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的?关?系……
是一别经年的?旧识?探寻当?年真相的?盟友?还是暴君的?皇后与实?际摄政的?大都督?
不,谢怀蔺口中的?“关?系”明?显不是这些,那么是……
“宣明?二十一年,二月初八。”
见少女?陷入犹豫,谢怀蔺淡声提醒。
温久当?然记得这个?日子——这是她和谢怀蔺拜堂成亲的?那天。
“还记得我说过的?吗?”
湿润的?湖风吹起两人的?长发,青丝在半空中暧昧地纠缠。
男人声音微哑:“那纸和离书做不得数,所以——”
“温久,你说我们应该是什么关?系?”
“……”
温久在感情方面比常人稍稍迟钝了些,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重?逢至今,谢怀蔺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他像一团永不熄灭的?星火降临在她身?侧,一如?往日那般照亮她灰暗的?人生?。
温久不是没想过正视自己的?心意接纳他。
可是……祖父、兄长、尸骨未寒的?孙嬷嬷,还有隐藏在背后的?那个?人。
一闭上眼,这些人的?面孔便在脑海深处不断盘旋。
谢怀蔺想要的?答案,她一时无法给予。
“回去吧,”她狼狈移开视线,“鞋子浸湿了……”
谢怀蔺哪里看不出她在转移话题,但至少没像先前那样冷言冷语直接拒绝,说明?她愿意重?新考虑这段感情了,不是么?
他宠溺地笑笑,蹲下身?握住少女?的?脚腕。
“你、你做什么?!”温久登时无措。
“总不能就这样湿着回去。”谢怀蔺理所当?然道,“会生?病的?。”
“没事……就一点?距离,回去再处理也行。”
“听话,坐下。”
事关?她的?身?体?状况,谢怀蔺表现得不容置疑。
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将还想抗拒的?少女?打横抱起,轻放在一边干净平整的?石头上,然后再度捏住她的?脚踝。
少女?的?脚踝纤细,谢怀蔺一只手就能完全包裹住,甚至还留有空隙。
“等、等一下!”
温久面红耳赤,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在男人面前赤足这种事……
但谢怀蔺不为所动,捉住她后缩的?右脚,动作温柔地褪下浅蓝缎面绣鞋,然后是沾湿了的?白?色罗袜。
皮肤裸.露在冰凉空气的?瞬间,温久情不自禁地蜷缩起脚趾。
少女?的?玉足细嫩白?皙,脚背绷得很直,圆润的?脚趾如?珠贝般小巧可爱,因害羞和紧张微微瑟缩着,泛着淡淡的?粉红。
谢怀蔺单膝跪地,视若珍宝地捧着她的?右足,卷起衣袖耐心擦干上头的?水痕,表情认真,目光清澈,不带任何亵渎的?神采。
男人的?掌心干燥温暖,温久轻轻垂下眼睫,入目是他高挺的?鼻梁和精致的?眉眼。
他是杀伐果决的?沙场战神,是黎民爱戴将士信赖的?大都督,是百官敬仰的?同时又深深畏惧的?上位者,此刻却以这般臣服的?姿态,心甘情愿地为她擦脚。
温久抿了抿唇,春风吹乱湖水,也吹乱了她的?心,以至于心潮汹涌起伏,在胸腔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热意在体?内肆意流窜,直叫大脑都跟着变得昏沉。
谢怀蔺拧干绣鞋上多余的?水渍,运内力蒸干后又在底部铺上干净的?帕子,然后才为温久重?新套上。
“好了。”
他呼出口气:“先将就一阵,回去马上换双新的?。”
“……”
“怎么了?”
见她迟迟没有作答,谢怀蔺只当?她是害臊,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小腿:“别气呀,给我看又不是给别人看,想想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就顺理成章了?”
他语气欠欠,露出和少年时期一样痞坏的?笑,恍惚间,温久觉得谢怀蔺从未改变过。
变的?人是她。
她变得比以前更胆小,变得顾虑重?重?、踯躅不前。
“谢怀蔺。”
温久低声唤他的?名字,嗓音微涩。
“嗯,我在。”
谢怀蔺欢快应道,等待着少女?或是愠恼或是轻责的?话语,无论哪种,他都甘之如?饴。
然而这些通通没有。
温久突然弯腰,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嘴里喃喃:“你能回来……真好。”
喷洒在脖颈间的?呼吸热得异常,男人肩膀僵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重?量此刻无限放大,与之相对的?,他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踩在云端上。
“你说什么?”
喉结滑动,谢怀蔺情不自禁地沉了嗓:“温岁岁,把话说清楚。”
温久含含糊糊地又说了些什么,谢怀蔺转过脸想问个?清楚时,少女?身?子软绵绵地向一旁歪去——
谢怀蔺一惊,连忙捞住她的?腰,防止她继续下坠。
“岁岁!”
少女?双眸紧闭,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谢怀蔺伸手探去,这才发现她额头滚烫。
什么旖旎什么遐思都顾不上了,他抱起温久,沿来时的?方向一路疾驰狂奔,几乎是用踹的?踢开了行宫的?门。
“四、四哥?”
兄长难得会如?此失态,谢怀钰惊讶地张大了嘴,随后注意到昏迷的?温久。
“她这是怎么了?”
少年声音里有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担忧。
“叫何院使?过来。”
谢怀蔺冷着脸命令,大踏步走进?里间,把少女?轻放在床榻上。
何院使?很快赶来了,更准确地说是被谢怀钰拉着袖子拖行过来的?。
老太医气喘吁吁站定,只消观温久酡红的?面庞便知?大事不妙。
“方才在湖边碰了水,虽然马上擦干了,但……”
谢怀蔺讲清来龙去脉,懊恼自己没能更加及时地拉住温久。
“她从以前就吹不得冷风受不得凉,是我没看好她。”
“也太娇气了吧。”谢怀钰不忍心看兄长自责,“是她自个?儿身?体?弱,跟四哥你有什么关?系?”
谢怀蔺略带警告地瞥了他一眼,但此刻没功夫和他计较。
“如?何?可有大碍?”
何院使?边捋着胡子边给温久把脉:“温小姐的?状况不像是受凉,更像是打击过大导致气血不畅。”
虽然温久表现得很坚强,但孙嬷嬷的?背叛和死亡果然给她带去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谢怀蔺望着榻上熟睡的?少女?,满眼都是心疼。
“奇怪……不至于如?此虚弱啊。”
老太医皱着眉,喃喃自语:“不对,这脉象是……”
谢怀蔺顿时紧张起来,连声逼问:“什么情况?可严重??”
何院使?面色凝重?,揭开搭在温久腕上的?锦帕:“失礼了。”
他将少女?的?衣袖挽起一截,只见那莲藕似白?嫩的?小臂上蔓延着一条触目惊心的?红线。
何院使?大惊失色:“这这这是……奢情蛊!究竟是什么时候种下的?……”
“蛊?”
这个?字眼让谢怀蔺眼皮一跳,脸色阴沉得可怕:“不管什么时候种下的?,先给她解毒再说。”
何院使?忐忑开口:“此蛊源自东夷,是用一种名为‘奢情’的?花为原料炼制成的?,蛊虫以人精血为食,毒性霸道,中者一、一个?月内会血尽而亡……”
“所以让你赶紧解毒啊!”
被男人一吼,老太医佝偻得更厉害了,视死如?归地说:“微臣……解不了。”
“你说什么?”
谢怀蔺瞳孔骤缩,扯出一个?冰凉的?笑。
“解不了是什么意思?”
“都督恕罪!”
何院使?吓得腿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东夷偏安一隅,有关?奢情蛊的?记载并不多,微臣也是偶然从一本医书上得知?此蛊的?存在,至于解药……是真的?无能为力啊!”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眼睁睁看着温久被蛊毒折磨致死吗?”
谢怀蔺眼睛通红,攥住何院使?的?前襟将他从地上拽起。
可怜的?老太医双脚离地,苦着一张脸道:“即使?解了毒,以温小姐的?身?体?状况,最多只能撑到二十五岁。”
“你放屁!”
谢怀蔺忍无可忍地骂了句脏话:“解不了就解不了,少拿这种借口来搪塞我!”
“是真的?,”何院使?快哭出来了,“温小姐的?病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本来只要坚持调理就不会出大问题,但这几年她忧思成疾,精神压力过大导致身?子亏损严重?……她本人也清楚自己的?状况,想必是不愿让您担心才瞒着的?。”
忧思成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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