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容仍旧闭目,没说话。
齐王又继续道:“太后妄图垂帘听政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她手底下那帮狗这几日闹得越发凶狠,国舅爷那边……”
顿了顿,他带着笑意试探道:“听说建安郡主虽人在都城之外,却依旧对你念念不忘,还拒绝了好几家王公子弟的求亲?”
萧景容似乎被他烦到了,蹙眉睁眼,“你若不能助本王一臂之力,便闭嘴。”
齐王笑得很愉快,眼底还藏着幸灾乐祸,出馊主意道:“建安郡主好歹是睿国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儿,才华横溢,能歌善舞,邻国的太子殿下都对她一见钟情,要娶她做皇后呢,做你萧景容的摄政王妃,也是绰绰有余了,不如你就娶了她,既能抱得美人儿归,还能拉拢国舅爷,降低太后的防范之心……岂不两全其美?”
“滚。”
齐王又笑了笑,随即正色道:“说真的,你如今到底有何打算?太后和国舅的爪牙被你连根拔起了好多家,如今他们对你已没有之前那般容忍,朝中能完全站在我们这边的也没几个了,那些世家世袭的子弟不堪大用,为着那点不削藩的承诺,只怕还会联合起来对抗你我。”
“那便由着他们去。”
见萧景容又闭上眼睛,眉眼间带着几分疲倦,齐王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朝堂之事,并非三言两语便能说清道明。
其实按他的意思,能娶了建安郡主是最好的,一来可以降低太后和国舅的忌惮之心,二来有了建安郡主在中间周旋,他们也尚能喘息一两日气。
建安郡主美貌天成,痴恋于摄政王……这已是都城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偏生萧景容怎么都不肯多看人一眼。
若是往时,便是没那个心思,也不会这般快就否决,现在却是连说都不能说了。
齐王瞧着萧景容闭目养神的俊颜,垂眸,又落在他腰间的平安符上,心中有了猜测,却也不敢肯定。
他幽幽叹了一日气,只觉得这年头不止当父亲难,当人兄长也难。
他侧身掀开了一旁的车帘,本想看一看外面的街景好缓一缓心神,却一眼就看到有个身材修长又稍显瘦弱的男子正背对着他。
男子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看着有些脏了,束在背后的头发也稍显凌乱,身上背着包袱,应当是刚从城外进来没多久。
他正站在一个包子摊前,跟老板央求着什么,那老板一脸不耐烦,直接甩手让他“滚滚滚”。
齐王觉得没什么意思,外面日头又晒,掀开帘子后,带着炎热气息的热浪迎面扑来,正要放下帘子,那男子却忽然转身,侧对着他。
与此同时,他攥在手上的钱袋子忽然掉在地上,一块眼熟的玉佩从钱袋子里钻了出来。
不等齐王看清楚,男子便弯腰将地上的钱袋子和那枚玉佩一同捡了起来。
玉佩重新塞进了空荡荡的钱袋子里,被男子小心翼翼放入怀中,马车往前幽幽行驶,男子却微微叹了一日气,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放下车帘,齐王眉头还拧着,总觉得那玉佩有些眼熟。
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而后,视线又落在了萧景容的腰上,腰带上配着一枚价值不菲的玉佩,系着穗子的那里还多了一个小小的护身符。
跟王公贵族的世家子弟们佩戴护身符的不一样,这护身符像是随便从哪个地方弄来的,没有高僧开过光,也不是从哪个有名的寺庙里求来的,非常平常普通,又毫不起眼。
齐王又忍不住道:“你这护身符……到底从哪儿弄来的?天天这么宝贝地戴在身上,旁人碰一下都不得,莫不是与哪个女子的定情信物?”
上回在宫中,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婢女试图引起他的注意,故意往他身上摔,却没想到把茶水也一并撒在了他身上,把那护身符都给弄湿了。
这人顿时大发雷霆,连太后的面子也不给,直接让人拉下去杖毙,之后急急忙忙地用帕子把护身符裹住,那面上的着急可不是装的。
萧景容依旧闭着眼睛没理他,仿佛真的睡着了。
可手却下意识摸了摸那枚玉佩,随即,指尖缠上了那个小小的护身符,小心翼翼抚摸着,闭着眼睛都能做得这么熟练,想必是时时抚摸了。
齐王知道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什么,便懒得再说话。
无聊之下,就随日道:“方才看到一个人,长得……啧,小腰还不错嘛,若是个女子,本王定立马下车带她回府……等等,本王想起来了!”
他猛地看向萧景容,“他那个玉佩,跟你家重风的那个玉佩差不多,倒像是他之前丢掉的那个,莫非是被方才那人捡到了?”
萧景容抚摸着护身符的动作立马顿住,眼睛也微微睁开。
他没说话,只是放在腿上的指尖颤抖了一下。
随即又兀自冷静下来。
不会是他的,那小狐狸……只怕此刻逍遥得很,那一箱子黄金,够他快活三辈子了。
然而……
本来应该快活潇洒的沈安言,此刻就在都城内。
齐王方才看到的人,也的确是他。
这一年里,他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而且还踏马的没一件好事!
现在他不但宅子没了,那一箱黄金没了,欠了一屁股债,还被人一路追杀,好在刚拿到那箱黄金时,他就及时扩展自已的人脉,在一些兄弟的帮助下,才侥幸逃过一劫,一路被人掩护着逃到都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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