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哭?为什么哭?
达司御放在宽大睡袍袖口下的白皙手握紧,俨然有了答案。
大管家会为了什么哭,他可是拜恩的人。
原来不开灯不是跳闸,赛德伺跟沈珵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是因为拜恩拜托他们过来,而是拜恩出事了他们在守着他。
达司御只感觉喉咙发紧,眨着眼眶里的湿润不让自己眼泪掉下来。
因为房间有些黑,坐在达司御对面的赛德伺沈珵并不知道此时的达司御是什么表情,他们只模糊的看到达司御安静的坐着没有说话,还以为达司御只是不知道该聊什么才好。
赛德伺见气氛有些压抑,就问了句,“要不要吩咐厨房煮个宵夜?”
现在吃宵夜是最能中和气氛的办法,赛德伺也只能想到这一点。
可沈珵哪里吃的下,一直看过旁边忍着泪水。
达司御沉默的观察着对面的赛德伺沈珵,缓缓的闭上眼,颤抖的呼出了一口气。
这还不够明显吗,沈珵不敢看他,赛德伺则一直在找话题聊。
达司御睁开眼,眸光湿润的看着对面的赛德伺,双手握紧声音沙哑,“我挺得住,不必瞒着我。”
他这话一落倒茶的赛德伺手顿了下,低着头难受的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知道瞒不了自己皇兄太久,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看穿。
看过一边忍泪的沈珵却没有吃惊,仿佛早猜到达司御很快就能反应过来。
“什么事都没有,您……您睡醒了就能看到我们家大人。”
房门口的大管家一直听着房里的动静,听到达司御那句话他马上大声反驳,明明已经哭得身子一抽一抽的声音也带着哭腔,可仍旧为了安抚达司御而撒谎。
也因他的这句话让达司御更加确信拜恩真的出事了,还不是小事,不然不会连沈珵都隐瞒他。
“开灯吧!太黑了不好说话。”
达司御意外的很平静,可眼眶早通红。
“大人真的没事,我们大人……我们大人没事。”
大管家还极力解释,随后落下的是他那控制不住的抽泣声,还有侍女们的痛哭。
达司御抬手抹去泪水,扶着沙发就要起身。
大管家见状赶忙抹泪出声阻止,“我这就开,这就开,房间黑您别走动,要是您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跟大人交代。”
说完大管家跑远,没一会走道外的灯亮了起来,映入达司御眼帘的是早哭得不成样子的侍女。
湿着眼眶的达司御梳理了一口气,哑着声坐回沙发上。
房间里的灯大管家没开,他知道沈珵跟达司御肯定也哭了,不愿把他们的脆弱暴露在灯光之下。
“什么时候出的事?”
达司御收紧腿上那握紧的双手,逼自己冷静的看着对面的赛德伺询问。
赛德伺知道再怎么否认已经无济于事,如实回答达司御,“差不多一个小时前。”
达司御闻言鼻子泛酸得厉害,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可是上了新闻?”
达司御哑着声音问。
赛德伺点头,拿出手机点开新闻报道递给达司御。
沈珵全程都没有阻止,他知道阻止也没有用,达司御肯定会看。
达司御克制着发抖的手从赛德伺手上接过手机,点开视频。
入眼的是穿着雨衣站在大雨中的记者,四周围都是打捞的队伍,还有帮忙的群众,他还看到坐在首江岸边埋头痛哭的骑士,全身都湿漉漉的哭得不能自已。
“把他撞下首江的大卡车司机已经带去警局,现在正在审问中。”赛德伺跟达司御说,然后欲言又止,好久才说道,“要是再过两个小时还没有找到人,现在雨又下的这么大,恐怕,恐怕凶多吉少。”
赛德伺本想说恐怕人已经没了,可他怕达司御伤心所以改了口。
达司御又怎么会没有听出来,眼里带着泪水的他声音坚定,“他不会有事。”
赛德伺愕然,他还以为达司御会哭晕过去,没想到达司御会这么说。
“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他不会有事。”
似安抚自己又似肯定。
听到拜恩车子被撞的沈珵想反驳,可他发现自己反驳不了,拜恩一向谨慎,就算事发突然也不可能会一丁点应付的法子都没有。
“那首江可有二十多米深,车子掉下去也就一丁点水花,现在又下着大雨阻挡打捞队的进度,我们大人再怎么水性好也抗不住这大雨。”
房门口的大管家又哭了起来,他不是不相信拜恩,而是天气恶劣再加上又在水里,他不敢自欺欺人,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相信他。”
达司御还是这个答案。
大管家听到这话那泪水就越发止不住,以为达司御是伤心过度自我麻痹。
“你不信他还活着?”
达司御攥紧手中的手机,目光抬向沈珵,似乎想让沈珵同意他的看法,想让自己安心。
沈珵没有说话,要是没有听到拜恩车子被撞他是确信拜恩不会有事,可当时他就亲耳听着,那声音太过于大声可怕,让他一瞬间就被感官带着走。
“如果你觉得他会没事,那我选择相信你。”
沈珵不是盲目附和,也不是安慰达司御,而是想赌一次,赌达司御对拜恩的信任。
达司御跟拜恩朝夕相处了十九年,比他跟拜恩的羁绊要深,或许真的会出现奇迹呢,直觉往往不科学却又不得不让人去相信。
“就算找到他的尸体我也不会相信那个人是他,他不可能……不可能不跟我说一声就走。”
达司御眼泪没忍住掉了下来,虽然他很快就擦掉可还是被赛德伺跟沈珵看到了。
“我累了,我想休息,你们去忙吧!”
达司御把手机还给赛德伺,匆匆起身往大床走,抹泪躺下被子盖过脑袋。
赛德伺跟沈珵没有多留,他们明白现在不管说什么达司御心里都不好受。
赛德伺关上房门,低声问沈珵,“叶冥那边怎么办,要瞒着他吗?”
“不瞒着能怎么办,要是让他知道叶冥那边也出事估计得晕过去。”沈珵疲惫捏眉。
赛德伺叹了一口气,望着走道窗外的大雨蹙眉,模样也没别的法子。
让他敬佩的是拜恩的骑士很理智,拜恩一出事他们就分了两个队,一队人下首江找拜恩,另一队人继续出发去帮叶冥,一个两个抹着泪去的,就算很担心拜恩还是没有回头。
因为这是拜恩交代给他们的任务,他们就算是爬也要爬着去完成。
“仔细听着房间里的动静,别让他做傻事。”沈珵交代大管家。
“您放心,就算拼上我这条命都不会让公爵大人出事。”
沈珵点头,抬步带着赛德伺离开,他得去安抚这里的骑士,毕竟他们都知道拜恩出事的事情,整个寝宫里都是隐忍的抽泣声。
赛满跟哈摩尔也知道拜恩出事的事情,赛满暴怒,已经好几次想去捅死国王。
拜恩可是他舅舅啊!亲舅舅。
“那个王八蛋,挨千刀的畜牲。”
赛满怒踢柱子,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站在他身边看着新闻的哈摩尔却很平静,他不相信拜恩那么聪明的人真的就此陨落。
他打小就在王后身边卧底,虽然没有跟拜恩有正面接触,可关于拜恩的事情他都是有所耳闻,甚至还分析过拜恩。
分析的结果是非常聪明,他既能稳住王后又能让国王处处吃瘪压他一头,还能挥手之间铲除王后的敌人,更能在国王跟王后的眼皮底下把韩默那一家子无声无息的放出国,要不是拜恩不能离开达司御身边太远又没有野心的话,这王室早改朝换代。
此时楼上房间的达司御。
赛德伺跟沈珵他们走后他就独自一人躺在床上任由泪水掉下。
哭了许久他才摇摇晃晃的坐起身,靠着床头看着这空荡荡的房间无所适从。
这里没有烟味没有拜恩的调戏,更加没有拜恩的气息。
达司御抹掉脸上的泪水下床洗漱,穿戴整齐的坐在沙发上,茶几跟前放着拜恩交给他防身用的银色小手枪。
十九年前他没有等回贺骄,这一次他要是也等不回拜恩那他也没有什么好活的了,活着也只会祸害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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