现金?他这次回山,身上一共带了两千左右。除掉他们回去路上的花费,剩下的钱分做两半,一半捐给了学校,一半留给村里人开销,这时候让他到哪里去找一万元钱?“我答应给你,就一定会把一万元钱交到你手上,小洁身体不好,还在病中,我要你现在就把她交出来!”
邻居大叔知道大山心急,一旁跟着保证:“你先放人。大山一向说话算话,他说给就一定会给!”
孙志强死死认准了一个道理,钱到了他手里才姓孙。先把人交还?傻瓜才那么干呢。他做出委靡不振的样子来“好吧。不过我把人放在别处,离这里有点远,我手疼死了,把手包好我带你们去。”
大山警惕的看着他,目光移到他手上,那里血暂时止住了,只是血肉模糊看着挺吓人,大山一点不觉得愧疚。“我去跟村里的王大叔拿些草葯给你敷上,咱们山里人,做什么都靠着一双手,可不能大意。”孙志强的一个朋友站出来提议“王大叔住的不远,就耽误一小会儿。”看大山没有反对,他急急跑出门。
今夜是个阴天,天上没有月亮,贫穷落后的山村,连个手电筒都没有。
深一脚浅一脚跟着孙志强出了村子,拐到山路上,大山一颗心全放在薰洁身上。该死地家伙,到底把薰洁放哪里去了?正思量间,却见前面领路的孙志强身子一矮,骨碌碌顺着山梁滚了下去。
事出突然,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你干什么?站住!”
大山来不及多想,跟着连冲带滚跑到坡下,山坡背阴处黑呼呼一片,好半天才认出前面是杂草丛生的小树林,那孙志强脚底抹油,跑的连个影儿都没有了。刘大同追出去半天,终于空着手一个人转了回来,人生地不熟,黑灯瞎火的夜里,他怎么追得上对附近地形烂熟于心地本地人?
除了孙志强,其余人都围了上来。孙志强一个朋友怯生生的说了一句:“强哥说,那女娃他会好好照顾,想要人就带着钱来找他!”
大山动也不动,牙齿深深咬进下嘴唇,嘴里满满的都是血腥气。
山风一阵又一阵刮过来,让人遍体生寒。邻居大叔叹口气,开口劝道:“咱们先回屋,这里太冷了。大山,回屋里大伙好好商量”
大山一声不吭,爬回山路上,顺着之前旧路,一口气冲到孙志强地家里。
孙志强当然不会回来,他的女人正在默默收拾屋里的狼籍。
一脚踹开门,大山风一样卷进屋里,带进来的风差点把***扑灭。女人急忙用手圈住那点火光,总算不致于让屋子变成漆黑一片。回头瞧见大山一脸凶神恶煞急欲噬人的表情,她惊叫一声,抱着头蹲了下去。
“白天,你们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子,现在在哪儿?”孙志强跑了,这个女人也是帮凶,她也该知道董洁被关在哪里。
女人瞅见更多的男人进到屋里,一个个绷着脸看上去凶巴巴的,又惊又吓,再听到大山不留情的质问,马上闷葫芦似的抹起了眼泪。
大山对自己命令道:我不打女人,不打女人!可他实在忍不住快要冲出胸膛地焦急和怒火。再次紧着追问,那个女人还是流着眼泪摇头。忍无可忍,终于一巴掌甩过去,咬牙道:“你别逼我!我现在很想杀人!”
旁边马上有熟悉情况的村人告知,孙志强因为恶名在外,没有人家肯把女儿嫁过来,后来还是用换亲的形式从更远处地村子里换来个媳妇,成亲后就挨打,胆子很小。那村人在边上急着劝道:“你快说呀,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磨蹭?”
女人吓的只知道流眼泪“我不知道他把那女娃藏哪里了,他没有带回家”
大山站了一夜!
他找不到董洁,黑漆漆地夜色,也挡住了寻人的脚步。
深秋夜冷,可有人为她送去温暖?她病中的身体,怎挡得山里寒冷的漫漫长夜?身边有人吗?她会不会无助的哭泣?
薰洁是他捧在手心里,像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照顾着长大的女孩!他的女孩,会在不舒服时握着他的手,说自己很好。会在他疲惫后抱着他跟他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给他下厨变着花样的煮宵夜喂给他吃
回家晚了,董洁会在门口等著他归来,抱着他的腰说:“回来了。”
晚上他学习或者工作,董洁会爬上他的腿说:“睡觉了。”
天气冷了,董洁会指著衣橱里的衣服说:“明天穿那件。”
“哥,不准你起床,再陪我睡会儿嘛。”
“哥,阴天了,小心下雨哦,雨伞我给你收进书包里了。”
有一种情,叫做相依为命,它离幸福最近,且不会破碎,那是一种地久天长的相互渗透,是一种融入彼此生命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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