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真传

    ……
    换上碧涛阁内门弟子服饰。
    刮掉满脸的胡须，将发髻扎起。
    林哲羽对着铜镜看了看，对自己如今的形象很是满意。
    他微微一笑，面庞英俊，气质尽显。
    儒雅中带着一丝潇洒不羁，平澹中带着一丝豪放霸气。
    这形象，若是放前世，妥妥的古装美男专业户，一出场能迷倒万千少女的那种。
    林哲羽的样貌，算不上十分英俊，中等偏上。
    样貌只是影响审美的因素之一，气质对审美影响的比重并不比容貌来得低。
    修炼成龟息真意和霸道真意，经历了诸多事情，林哲羽的气质和当初相比，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好了，就这样吧。”
    林哲羽站起身，阻止了想要继续帮他整理衣衫的雨晴。
    出了素尚斋，每前行一步，他体内的气血波动便会降低一分。
    九转锁元功悄然运转，生命能量、气血能量在功法牵引下，快速降低，被牢牢锁在周身窍穴之中。
    虽然对龟息真功加永夜沉湎秘法的组合敛息效果很自信，但这一次是要正式拜入黄柏中门下，成为碧涛阁真传弟子。
    在没有身体接触的情况下，还能瞒过黄柏中。
    但若是对方想要考校他的实力，测试他的根骨资质，就有可能暴露。
    林哲羽不想冒这个险。
    要知道，修炼出金色气血，并将金色气血修炼到占据总浑身气血总量的十分之一左右，是极其惊世骇俗的。
    若是暴露了，可能会引来诸多麻烦。
    进入无极宗，阅读了大量武道知识相关的典籍后，林哲羽才明白在气血境，想要修炼到气血长龙境有多么的艰难。
    并不是他所想象的，只需要有足够的资源堆积，强大的丹药辅助就能成。
    气血达到了一定极限后，普通的凝练方法效果会低到极其恐怖的程度，即便是在丹药的辅助下，效率也十分低下。
    若是坚持不懈修炼下去，或许真有可能突破到气血长龙境。
    但所花费的时间，可能需要三十年、四十年，甚至五十年之久，早已错过了最佳晋升练髓境的时间。
    武者在修炼的过程中，即便是用诸多药材辅助修炼，但也难免会留下些许暗伤。
    这些暗伤日积月累下，是十分惊人的。
    若四十岁前不晋升练髓境，将武道练入骨髓、洗筋伐髓，让体魄洗尽铅华，褪去旧躯，重新焕发出新的生机，便会错失最佳时机。
    四十岁是经过无数年，得出的经验，是晋升练髓境的底线。
    超过四十岁后，再晋升练髓境，虽然同样能变得更强，但却没办法大幅延长寿元。
    体魄中蕴含的生命力也会低很多，恢复速度、潜力等等，都会受到影响。
    因为这个限制，让武者不能肆无忌惮地浪费太多时间在其他功法上，没办法无止境地在气血境层次修炼下去。
    林哲羽的金色气血若是暴露，估计很多人会很想将他抓去解剖研究，看看他是如何练成的。
    集会在碧水广场举行。
    每月一次的集会，十分热闹，林哲羽见到了很多生面孔。
    这些生面孔，有的是出去执行任务，有的是镇守其他地区，在每月一次的集会才会回宗门。
    “林公子，这边！”
    黄有为见到林哲羽，笑着向他招手。
    他的身旁，站着几名青年，都是些宗门执事、长老等的子嗣后代。
    “你最近和这家伙走得很近，不会是想让他为你出头吧？”黄有为身旁的同伴，斜睨着他道。
    “这人实力确实不错，不过也不可能是恒启明的对手。”
    “能够被杨老看中，破格收为宗门弟子，他的天赋应该很不错，但天赋转化成实力也需要时间。”
    “等他成长起来，恒启明估计都晋升化劲了。”另一同伴摇了摇头，分析道。
    “嘿嘿，你们知道个屁。”
    黄有为对于同伴的话不以为意，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
    待会有的是他们震惊的时候。
    林哲羽作为新入门的内门弟子，第一次参加宗门集会，不知道自己的座位在哪。
    好在有侍从帮忙，带着他来到内门弟子区域的前排，在博毅、古青身旁坐下。
    博毅林哲羽昨天在瀑布深潭那里见过一面，而古青则是第一次见到。
    这是个面容刚毅的男子，坐在位置上对林哲羽的到来目不斜视，眼神望向远方，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东西。
    林哲羽从博毅身旁做过，在对方旁边的位置坐下。
    “你很不错。”
    博毅头也没回，澹澹说道。
    “谢谢。”
    林哲羽客气地道。
    “好好加油努力吧，你还有三年的时间。”
    “希望三年后真传弟子考核上，你能给我带来些许惊喜。”
    博毅继续道。
    这家伙是个骄傲的人，面对新来的强有力对手，没有丝毫怯意，反而充满了战意。
    有压力才有动力。
    这一届弟子里，就只有古青这么一名竞争对手，让博毅感觉有些无趣。
    古青是个闷葫芦，眼里只有武道，除武道外别无他物。
    跟这种纯粹到有些憨的人竞争，让博毅感到无趣。
    如今又新来了个天赋强大的对手，博毅心中燃起了新的斗志。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不参加三年后的真传弟子考核。”
    林哲羽笑了笑，澹澹说道。
    “嗯？”
    “竟然这么不思进取么？”
    “若是连争一争都不敢的话，那我会十分失望的。”
    “真传弟子考核十年一次，若是三年后你不参加，十三年后你将面对更多的对手。”
    “若想继续参加下一届真传弟子考核，就不能晋升到化劲，只有练髓境弟子才有资格争夺真传弟子名额。”
    “十几年后，你都几岁……呃……”
    博毅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原本想说，浪费这么多时间，在练髓境层次不值得。
    晋升练髓境后，虽然重新焕发出了新的生机，但也不能随意挥霍浪费。
    生命力越旺盛、生机越强大，化劲层次突破越快。
    若是在练髓境蹉跎的时间太久，到了化劲时，错过最佳的修炼时期，进境便会十分缓慢。
    博毅刚想说这事，看到林哲羽那细腻、白嫩、充满胶原蛋白，犹如二十岁少年的面庞。
    他顿时说不下去了。
    好家伙，年轻到有些犯规了。
    他当初刚刚晋升练髓境，洗筋伐髓重新焕发出生机时，都没有林哲羽现在看起来年轻。
    “我不用参加真传弟子考核。”林哲羽轻声说道。
    “啥？”
    博毅闻言，心中满是疑惑，啥叫不用参加。
    他刚想继续询问，此时集会已经开始了。
    随着黄柏中的出现，整个会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次集会，有几件大事通知。”
    “首先便是关于妖天宫的。”
    “妖天宫的势力远比想象中庞大，盘根错节犹如巨大的蜘蛛网，遍布大魏国境。”
    “这些妖武者勾结邪教势力，暗中谋划着不为人知的事情。”
    “在大魏官方牵头下，由众多宗门、世家势力组成了除妖联盟。最近这段时间会发布相关的任务，你们可以踊跃参与。”
    “除了官方给出的奖励，每击杀一名妖武者，无极宗都会根据妖武者的实力进行额外的贡献点奖励。”
    “……”
    黄柏中缓缓说道。
    他便是因为这件事耽搁了时间，一直到这次集会，才临时赶回来。
    大魏官方对妖武者已经开始重视起来。
    据闻，南蛮地区这么快陷落，和隐藏在城里的大量妖武者，脱不了干系。
    要不然即便是由古妖一族帮助，也没办法做到这么悄无声息、以雷霆之势将整片南蛮地区拿下。
    除了妖武者的事，还有关于宗门内职务变动。
    内门弟子在突破到化劲、或者超过年龄后，便会摆脱弟子身份，没有任何扶持。
    需要在宗门寻个职位任职，燃烧自己为宗门的强盛添柴加火。
    除了宗门内的相关事务，还有一些大事件的通知，例如佛门正式入驻武陵城、北地蛮族又开始了骚扰，需要出一些人力支援等等。
    林哲羽坐在下面，安静地听着。
    一次普通的集会，让他接触到了很多以前接触不到的信息。
    身处的层面提升了、交际圈改变了，以前很多难以获得的东西、需要花费大代价才能得到的消息。
    如今唾手可得。
    “好了，接下来宣布最后一件事。”
    “这些天来，想必你们也见过新来的宗门弟子了。”
    黄柏中澹澹说道，望向林哲羽这边。
    宗门内的弟子闻言，也一齐朝林哲羽望来。
    “他便是林哲羽。”
    “我之前因为妖天宫的事情耽搁了，一直没能回来收他为徒。”
    “从今以后，他便是碧涛阁新的真传弟子。”
    黄柏中的声音，犹如一枚炸弹，在不知情的弟子们心中炸响。
    他们震惊地看向林哲羽，心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竟然一入门就是真传弟子，直接越过了内门弟子的环节，他的天赋、悟性该有多么惊人啊！
    林哲羽身旁的博毅，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哲羽的背影。
    他终于明白，刚刚林哲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黄有为的几个同伴，同样被惊到了，看向黄有为忍不住问道。
    “那是。”
    “他到无极宗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
    黄有为得意地说道。
    当初，他得知自己莫名其妙多出个小师叔，心情别提有多糟糕了。
    不过后来猜测赵昊是林哲羽的马甲，且让人试了下林哲羽的实力后，他便改变了态度。
    林哲羽缓缓来到台上，恭敬地向黄柏中施了个礼。
    拜师的事物已经准备好了。
    流程很简单，在众人的见证下，拜祖师、签拜师帖、宣誓、敬茶、听黄柏中训话。
    礼毕。
    没有民间传统的跪拜流程。
    武者胸有傲气、身有傲骨、不跪天、不跪地、不拜神，只求诸己身强大。
    年纪小时，拜师入门还有跪拜礼。
    但对林哲羽这种学有所成，练就真意的强者，早已没了这个流程。
    ……
    无极宗内，碧涛阁。
    这里是宗门真正核心的地方。
    集会结束后，林哲羽跟着黄柏中来到了碧涛阁，身旁跟着两男一女三名陌生的武者。
    经过一番介绍，林哲羽才明白，这三人是他的师兄师姐。
    宗门真传弟子，只有长老和宗主才有资格收，平均每十年从众多内门弟子中，挑选出最出色的成为真传弟子。
    黄柏中总共收了三人，分别是陈丁、崔海宏还有郭雯姿。
    “见过各位师兄、师姐。”
    林哲羽朝三人拱了拱手行礼。
    “以后你们便是同门师兄弟了，相互之间要互相帮助。”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忙于妖天宫的事情。雯姿，你做事比较心细，林哲羽就由你来负责教导。”
    黄柏中看向郭雯姿说道。
    郭雯姿身材高挑，和林哲羽相当。
    留着微卷的齐肩头发，气场十分强大，带着一丝男子的豪爽、行事风格落落大方。
    “是，师尊。”
    郭雯姿应道，看向林哲羽：“小师弟，以后若是功法修行上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
    “是，多谢师姐。”林哲羽应道。
    “若是郭雯姿不在，你可以向陈丁和崔海宏请教。”黄柏中补充道。
    “我教人的本领不比师妹差的，林师弟没事可以多来向我请教。”陈丁笑着说道。
    “林师弟别相信陈丁师兄的话。”
    “当初我就是信了他的话，练功差点出了岔子。”
    “若是我和雯姿师姐都没空，你也不要向陈丁师兄请教，容易出问题。”崔海宏插嘴道。
    陈丁闻言，瞪了他一眼，但回想起当初的事，脸上又浮现出一抹悻悻之色。
    “好了，你们师兄弟也见过面了，你们三有事就先回去吧。”
    黄柏中让其他三人离开。
    他望向林哲羽，出声道：“将你这十几天的修炼成果施展出来，我看看你修炼得如何了。”
    “是，师傅。”
    林哲羽点点头。
    他走到院子中央，身体内气血翻涌，胸腔上下起伏，犹如浪涛拍击在海面上的轰鸣声，从胸腔中传出。
    黄柏中看着修行中的林哲羽，微微颔首，颇为满意。
    “这小子是不是龟息真功又有所精进了？”
    “还是说修炼了其他敛息功法？”
    “身上气息越发古怪了，竟然连我都不能完全看透。”
    黄柏中眼神中闪过一丝狐疑。
    晋升宗师后，在他的宗师领域范围中，黄柏中的感知强大无比。
    但他却无法清楚地感知到这个新收的弟子的真实实力，只能模模湖湖地感知到林哲羽身体中强盛的气血之力。
    而这，还是林哲羽不使用永夜沉眠秘法，只靠永夜沉眠秘法修炼出的体质与龟息真功掩饰实力。
    若是他全力催动永夜沉眠秘法，即便是黄柏中，都感知不到他身体中的任何气息。
    “十几天时间能够修炼到这种程度，确实不错。”
    “但有几个不足的地方，需要改进一下。”
    “因为你修炼过的功法过多，所学繁杂，修炼时，不自觉地便会带上一丝其他功法的身影。”
    “特别是运转呼吸法时，更加严重。”
    黄柏中点出了林哲羽的问题。
    脚步轻轻踏出，眨眼间来到了林哲羽身前，双手快速拍出。
    手掌轻飘飘地落在林哲羽身上多个部位，不痛不痒。
    丝丝缕缕带着些许冰凉寒意的真劲，透过他的手掌渗入林哲羽的身体中。
    “特别是这几处位置。”
    “你的控制力很强，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
    “碧涛无量真功，是祖师爷在滔天浪涛中修炼，所领悟出的一门真功。”
    “主要是通过感悟身处滔天浪涛中的感觉，在巨浪拍击下、深海碾压下，对身体的极致淬炼效果。”
    “这种效果，讲究地是有序中带着一丝大自然地随机，而不是精确地……”
    黄柏中缓缓说道。
    渗透进林哲羽身体中的真劲，在他的控制下，控制着林哲羽的筋肉皮膜，让他更加深刻地体验碧涛无量真功。
    林哲羽闭上眼，细细体悟着真劲中所蕴含的真意，身体缓缓动了起来。
    这一次，他的动作少了精确到极致的精准感，多了丝自然的随机感，身体犹如承受着滔天浪涛拍击，身形不停扭动着。
    动作保持功法一致性的同时，又带着丝无序、随机的模拟自然感觉。
    黄柏中见状，微微颔首。
    趁着刚刚接触的时候，他也大致摸清了这个新收徒弟的实力。
    气血很强，几乎接近气血九变的层次了。
    此外，体魄强度十分惊人，修炼的不知是什么炼体功法，在练髓境中也算是顶尖了。
    不过和佛门金刚比，还差了不少。
    “气血八变的基础、坚韧的精神意志、强大的天赋悟性，是个有潜力晋升先天境的武道好苗子。”
    “可惜了……”
    “这等资质，若是从小就加入无极宗，得到足够的培养，肯定能培养出气血长龙境的天才来。”
    黄柏中心中闪过这般念头，为林哲羽这块璞玉错过了最佳培养期，而感到惋惜。
    十几分钟后，林哲羽停下修炼，双手抱拳道：“多谢师傅指点。”
    “嗯。”
    “这是碧涛无量真功的真意图，回去后先参悟碧涛真意。”
    “你现在是重修真功，不用按部就班修行，先参悟碧涛真意，真意配合功法修行，能够事半功倍。”
    “还有，从现在到明年这个时候，总共一年时间，这一年内，修行碧涛无量真功的资源任由你使用。”
    “我已经跟德寿堂的人叮嘱过了，所需的贡献点和银两都挂在我这边。”
    “你要尽快将碧涛无量真功修炼上来，修成碧海无量体。”
    黄柏中缓缓说道：“碧涛阁的功法，都需要练成碧海无量体后，才能继续修行。”
    “是，弟子明白。”
    林哲羽应道。
    拿着真意图和黄柏中给的信物，向黄柏中告辞后，转身离开。
    林哲羽走后，黄柏中强盛的气息陡然下降，脸上浮现出一抹涨红。
    “你的伤没事吧？”
    杨老从偏殿走了出来，身旁跟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
    若是林哲羽在此的话，会认出这是他当初登记身份时，自称他师姑的吴璇。
    她快步上前，一把攥住黄柏中的手腕，身体中的真劲涌动，灌注入黄柏中的手臂中。
    一丝丝黑红色的能量在黄柏中身体中涌动，在吴璇真劲的逼迫下，显出了行迹。
    但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没办法将那股能量逼出黄柏中体外。
    “没什么大碍。”
    “这股能量有些强大，需要连续服用一周除煞丹，再用真劲炼化才行。”
    黄柏中挣开吴璇的手掌，微笑着说道。
    身体中碧蓝色真劲运转，在此将黑红色能量压制下去，脸色再次恢复如常。
    这股能量每隔几个小时便会发作一次，十分难缠。
    “武陵城竟然出现了这等层次的妖武者！”吴璇神色凝重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