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杯苦酒

    中午，王长生从队中收工回来，见自己父亲的徒弟带着他的儿子上门来提亲，他打量了张逐梦几眼，见着自己的媳妇忙上忙下地招呼起张贵有父子，见自己的老子，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就知道他们对这门亲事很满意，自己也喜欢这位相貌堂堂的小伙子，待会儿就看女儿自己的意思，如果她也不反对，这门亲事就这样定下来，自己跟贵有有如兄弟，双方知根知底，又不是远嫁，也挑不出其他毛病出来，看来这亲上加亲的好事还真能够做成了。
    三人喝完了过年喝剩下的半瓶残酒，就放下酒盅吃起饭来，酒足饭饱之后，张贵有就起身告辞，说道：“今天还在蜂厂上班，现在我把自行车留下，逐梦你载着追花去公社玩一会儿，看上什么，就跟追花去买 ，别舍不得花钱。”
    说完就跟自己师父告辞，跟亲家告辞，独自向蜂厂方向走去。
    “追花，你陪着逐梦，说来也好笑，你们俩像前世有缘，连这名字都连得起来，追花逐梦，听上去还挺浪漫地。”那位中年妇女说道。
    “娘，看你说的是什么话，还当着外人这样说。”追花被说得不好意思起来了，就说道。
    “这有什么，你还是新中国的新女性，怎么比我还要封建呢。”那中年妇女说道。
    早春二月，虽说天气还是很寒冷，但风中还有一丝丝暖意，这时，有些燕子已经开始在各家各户落起户来，正在衔泥筑巢。
    “来的路上，我看见家乡的田野里，山坡上到处是红色的红花草，还有山坡上油菜花金黄，就像给大地上铺上一层红红黄黄的花毯子，真漂亮。”张逐梦说道。
    “你说的这样诗情画意，你读到几年级就没有读书呀？”王追花问道。
    “好，你跟我去公社，我给你买你喜欢的东西，我就告诉你，我读了多少年的书。”张逐梦说道。
    “去就去，难道我还怕你把我吃了不成。”王追花说道，回头对自己屋里嚷道：“娘，我去公社一趟，去去就回来。”
    “知道了，路上小心点，早点回家吃晚饭。”她娘在屋里回道。
    “好，我去去就回。”边说，边跳上张逐梦的自行车后座上了，山路有些崎岖，王追花为了不让自己摔下来，就大胆地抓住了张逐梦的衣服。张逐梦第一次有女孩抓他的衣服，感觉自己很甜蜜很幸福，心里乐开了花，坐在自己后边自行车后座的姑娘，将来就是自己的堂客，他想到这个不由自主地蹬快了一些，象打了鸡血一般地兴奋快活起来。
    天，是蓝蓝的天空，空气是那样的清新，连鸟儿都跟自己一样，高兴地欢唱起来，迎面吹过来的风啊，你是这么地温暖，就像跟前姑娘的小手一样温暖柔和。
    啊，生活啊，竟然是如此美妙，阳光啊，你是这样和熙祥和……
    “哪你快告诉我，你读了几年书？”王追花才想起自己刚才的问题，这个狡猾的张逐梦还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呢？！
    “我读了高中，你信不信？”张逐梦反问说道。
    “我根据你刚才那诗意的乡村景象，就知道你的文化不会低到哪里去。我当然信，如果没有读过高中，说不出那样的话出来。”王追花说道。
    “听说你下半年就初中毕业，你怎么不读高中呢？”张逐梦不解地问道。
    “你认为高中很好考取吗？我们学校已经三年没有考上过县城高中了。”王追花说道，“再说我在班上成绩只有中等，就是有能够考上高中的，也是班上前几名才有可能，所以，我考上高中基本上没戏。再说，女孩子有初中毕业就可以了。”
    “这样一说，你高中毕业，我初中毕业，文化程度上，我俩也相配。”王追花悠悠地说道。
    “我就奇怪，你爷爷是公社养蜂人，你父亲怎么没有上蜂厂工作呢？！”张逐梦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是什么原因我父亲没有去接我爷爷的班。听我娘说过，好像是我已经故去的奶奶不愿自己的独子单独一个人在野外生活三四个月，就没有让我父亲去接爷爷的班。我爷爷退休在家，一个月还有十多块钱的退休工资呢？！”王追花说道。
    张逐梦突然记起自己父亲说过红旗公社养蜂厂有六名职工，自己父亲，杜厂长，罗财务，杜会计，还有王爷爷这就五名员工，加上自己就六名员工，原来是这样小的一个社办企业呀？！好在还有一百箱蜜蜂，否则，真是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的一个小企业。
    “可我家里去年还有几箱蜜蜂，后来，不让干个体，就全部烧毁了。”王追花继续说道。
    “怎么说，你也会养蜜蜂啰？！”张逐梦问道。
    “我家是养蜂世家，我怎么能够不会养蜜蜂呢？否则，我爷爷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王追花说道。
    二人边说边骑，很快就来到公社供销社，王追花看上了一面小巧的小镜子，还有擦脸的百雀羚雪花膏，还跟姑娘买了一条彩色的丝巾，还跟她买了半斤软糖给她，王追花说道：“留下一些钱来，留到下半年两人成亲时用，不要乱花钱。”张逐梦这才没有再买东西送给她。张逐梦拿出上午买的二本连环画小人书来，王追花拿起一本就翻看起来，两人又推着自行车在南河南岸走了一趟，两人相谈甚欢，彼此给对方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张逐梦把姑娘送回王家岭时，都有些依依不舍起来。
    望着张逐梦小伙子消失在远方山野田间，王追花心里说道：这就是我今后要相守相依的一辈子的那个男人吗？小伙子心里阳光青春有朝气，是一个值得托付一生的男人，自己一辈子跟着他，你不会后悔吗？！她心里问过自己无数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来，此生跟他共渡，无怨无悔！
    上午见着张贵有用自行车跎着自己的儿子去王家岭相亲，让张大有心里不是滋味，自己儿子跟这个张逐梦差不多大，自己儿子张有居，无论哪方面并不输于他张逐梦，可他就没有媒人上门来给他提亲，这事，这样发展下去，自己本来是一副好牌，结果让自己因为老牛之死，处理不恰当，把自己生产小组长被撸了不说，还直接影响到自己大儿子的亲事来，眼见同村小伙子一个连接一个成亲，成家立业，而自己儿子却没有媒人来问津，他真后悔，自己怎么就那么自大，等不及公社兽医站的人来登记一下，就让人把牛剐了，这才酿成这杯苦酒来，让自己的儿女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