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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阳言面色铁青,不只是因为钻过狗洞的时候,被人围观,爬过铁丝网时差点划破裤子,跳吃面的人的窗户时,那人目瞪口呆的样子,而是因为那湿漉漉的满地梅花竟然到了这里就断了。
仔细观察了片刻,许阳言判断出来,那大狗竟然是倒退着踩出来这些梅花的。
这还是狗吗?许阳言觉得自己简直是遇到了最狡猾的敌人,一开始对大狗的轻视简直就是极端愚蠢。
许阳言垂头丧气地走在乱七八糟的小胡同里,直到他听到一阵歌声。
“月光色,女子香,泪断剑,情多长。有多痛,无字想,忘了你。孤单魂,随风荡,谁去笑,痴情郎,这红尘的战场,千军万马有谁能称王。过情关,谁敢闯,望明月,心悲凉,千古恨,轮回尝,眼一闭,谁最狂,这世道的无常,注定敢爱的人一生伤。”歌声有点变声期的人特有的公鸭嗓,或者说,跟小公鸡打鸣似的,但是听在许阳言的耳中,却让他兴奋到几乎泪流满面。
他退后一步,一个跨步,到了墙角,然后一矮身,猛然跳起,伸出右手在墙头上防盗用的玻璃碴空隙中轻轻一按,轻而易举就越过了围墙,动作流畅地好像演练过无数遍。
同时,他也看到了那唱歌的人。
那是一个男孩,他身上穿着粗布的,不合身,却洗得很干净的衣服,一边唱着歌,一边在垃圾场里忙来忙去。
垃圾场里,此时已经支起了一个架子。
不知道为什么,路离现,自己早上起来的时候,似乎脑袋比之前清明了许多,很多之前想不明白的东西,突然就明白了。
比如,为什么姐姐总是赶着他赶快睡觉。
因为姐姐不愿意开灯。
电费对罗绮来说,确实是不小的开支,她总是在学校里呆到熄灯,然后再在路灯下看上一会儿书,才会回来,这样家里就可以剩下一笔不算小的电费开支。
但是,随着高考的临近,这样的方式肯定不行,罗绮就越地节俭起来,希望能够从伙食费里面省出来电费,让自己晚上可以复习。
路离和大狗的到来,说实话,实在是雪上加霜,只是罗绮是个善良的女孩子,也是一个渴望家庭和亲情的女孩子,她害怕一个人孤单单地呆在房子里,也不想让路离在外面颠沛流离,受苦受难。
今天早上,罗绮去上学去时,并没有让路离离开,而是交给了他钥匙,详细地讲解了如何开锁,锁门,以及钥匙的重要性,才不放心地离开了。
但是,路离并没有在家里呆着,他突然有一个想法,他要做一些东西。
这个想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路离也不明白,但是这个想法一出现,就不可收拾了。
他要做一个不需要电,晚上也可以有光的装置。
这个装置的设计图,立刻就出现在了他的脑袋里,每个环节都非常清楚。
路离用木头搭了一个架子,架子四四方方,像是一个立方体框架,每个角落,都被路离用绳子细细绑起,用钉子钉好,格外结实。
然后,路离就开始在垃圾场里面搜集玻璃和镜子的碎片。
用纤细的线把这些镜子和玻璃固定起来,对着太阳细细调节每个镜子的角度,直到这密密麻麻的镜子在地上形成了一块两尺见方的光斑。
然后,路离给架子装上了四个简易的轮子和一个调整角度的支架,连上了许多条用来调整镜子角度的丝线。
一个用料朴素,却格外华丽的镜阵就做成了。
用十多条绳子牵引,路离可以轻易调整镜阵的方向,镜阵可以把大约四平方米的光线集中在两尺见方的地方,亮度大大增加,他双手十指灵活地控制这镜阵的方向,照照这里,照照那里,玩得不亦乐乎。
终于,那镜阵照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路离歪起头,疑惑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影子。
这些天来,路离不是没有见过别人来这里,但是那些人大多对他敬而远之,从不曾这样看过他。
幸福是什么?很多时候,即便是整天打打杀杀的大头兵,也会讨论这种深奥的问题。铁男说,哪天他不用上油了,就是幸福。老盾说,衣锦还乡,娶个老婆生孩子就是幸福。许阳言却不知道,什么是自己的幸福。
现在,他知道了,原来看到路离如此快乐单纯的笑就是幸福。
许阳言第一次见到路离时,路离才五岁。那时候的许阳言,其实也有天才之名,他出身于武术世家,家传武术磨砺于实战之中,狠辣异常,千百年来,他们的家人都以保镖护院,投军报国为生,他的父亲当时也是一名军官。他很小时,父亲就教他武术,等到他十三岁时,就已经被父亲称赞“青出于蓝”他十七岁入伍,十八岁时,就已经是精锐中的精锐,被选入半科技研究所,担任护卫工作。和这个世界上很多的机构一样,半科技研究所也并不单纯,在半科技研究所担任护卫工作的,有四支部队,而其中最苦最累最危险的,就是他所在的三队,原因无他,因为这支队伍里,绝大部分都是出身普通家庭的士兵,而其他三支,则是各派系子弟前来镀金的。
其他部队的警卫在穿上军礼服充当仪仗兵,卷起袖子搬搬东西,看护一下身体不好,或几乎没有自理能力的疯狂研究员时,他们穿着迷彩服,趴在臭水沟里,躲在树杈上,半蹲在花丛里,和源源不断的入侵者殊死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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