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有令,今日攻城。
早上。鱼肚泛白,一日开始。
火头军们起了个大早,埋锅造饭,现在已经是香味冲天了。缅甸、云南都是产大米的。
军中的伙食,也以米饭肉汤为主。
汉军在北方的时候,吃的是最好的。肉类供应非常充足。现在是战场,吃的不是很好。
战兵们也都理解。
在军官的组织下,战兵们排队打饭,吃饱喝足之后。王贵带兵不动。
张声率领兵马出营,随之而动的还有各种攻城车,在城门前摆开阵势,准备攻城。
张震、吕言训带着人马、辎重往城东、城西而去。来到地方之后,他们一边让骑兵安营扎寨,一边也摆开阵势,准备攻城。
城南。
张声阵势摆开之后,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吴年率领近臣们登上了营门,观看战事。
虽然是安全的。但是战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吴年穿着厚重的甲胄,佩刀。
他已经须发半白,随着微风晃动。但他的身躯仍然挺拔,似一杆标枪,直冲向天。
历朝历代的天子,前明君,后昏君的多不胜数。
但这绝对不会出现在吴年的身上。
直到咽气之前,吴年都是硬汉。
“陛下。将军已经准备好了。”一匹快马自前方飞驰而来,来到营门前,骑士滚落下马,单膝跪下,大声禀报道。
“鼓噪攻城。”
吴年一挥手,下令道。
“是。”
他身旁的一名大内侍卫大声应是,立刻转身下去了。
“咚咚咚!!!”
“呜呜呜!!!!!”
鼓声震荡,号角声穿透云霄,直冲斗牛。
“杀!!!!!”
早有准备的汉军战兵,推拉着井车、云梯车、木幔车缓缓向前。沉重的车轮,碾压过平地,产生了一道道的深痕。
汉军战兵露出坚毅之色,井然有序。
在来到射程范围之后,井车停了下来。一辆井车上。一名小旗躲在掩体后方,感觉到井车停下后,深呼吸了一口气,大叫道:“上。”
“咚!!!”
“嗖!!!”
他迅速的冒头,瞄准城池方向。在弓弦的震荡之中,黑色的箭矢疾驰向了城池。
他却看也没有看一眼,立刻躲了回去。一支箭矢自他头顶飞过,是敌军的反击。
“呼。”他呼出了一口气,自箭囊内取出了一支箭矢,弯弓搭箭一气呵成,再一次冒头,瞄准城墙,射出了箭矢。
然后躲避。
如此反复,速度极快,显出了训练有素。
井车上的弓箭手,与他一样。
一时间箭如雨下,双方互有死伤。汉军大占上风。
汉军的大内侍卫,人人重甲,防御力太高。
汉军三个方向都是主攻,猛攻。张声最先进攻,不久后,张震、吕言训也从城东、城西发起了进攻。
杀声如雷,惨叫声此起彼伏。
大理城这座云南的核心,西南重要城池。在汉军的蹂躏之下,仿佛是风雨之下的破屋子,咯咯作响。
鲜血洒满了城墙,尸体或倒在城上,或落在城下,血腥味冲天而起,引得无数的秃鹫,在天空中盘旋,发出了恼人的叫声。
黑云压城城欲摧。
...............
三天后,中午。
天色有些阴沉,似乎要下雨,但是珍贵的雨水,却没有落下来。
大理城中的楚国战兵,时不时抬头看向天空,露出绝望之色。
汉军连续攻城,不计死伤。
在汉军的猛烈攻势下,大理城就像是风烛残年一般,随时都有可能熄灭。如果能下一场雨。
哪怕只有半日,也可以制止汉军的攻势,让他们获得喘息之机。
但是。
“看来。我也到此为止了。”城门楼前。武明归手持布满了缺口的弯刀,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汉军战兵,雄俊的脸上露出了充满觉悟的笑容。
他日夜都在城上,受伤五处,现在已经头昏脑胀,但他没打算逃走。
或许在有些人看来,他的行为很是可笑。
但他要坚持自己的忠义。
“来吧。”武明归深呼吸了一口气,举起钢刀,发出了一声狂妄的大吼。身上布满了血液的重甲,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绝不屈服。
城东。城门楼上。“楚”字旌旗,迎风飞舞,一如既往。但是楚国军队,已经兵败如山倒。
尸体铺满了城头,战兵们的脸上布满了恐惧与麻木,他们只是机械似的在作战。
城门楼内。
杨德忠身上穿着盔甲,盘腿而坐。
“哎。”他幽幽叹了一口气,解下了腰间的佩刀,双手握在面前,拔刀出鞘,寒芒闪烁。
“真是好刀。”杨德忠意义不明的说道。
这把刀追随他多年,乃是杨家家传的宝刀。
杨德忠低头看着这把宝刀,脑中从小到大的记忆,仿佛是走马观灯似的出现。
杨家世代家门,作为家中长子。他自小就被当作将军培养,先天也好,体格健壮,读书也不差。
长大后,他从百户做起,在这云南之地奋战,终于官拜指挥使,都督一卫。
他曾经也充满了抱负。
但可惜。
城外。
汉军大营。
营门上。吴年在近臣的簇拥下,似一尊雕塑一般,望着城池一动不动。许久后,他的眼珠子转动,说道:“城快破了。”
近臣们都是点了点头,天下无敌的汉军,攻城三日。
虽然城中兵马众多,武明归、杨德忠也算精英,但在汉军面前,也只是浮云罢了。
能坚持三日,已经算他们厉害了。
城内。
巡抚衙门。
平日里戒备森严的衙门,现在仿佛纸糊一样。因为守卫的衙役、兵丁,已经大部分被派去了城上作战。
剩下老弱与女眷,正抱着头瑟瑟发抖。
大堂内。
云南巡抚王邳似惊弓之鸟,脸上布满了恐惧,时而站起,来回踱步,时而坐下来发呆许久。
随着坏消息不断的传来,随着手中力量已经耗光。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两个字。
生?
死?
汉军围三缺一。跑肯定是跑不掉的。
只能投降,或许吴年能网开一面。
死,就只能自己死。要是被砍头,就是身首异处了。
到底该怎么办。
豆大的汗水,自王邳的脸上冒出,汇聚在下巴上,滴落了下来。
生死间有大恐怖,唯有勇者才能从容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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