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和风之城

    圣界，和风之城。
    古色古香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游客们穿着长袖古雅的衣服，脚上穿着绣花小布鞋，踏在青石铺成的地板上，平静而得体地流连在古道小巷中，期待着属于自己的邂逅。
    不多时，潺潺流动的人群中出现了罕见的阻塞，如分流的河水一般向路旁两侧流动，空出了中间的地带。
    被人群裹挟着带到路旁的游客一脸茫然，下意识望向路中间的三道身影，然后目光连同思绪一起为之沦陷。
    只见居左的女子一身紫色罗裳，水嫩的肌肤隐藏在衣裳之下，仅露出温婉的玉颜和灵动的红眸。艳丽的火红长发挽成回心髻，露出如天鹅颈般优雅的雪白长颈，使她那温婉动人的气质中多了几分不可亵渎的高贵。
    居右的少女身着淡青长裙，如若出水芙蓉一般恬静而唯美。清风拂过，带起少女飞仙髻下的三千青丝。隐于衣袖之下的玉手不经意地举起，拨弄着绝美玉颜上凌乱的青丝。似是欣喜，少女的粉唇微微翘起，暗紫星眸中闪烁着点点的星光。
    居中的白衣少年看似不过六七来岁，怀中抱着一只奇异的青玉长笛。如若神赐般的幻美雪颜上见不到一丝少年应有的稚气，唯有若隐若现的飘飘仙气。额前微长的墨玉青丝之下，一双如星辰般幻美的天蓝星眸闪烁着好奇的目光，让人不禁心生怜爱。
    见之此目，如见星空；星空之下，皆是我愿。
    目睹此人间绝色，路人皆是心生恍然。
    极度的惊艳之后，是无尽的痴然，以及可远观而不可亵渎的缥缈梦幻。
    见者如坠幻梦，明知是可遇而不可及的梦中泡沫，却依旧让人心甘情愿地沉沦其中。
    三人远去良久，溪流也未能合流如初。
    就如世人曾经的那匆匆一瞥，惊艳了一段青春，却追忆了整个人生……
    ……
    千灵雨念好奇地观察着这座“古城”，很难想象在圣界居然会有这么一座东方古风的城市。
    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千灵雨念渐渐发觉了一件事……
    “梓怡姐，无心姐，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闻言，夜合梓怡与飘渺无心脚步皆是一滞，目光看向两人中间的白衣少年。
    “什么事？”夜合梓怡温柔地回答道。
    “人们的服饰都好保守啊。”千灵雨念星眸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
    早就听闻和城是圣界的服装之都，千灵雨念本以为能在这里见到千奇百怪的服装，结果却发现这里是一片古装圣地。
    欣喜之余，千灵雨念也发觉了异常。
    和城作为圣界在外观时尚的潮流引领者，如果她的服装产业都如此复古保守的话，那岂不是整个圣界都是如此。
    结合千灵雨念在天城和圣城的所见所闻，好像的确如此。
    “这个啊……”飘渺无心接过话题，不禁笑出了声。
    “你是不是想问，圣界是不是布料产能过剩？”她揶揄道。
    千灵雨念闻言一愣，旋即羞红了脸。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千灵雨念心智接近成年人，自然明白飘渺无心这句调侃是何意。
    “行了，你别逗雨念了。”夜合梓怡无奈地站出来打圆场。
    “嘻嘻！”飘渺无心从衣袖中取出一柄折扇，玉手展开扇叶，遮住脸上的盈盈笑意。
    “哎——”
    夜合梓怡见状，只能主动把话题强行转过来。
    “雨念，你在学校里，应该学过‘美学’的概念了吧？”
    “嗯！学过了。”千灵雨念神情恢复原样，点了点头。
    所谓美学，就是创造让人赏心悦目之物的学问。
    区别于外界故弄玄虚的艺术，美学的鉴赏是没有门槛的，或者说美学没有鉴赏只有欣赏。
    欣赏者或许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但那一刻的灵魂震撼永记心中。
    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美的欣赏也是如此。
    好看就是好看，好听就是好听，其余哪有那么多讲究？
    “那简单来说的话，圣界人在服装上，追求的是自然美和知性美。”
    “有别于外界追求的‘性感美和暴露美’，圣界对服装美学的认知偏保守，对外界的服装美学着实有些欣赏不来。”
    “原来如此。”千灵雨念恍然。
    难怪在外界随处可见的丝袜在圣界几不可见，也就只有圣界少女偶尔会穿穿白丝，就连短裙都到了膝盖处。
    这一点，千灵雨念很是喜欢。
    “和母亲的想法一样呢……”千灵雨念小声喃喃道。
    他自言自语的声音很小，但是夜合梓怡和飘渺无心都听到了。
    二女神情不变，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不过，世间万物皆有因果，圣界在服装美学上的独特理解，应该既有产生的原因，又有造成的后果吧？”千灵雨念并未在意两人那忽然的沉默，而是继续笑着问道。
    “原因嘛……应该是因为圣界人的寿命普遍偏长，所以思想也比较传统吧。”夜合梓怡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圣界人均寿命200岁左右。
    一级超能力寿命150岁左右，二级超能力者200左右，三级超能力者300岁左右。
    至于中阶和高阶超能力者，圣界暂时还没有正常寿终的此类个体。
    不过根据器官衰老的趋势来推测的话，中阶超能力者的寿命大致在500到1000岁之间，而高阶超能力者起步3000岁，上不封顶。
    而且，随着超能力等级的提升，超能力者的寿命受超能力类型的影响越大。
    总的来说，同级超能力者中，生理系超能力者的寿命最长，空间系超能力者的寿命最短。
    至于魔法师……
    目前最长寿的纯粹的魔法师，寿命也不过千余年。
    这位“伟大”的魔法师，几百年前就去世了。
    他死后，他所创建的教会一分为三，和教因此而诞生，而圣界则诞生于和教之后。
    也罢，都只是些陈年往事罢了……
    “梓怡姐的见解倒也不错，但并不完整。”飘渺无心眨了眨星眸，笑着说道。
    闻言，千灵雨念又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她。
    一旁的夜合梓怡柳眉微皱，但也没有阻止她。
    她心念一动，三人周围所有人的听觉全部被干扰，暂时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了。
    千灵雨念察觉了夜合梓怡的动作，心中若有所思，似是猜到了什么，于是也保持了沉默。
    熟悉的操作他也干过，就是第一次和飘渺无心在公园相遇的时候。
    虽然那时两人所在的小树林里并没有旁人，但千灵雨念还是隔绝了那片区域。
    见飘渺无心迟迟没有下言，千灵雨念思索片刻，随即心念一动，三人周围的空气顿时被隔开，形成了一个直径约三米，厚度约一厘米的真空隔音罩。
    隔音罩内的空气并不多，但也够用了，反正也只需要它充当音波介质。
    毕竟，三个高阶超能力者在这里，谁先窒息谁尴尬……
    感受到身边熙熙攘攘的声音消失，飘渺无心似乎还是觉得不保险。
    在“隐形”和“单向透光”两个选项之间犹豫了片刻，最终她选择了一个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在身边两人疑惑的目光中，飘渺无心从怀中取出一枚暗紫色的彼岸花徽章，戴在胸口。
    见到此幕。
    千灵雨念：“！？”
    夜合梓怡：“……”
    果不其然，飘渺无心戴上这枚徽章后，原本集中在三人身上的目光立刻消失。
    旁观的路人一见到那枚彼岸花徽章，不约而同地瞳孔放大，而后立刻低下头快步离去。
    他们并不认识星光圣使本尊，但这枚独特的徽章他们一定认识。
    这是星光圣使的标志，亦是永恒会议的标志。
    （该不会有小聪明觉得圣界有人敢伪造这种徽章吧？）
    原本不急不缓的人流如同遇到了加压器，立刻变得迅疾起来。
    “搞定！”飘渺无心开心地拍合折扇，脸上带着纯真而明媚的笑容。
    见状，千灵雨念和夜合梓怡：“……”
    千灵雨念也认识这枚徽章。
    圣界的少年少女中，不知有多少人以此为终身的目标。
    它不仅象征着圣界权力与声望的顶点，它本身亦是圣界科技与魔法的至高结晶。
    “要不我们等会儿到了目的地，再接着聊？”夜合梓怡实在是无语了，忍不住吐槽道。
    “不用不用，边逛街边聊天挺好的。”飘渺无心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夜合梓怡再次无言以对。
    倒是千灵雨念发现了什么。
    三人身边传出去的光线似乎被扭曲了。
    “防止有读唇语的人吗？”他在心中暗想。
    但是千灵雨念也不是特别在意。
    毕竟他早就开启空间感应了，但凡有人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多停留了一时片刻，千灵雨念立刻就能察觉并锁定目标。
    （非精神系超能力者大脑发出的信息波功率都非常小，衰减也严重。）
    （这个距离下哪怕接收到了信号也无法还原了，除非能像千灵雨念一样通过空间感应扩大感知范围，从而将被动接受改为主动搜索。）
    （大范围读取大脑信息波的精神系超能力者，目前唯有圣尊和千机王座）
    “无心姐，可以接着说了吗？”
    万事具备后，千灵雨念终于将话题转了回来。
    “当然可以了！”
    “影响圣界服装美学认知的最大因素，其实是大脑开发。”
    闻言，千灵雨念露出了迷茫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难不成圣界在暗地里还篡改了每个人对美学的认知吗？
    这……似乎有悖圣界“地上天国”的理想吧？
    见到千灵雨念有些失态的姿态，飘渺无心不禁莞尔。
    “你似乎误解了什么，圣界并没有兴趣在这种无关紧要之处去强加什么标准。”
    “大脑开发所做的，只是在思维调整的部分中，将性欲除去了而已。”
    闻言，千灵雨念神情一怔，夜合梓怡面露苦笑。
    （注意哦，圣界人特指出生于新时代的圣界人，至于旧时代的圣界人，呵呵呵……）
    “难怪……”他喃喃自语道。
    “对于圣界人而言，哪怕是鱼水之欢，也只是夫妻间的必要仪式罢了。毕竟，大脑不会因此释放多巴胺，人也不会感受到快感。”飘渺无心侃侃而谈。
    “这就是圣界人的服装偏保守的根本原因。”
    “至于外界那种性感风的服装，只会让我觉得恶心和落后。”
    听到这里，千灵雨念再次询问道：
    “那这不会对圣界社会造成什么不良影响吗？”
    闻言，飘渺无心又笑了。
    “不良影响？影响生育率吗？这里又不是外界那种未经开化的野蛮落后之地，圣界也不需要那么多廉价劳动力，那是机械生命的工作。”
    “摇篮计划除了优化圣界基因库外，也可以补充圣界人口啊！”
    （非技术流的圣界公民大多从事中高端服务业，别问为什么没有低端服务业，看懂了的书友都知道那是机械生命的工作。）
    （农业和工业圣界政府几乎包圆，科研开发和工程建设是圣界高层和准高层的工作）
    “诶？”
    飘渺无心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玉手拿着折扇遮住半边玉颜，如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姿态。
    “廉价劳动力？是不是该说现代奴隶比较合适呢？”
    闻言，连夜合梓怡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一旁的千灵雨念完全笑不出来。
    他带来圣界的书籍中，有父亲收藏的《资本论》、《帝国主义》以及《剩余价值》。
    说来也好笑，欧阳曦灵父亲的职业是金融学家啊……
    算了，欧阳曦灵的事情，跟我千灵雨念有什么关系？
    不想那么多了，想多了心烦。
    “那无心姐，除开生育率，这应该也会对圣界的两性关系造成影响吧？”千灵雨念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什么，再次转移话题。
    “自然会有影响。”
    飘渺无心收合折扇，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暗紫星眸看向身旁的白衣少年。
    千灵雨念也抬起头来，默默地看着他。
    天蓝星眸和暗紫星眸再次对视。
    “用外界人类的观点来描述圣界的男女关系的话，那便是柏拉图式的恋爱观，加歌德式的爱情观，以及鸳鸯式的婚姻观。”
    千灵雨念闻言，一脸惊讶，不禁张开了小嘴，心中掀起了狂风巨浪。
    说来惭愧，虽然千灵雨念年仅六岁半，但是他居然完全听懂了飘渺无心这句话的意思！
    飘渺无心的意思是：
    一、灵魂的契合远胜肉体的交融。（大脑开发的效果）
    二、我爱你，与你何干！（世上不存在以爱为名的情债，唯有情与债！【这是笔者的观点，请书友自行理解】）
    三、一生一世一姻缘。（这个应该不需要解释吧？）
    这实在是……
    太好了！
    完全符合他的理想婚姻啊！
    千灵雨念脸上的惊讶化为喜悦。
    那是此刻如见知己的欣喜。
    亦是未来身陨道消的无悔。
    还是最终苏生之后的决绝！
    见到千灵雨念喜出望外的神态，飘渺无心得意地向夜合梓怡眨了眨星眸。
    夜合梓怡自然看见了，但也没有出言反驳，只是看向千灵雨念的目光中充满了欣慰之色。
    见状，飘渺无心眸光一转，顿时计上心来。
    “对了，雨念，其实圣界还有一种独特的美，是外界所没有的。”
    闻言，千灵雨念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好奇地看着飘渺无心。
    “那是什么美呢？”
    “沉淀美！”
    飘渺无心笑嘻嘻地说道，故意忽视了夜合梓怡悄变的神色。
    “沉淀美？”千灵雨念一脸不解。
    “所谓沉淀美，就是一个人在历经岁月与时光的沉淀后，一言一行与一姿一态间所表露出的独特美感。”
    “不过，人类终是视觉动物，对于外界人类而言，岁月沉淀之后就人老珠黄了，自然谈不上什么美感。”
    “但对于寿命悠久且没有老年的圣界人而言，这种沉淀美就非常明显了。”
    听完之后，千灵雨念在恍然之余，却突然想到了夜合梓怡。
    不过在空间感应里，夜合梓怡的脸色不甚好看，千灵雨念也没敢去特意抬头去看她。
    不顾夜合梓怡愈发难看的脸色，飘渺无心继续说道：
    “不过嘛……”
    “岁月沉淀之后，留下的也不一定就是好的。就如理性在沉淀之后，可能变为智慧知性，也可能变为漠然无情。”
    夜合梓怡闭上眼睛转过头去，准备封闭自身五感。
    “而感性在沉淀之后，既可能变成善解人意，也可能变成虚伪偏执。”
    “就比如素心风华和自世无依这两位。”
    夜合梓怡猛地一怔，睁开双眼，便看见了飘渺无心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好啊！
    原来你不是在说我啊！
    吓我一跳！
    不过你居然敢调侃这两位，胆子不小啊！
    正当飘渺无心和夜合梓怡眼神交流时，千灵雨念则完全在想其他的事情。
    “素心风华……素心姐？这位是圣尊！？”
    “那自世无依是哪位？名字这么奇怪？”
    “能和圣尊的名字并列……”
    “圣主是‘云海哥’……”
    “难不成是法域圣使或者和教教主？”
    “算了，反正马上就可以见到和教教主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素心风华：你张开双臂的刹那是我此生所见最美的风华，我的心永远只为你而开放！）
    （自世无依：我的一生不需要依靠）
    （亘古暮然：我亘古守候，只为等待你暮然回首的那一刻）
    （三个诞生于外界的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