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在莱茵

    当高继走出莱茵分会的传送魔法阵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罗伯茨大法师清癯的面孔。
    “罗伯茨大法师，怎么劳烦您在这里等我呢，这让我怎么敢当呢！”高继连声说道。
    罗伯茨大法师微笑道：“这有什么敢不敢当的。如果严格算起来，你也应该是莱茵分会的一员。你第一次回到这里，我作为分会的负责人，自然有义务来引导你认识一下这里。给，拿着。”说着递过一件毛皮大衣。
    “罗伯茨大法师，”高继刚想说话，就被大法师打断了“你就叫我安德鲁叔叔吧。你既然肯在这时候来看望我，何必还搞得这么生分呢。”
    “好吧，安德鲁叔叔，”高继换了个亲密的称呼“我是想说，我身体很好，其实用不着给我准备毛皮大衣。”
    “你当自己是狗熊吗？”大法师说道“你以为莱茵的冬天也和西奥一样温暖？过来也不多穿点衣服，还好我早就料定你会犯糊涂。你在法师塔里当然不觉得，现在外面可是冰天雪地。”
    高继只好道谢并接过大衣披上，大法师也拿起一件大衣穿好，然后领着高继朝外面走去。
    “安德鲁叔叔，您为什么朝楼上走？”高继发现罗伯茨大法师不是下楼准备出去，而是在朝楼上走，连忙问道。
    “约瑟夫，你知道莱茵分会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吗？”大法师不答反问道。
    这个问题高继当然不可能不知道“是因为莱茵湖。”莱茵湖据说是大陆最大、最美的湖泊，甚至连莱茵王国也以之为名，高继也是久仰大名了。
    “莱茵湖景色最美的地方就在公会内，而要欣赏莱茵湖的美景，最好的地方就是法师塔的顶楼，所以莱茵分会的法师塔比其它地方要多出一层。”大法师介绍道，也间接回答了高继刚才的问题。
    登上顶楼。大法师打开一扇门，一股凛冽的寒风顿时扑面而来。高继虽然并不觉得冷，但还是下意识地紧了紧大衣。这时他才发现，外面地观景阳台上原来是没有窗户的。
    高继站在观景阳台上向下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巨大的湖面也被冰封了，光滑得像一面镜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镜面时不时会反射出一道炫目地五彩光芒。
    这个，也算不上什么特别的美景吧，高继暗想。
    罗伯茨大法师像是看出了高继的想法，于是对他说道：“莱茵湖最美的时节是在春季。如果你过两个月再来。就会看见湖水泛溢着绿色的光影，像是一颗蓝色的宝石一样。湖水在阳光折射下还会产生一种特殊地艳丽光芒，让人恍如置身于梦幻中的天国。”
    高继怀疑罗伯茨大法师是不是受到了他夫人的影响，居然也能说出这么有诗意的话。大法师却兴致勃勃地继续说道：“如果你再早来一个把月也好，那时湖上只有一层薄冰。下面依然流动的河水反射出太阳地光芒。透过薄薄地冰层，形成变幻的流光，就像一颗极品的蓝宝石，也是非常美丽的景色。可惜你却是两头都没赶上。”
    那还真是遗憾啊，不过既然没有美景可看。就不必在这里吹风了。于是高继建议道：“要不咱们先回去吧，以免伊莎贝拉婶婶久等。”
    “好吧，”罗伯茨大法师回过身来“约瑟夫，你可以考虑一下，到莱茵来居住。这里的环境真地是很不错的。”
    原来罗伯茨大法师的用意在这里。高继只好委婉地回答道：“可是莱茵湖毕竟不是大海，龙龟还是应该生活在海里。而莱茵的海岸线实在太靠北了。”
    “那你不如去波希尼亚吧，那里气候温暖宜人，姑娘也很热情，这样的地方应该很适合你。”罗伯茨大法师一边往楼下走，一边又建议道。
    这是什么话，高继暗自嘀咕道。“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去尼德兰看看，总要先去走一趟再说。”
    “你既然答应了，当然不能失信。不过，去一趟就行了，不要留在那里。”罗伯茨大法师劝说道：“法兰的那个疯子迟早是一定会对周边地小国动手地，否则不说别的，过不了几年，他自己就该破产了。可是他一动手，至少莱茵和西奥两国是不会坐视不理地，到时候肯定是一场大混战，所以尼德兰不是什么好的居所。”
    这的确是个问题，而且这个疯子还控制着一些黑暗法师，天知道他一旦发起疯来会干出什么事！不过，老子难道会怕了他吗！高继心头忽然升起一股豪气，要是尼德兰条件不合适，老子干脆就住到法兰去。我倒要看看，这个疯子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不过为了不让罗伯茨大法师担心，高继没在这个问题上多说，只是表示会认真考虑他的意见。然后罗伯茨大法师也不再提这个话题，转而给高继介绍莱茵分会的情况。很快，二人就来到了大法师家门口。
    罗伯茨大法师的家就在湖边。一幢普通的两层小楼，高高的烟囱、尖尖的屋顶，前面还有一个用木栅栏围起来的院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位魔法师的居所，倒像是乡村的农舍。如果这时候是春夏时节，周围绿树成荫，院中开满鲜花，前面又是美丽的湖水，倒还有些诗情画意。可现在天寒地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就显得有些寒碜了。
    大法师刚推开大门，长廊上已迎出了一位异常富态的老太太。高继浑身一震，这就是韦伯斯特记忆中那位风姿绰约的伊莎贝拉？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没等高继回过神来，老太太已经上来将他一把搂入怀中，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孩子，婶婶一直盼着你来，今天你总算来了。”
    高继被搞得措手不及，幸好罗伯茨大法师过来劝解道：“伊莎贝拉，别这样。约瑟夫难得从西奥这么远赶过来，还不快请他到里面坐。”
    “噢。看我，真是老糊涂了。”伊莎贝拉婶婶连忙擦了擦泪水“孩子，快，快进屋子里坐下。让婶婶好好看看你。”
    高继这才腾出手来取出准备好的礼物，然后躬身行礼“伊莎贝拉婶婶，我很抱歉没能及时前来看望您，请您务必要允许我用这件小礼物来表达我真诚的歉意。”
    “你这孩子，到婶婶这里来还带什么礼物！”伊莎贝拉婶婶责怪道。
    “既然是孩子的一片心意。你就快收下吧。”罗伯茨大法师在一旁说道。
    伊莎贝拉婶婶瞪了大法师一眼，然后接过礼物，对高继说道：“那就谢谢你了，孩子。外面冷，先进去再说吧。礼物婶婶等会儿再看。”
    进门后是一个很大的客厅。客厅的顶上挂着三盏魔力明灯，将整个客厅照得亮堂堂的。客厅地地板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客厅的中央安放了一张长长的餐桌，在客厅的右侧靠窗地地方摆放着几张沙发，沙发旁边的墙壁上是一个壁炉。此刻炉火烧得正旺，将房间里面烤得暖洋洋的。
    “约瑟夫，你先陪伊莎贝拉说说话，到晚餐的时候我再请一些公会的法师过来聚一聚，大家互相认识一下，你觉得怎么样？”脱去大衣。在沙发上坐定之后。罗伯茨大法师问道。
    高继忙回答道：“安德鲁叔叔，我既然到您这儿做客。自然一切听您和伊莎贝拉婶婶安排。”
    “好啦，你就别在这里嗦了，快去厨房看看安娜的午餐准备得怎么样了。”伊莎贝拉婶婶不耐烦地对大法师吩咐道。
    “这有什么好看地，安娜做好之后自然知道通知我们的。”大法师低声嘀咕了一句，但在夫人的雌威之下还是起身向厨房走去。
    高继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罗伯茨大法师居然还患有“妻管严”的毛病，而且看来程度还不轻。想来当初韦伯斯特之所以在感情竞争中被木讷的罗伯茨青出于蓝，这应该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吧？
    “哦，是一支长笛？”伊莎贝拉婶婶拆开包装，取出礼物后惊喜地说道“没想到你还知道婶婶地爱好，可惜我好多年都没吹过了，现在更是胖得跟酒桶一样，已经再也吹不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孩子，你让我又想起了年轻时候地美妙时光。”
    “您说哪里话，我一直听老师说您雅善音律，尤其是在春天里，乘一叶扁舟飘荡在莱茵湖上迎风吹奏，简直就是降临世间的女神啊！以您当年的水平，就算疏于练习，想必也不会退步到哪里去，我还想亲耳聆听您吹奏一曲呢。”高继连忙恭维道。
    “你这孩子倒是会说话，跟你的老师一模一样。”伊莎贝拉婶婶伤感地说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呀！一转眼我们就都老啦！要是我现在再跑到莱茵湖上去吹奏，那还不把游人都吓跑光了！哎，别说这些了。孩子，给我讲讲你们这些年在新大陆的生活吧。”
    其实高继也没多少可讲地，在韦伯斯特的记忆中，几乎没有与魔法和感情无关的东西，所以在高继口中“师生二人”的生活就是极为简单、枯燥的了，除了魔法，就是遗迹，听得伊莎贝拉婶婶和半途加入的罗伯茨大法师唏嘘不已。
    午饭地时候，高继才发现这个家里地人很少，除了大法师夫妇外，就只有一个女仆安娜。原来他们只有一个女儿，因并无魔法天赋，所以在七年前就已经出嫁了，女婿就是罗伯茨大法师的一个弟子，可惜没有能够进阶魔法师。因为女婿是东边地摩拉维亚公国人，所以五年前女婿一家已经回国并在那边的魔金商会任职，只在每年夏天的时候女儿才会带着两个外孙回来看望他们。
    不过罗伯茨大法师对此倒是相当满意“再过两年，两个孩子就会回魔法学院学习，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安享天伦之乐了。哎，比起公会大多数孤家寡人的老家伙来，我已经是很幸福的了。所以我一向都主张法师不要只顾着研究魔法，到了年纪就一定要结婚成家，生儿育女。否则到了晚年，孤零零一个人的滋味可不好受。当然，对约瑟夫你，我是一点都不担心的。”
    对最后一句话，伊莎贝拉婶婶却有不同意见“那可不见得。我先认识约瑟夫的老师，可后来还不是嫁给了你。”
    说完，又对高继说道：“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既然有了合适的对象就赶紧把婚事办了吧。不要自以为长得英俊，又会哄女孩子开心，这都是不保险的。万一要是有个什么变故，你哭都没地方哭去。”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瞟了罗伯茨大法师一眼。
    大法师哼哼了两声，埋头消灭盘中的食物去了。高继只好苦笑道：“那个女孩子年纪还小，所以还要再等两年。”现在跟小丫头结婚？大法师女士会同意才怪了。
    伊莎贝拉婶婶不以为然地道：“女孩子就是要早点结婚。你看婶婶，就是因为结婚晚了，结果只生了一个女儿就不敢再生了，要不然现在家里怎么会这么冷清。听婶婶的话，早点结婚，不会有错的！”
    高继想起了中国的一句俗话，早栽秧，早打谷，早生儿子早享福。怎么都换了个世界了，这种思想还有广阔的市场呢，这位婶婶好歹也是一位知识女性啊！
    下午继续陪着伊莎贝拉婶婶聊天，听她讲一些往事。以前高继是很怕陪老人家聊天的，觉得他们太嗦，可现在他却感觉这种场面很温馨，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要是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以前真该好好陪陪她老人家的，现在却是子欲养而亲不在啊！
    过了下午四时之后，逐渐便有分会的法师登门了，最后一共来了二十三位法师，上次高继进阶仪式时见过的那位亚当斯法师却没在其中。罗伯茨大法师给高继逐一介绍，这些法师绝大多数都是认识韦伯斯特的，所以对高继也很亲切，有几位法师还劝说高继搬到莱茵分会定居，高继对此只得表示抱歉。奇怪的是，公会已经把黑暗法师的事通知了各位法师，这次却无人提及，想是大家都不愿在此时提起这种扫兴的事吧。
    在伊莎贝拉婶婶的极力挽留下，高继在大法师家留宿了一晚，次日一早才离去。临行前高继要向分会支付头天使用传送阵的费用，但罗伯茨大法师坚持要由他支付，高继也只好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