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太旺,心火也旺,在她又一次凑过来时忍不住问出来。
“阿姊说什么?”
她一脸听不清的样子,火光映在她白皙的脸上,煞是好看。
没办法我只好也凑到她耳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和洛桑说话的时候就不这样?”
“难道阿姊不喜欢?”她先是一脸困惑,接着不等我否认又换了一副看穿我把戏的面孔笑道,“可我见阿姊分明喜欢得紧。”
我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可我能看到她眼睛里的我,喜欢一个人实在太明显了,所以我不需要吃卓嘎的醋,也不需要担心洛桑一两句孩子气的话。
不需要我主动争取什么,她会自己到我身边来,我大抵是有恃无恐的。
跳了几支曲子之后,大家四散开来闲谈,有人喝酒,有人吃肉,有人唱着歌,有人在谈情说爱。
围着篝火实在太热了,我寻了个安静些的地方坐着散散热气。
我不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但我喜欢闹中取静,众人欢聚一堂说说笑笑的时候,我喜欢在角落里看着,好像有巨大的幸福感也包围着我。
关西白就跟在我身上也放了神识一样,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寻了过来,在我身旁坐下靠在我肩上一语不发,这是我人生中最接近幸福的时刻。
“你想喝酒吗?”
我独处的时候喜欢喝酒,什么酒不重要,重要的是喝醉以后那种朦胧恍若梦中的感觉,那个时候我时常感觉快乐。
“桃花笑吗?”
喝过一次她倒是惦记上了。
和上一次一样,变戏法似的凭空掏出了两坛酒两个杯子,拔掉塞子就一股浓浓的酒香,我大概已经醉了,否则怎么会有飘飘然的感觉,如同踩在云端之上,提前感受到了快乐。
她一杯我一杯地喝着,不时碰个杯子凑个乐趣。
“阿姊现在高兴吗?”
她好像很在意这个。
“当然高兴。”
高兴到我几乎要落下眼泪。
“可我总觉得阿姊好像很难过,很浓重的悲伤。”
“怎么会呢?”
“我第一次见阿姊的时候,觉得油腔滑调的,很不坦诚,明明不高兴却非得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嘴上还说着唐突人的话。”她好像喝醉了,开始忆往昔,“不高兴就不高兴嘛,谁规定的非要开心。”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摇头晃脑的,皱着眉头不知道在生谁的气。
“见到你我是真的很高兴,怎么会是装的呢?”
她好像听不进,坐起来解下自己的腰刀,接着又替我系到腰间,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阿姊好像没有腰刀,我这把就送给阿姊咯。”
如果她说这话时的眼神不是那么闪躲,可能还有一点说服力,但我两世为人,哪怕不了解这里的习俗,也不至于不知道赠腰刀的意思,大概和寻常女子赠心上人荷包香囊的意思差不多。
真傻啊,我若真是个呆头呆脑的外乡人怎么办,难道要在草原上干等我一辈子吗?
赠完腰刀,她又从袖子里掏出五色的经幡手绳,生拉硬拽过我手腕,小心翼翼系在上面,虔诚的样子好像跪在神佛前诵经祷告。
“阿姊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呢?”
她扯着嘴角笑着,大概比哭还难看。
“离开?”
请原谅,我是真的忘了自己在她眼里是个急于找到徒儿的外乡人。
赠我腰刀,是表明心意,赠我五色经幡手绳,是希冀于风带着思念走遍大地。
“应该快要离开去找她了吧。”
她语气惆怅到我想讲明白一切,但很不凑巧的是,鹰笛和手鼓的声音又响起了,那是今晚篝火晚会的高潮。
关西白拉着我回到人群中,大家重新手挽手肩并肩,唱着古老的歌谣,今年的望果节会在悠扬古朴的曲调声中落下帷幕。
“嘎贡山上雪莲花,朵朵晶莹又剔透啊
嘎贡山下仙女湖,有个阿妹在这住
阿妹似那雪莲花,又像雪山天神女呀
一张脸蛋红扑扑,比那晚霞难忘怀啊
动人眉眼弯又弯,叫我如何不想她
今朝是个良辰日,不如我们在一起啊!”
古老的歌谣飘荡在夜色中,嘎贡雪山的天神女会继续护佑着她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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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 所以你要离开
祸事总是和幸福一起来到,望果节结束没几天的功夫,洛桑从那匹叫追风的马上摔了下来。
据卓嘎回忆,追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狂躁起来,一下就把洛桑从马背上摔下来了,马蹄直接踩断了洛桑的右腿和好几根肋骨。
洛桑被卓嘎抱回来的时候奄奄一息,紧接着有位脸上涂满花纹图案的老年医师急匆匆跑来诊治。
因为这天洛桑想去和追风玩,所以放牧的只有我和关西白,等我二人回来时,洛桑的气息已经很弱了,不再痛苦地哀嚎,双眼紧闭躺在羊毛毯上,眼睫毛许久才颤抖一下,曲礼哭倒在一旁,卓嘎则是满脸内疚焦急地跪在洛桑身边,毡房里还站着一些我不认识的人。
医师是位年纪很大的老太太,脸上布满奇怪图案,手上也是如此,那双眼睛倒是格外有神,只是此时也是有些颓靡惋惜,不停摇头叹息,看来是无能为力。
“让我试试吧。”
我不是医师,没法妙手回春,但我是修行之人,有很多疗伤的丹药,此时我无比庆幸还有灵力可以打开储物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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