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捂着脸,心情复杂。
没多久,玉凫便来了摄政王府,只是她原本貌美如花,如今却变了个模样,除了身段依旧柔软婀娜,眼睛依旧漂亮妩媚,其他的都完全变了个样,但红袖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玉凫上前的同时,红袖也迎了上去,眉眼中虽多了几分温柔,可语气却带着嗔怪,“你怎么来了?”
玉凫伸手拉住她的胳膊,面上带着小女儿的娇羞,轻声说道:“是王妃让我来的,说是这里需要人伺候。”
红袖便转头看了一眼房门,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她拉着玉凫去了一旁,轻声道:“你之前在这里住过,恐怕摄政王能认出你来。”
“不打紧的,”玉凫说道,“我如今变换了容貌,他认不出来。”
况且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她在府里住了没多久,而萧景容需要她伺候的日子都少之又少,也就偶尔让她去后花园那里帮忙倒倒茶水,每次沈安言一出现,他们两人不欢而散,她这个工具人就得退下了。
说不定,萧景容当年都没看清楚她长什么样子。
红袖就疑惑看着她道:“你易容了?”
端详了她许久,又道:“不还是这个样子吗?”
玉凫:……
房内。
沈安言能感觉到萧景容一直在窸窸窣窣地伺候自已,时不时摸摸他的头发,时不时捏捏他的手,然后还放轻了力度给自已按摩。
虽然不知道对方在搞什么鬼,但还挺舒服的。
不知不觉间,他又开始陷入沉睡,然后开始做梦。
以前就总是喜欢做些论七八糟的梦,可回了睿国,他要么会忘记做了什么梦,要么就是总是喜欢梦回从前。
有些梦境是真实存在的,有些却是胡编乱造的。
他梦见自已从一个女人的腿间被接生出来,而接生他的人……是一个老妇人。
老妇人将他小心翼翼包裹在一个又破又脏的小棉袄里,也没空清洗他,把他放置在一旁便去料理那个生下他的女人。
小婴儿就这么无力地哭着,哭着哭着,自已安静下来,砸吧一下小嘴巴就又自已吮吸着手指头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画面一转,他就被老妇人和她的丈夫带走了。
就在附近的一个小村子里,而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也被带走了。
只是,疯女人换上了漂亮又干净的衣服,而他依旧是破布棉袄裹身。
又过了许久,他渐渐长大了,约莫只是一两岁的年纪,稍微可以懂事了,却仍旧不是能记事的年纪,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破衣裳,被裹成了一个球,就在院子里蹒跚着跑来跑去,追着猫儿,追着蝴蝶,就算摔倒了也是自已爬起来,从来不哭不闹。
老妇人就在屋内织布,老头儿则在院子里劈柴,俩人见了,又互相对视一眼,只是宠溺地笑笑,没人出声呵斥他把衣服弄脏了,只有老妇人温柔地提醒他慢点儿跑,别摔着了。
可这样温馨的日子也没过几天,老头儿的身体忽然糟糕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整日地咳嗽,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有一日甚至还咯血了。
两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坐在床炕上,老头儿抱着老妇人眼神浑浊迷茫,粗暴又布满茧子的手就在老妇人身后轻轻拍打安抚着,而老妇人则是窝在他怀里轻声啜泣着。
旁边,是被破棉被包裹得小脸红扑扑,睡得十分香甜的小孩儿。
最终,这两个人决定带着这个小孩儿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前往穆凉城。
可时运不济,或是命运从来不公,才到禹州,老妇人的身体却开始变得比老头儿还糟糕。
起初只是没胃口,吃不下东西,没多久就开始吐酸水,脸色苍白又浮现铁青之色,之后,整个人一夜之间瘦了许多,脸颊凹陷下去,眼球也跟着凸起来,同时,肚子也跟着凸了起来。
找了大夫也于事无补,老妇人知道自已活不久了,嘱咐老头儿别浪费钱,随便找个地方把她埋了,带着孩子赶紧上路。
可老妇人一走,老头儿的病情也跟着严重,也开始整日整日吃不下东西。
他看着年纪尚幼,这些时日乖巧又懂事的小孩儿,伸出大掌温柔抚摸着他的脑袋,越发浑浊的双眼里溢着慈父之爱。
小孩儿不知其中之意,咬着又干又硬还十分难吃的饼子,双颊鼓起,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那老头儿,还眯着眼睛笑了笑,可爱又天真,可怜又可悲。
身缠重病的老头儿无能为力,拖着病躯,找到了多年前的老友,敲开对方的大门,奉上自已所有的银钱,把尚且懵懂不记事的幼儿推了出去,只求对方看在多年前的情分上,帮忙把这孩子送去穆凉城的穆凉王府。
老友掂量着手中的那点银钱,嫌弃之色愈发明显,可视线在触及小孩儿脖颈间的红绳时,忽然心生杂念。
孩子入了门,不哭不闹,只是睁着大眼睛好奇看着老头儿,把这当成了在村子时,老夫妇出门干活儿,就把他交给了附近好心的阿伯阿娘照顾,到了晚上就来接他回家了。
在门被关上时,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隔着越来越小的门缝,冲着老头儿笑了笑。
表示了自已的乖巧懂事。
第332章 梦境,是真?是假?(二)
门被关上,老头儿泣不成声,就这么蜷缩在角落,带着未干的眼泪,走完了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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