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 抉择

    包括两队女亲兵在内，所有人听了蒋虎的话后，都露出了惊愕之色。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卫襦的心中掀起了惊天巨浪，忍不住站起来，大声问道。
    “我知道。”蒋虎昂起头来，对卫襦说道：“我出卖了我的岳父。”
    “我不仅出卖他。我还有能力，真的帮你打开海天城的城门。引你入城。”
    卫襦深深的凝视着蒋虎，哪怕是与蒙元万户交手，哪怕是率兵与蒙元代亲王纯远对峙，她都没有过这么剧烈的心理波动。
    蒋虎破了她的心防。
    她也相信蒋虎的实力。蒋虎如果有心算无心，是可能打开城门的。
    但是为什么。蒋虎为什么要背叛秦雪夜？
    “为什么。”卫襦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惊愕，沉声问道。
    蒋虎本想说，“我很尊敬你的父亲。”但是仔细一想，这可能会引起卫襦的怀疑。
    他想了一会儿后，才昂首挺胸道：“因为我与他不是同一路人。”
    “我明白了。”卫襦一双眸子紧盯着蒋虎的脸颊看，却看不到任何心虚，只看到了坦然。
    “带他下去休息，好好招待。”卫襦转头吩咐道。
    “是。”女亲兵应了一声，立刻弯腰说道：“蒋先生。请。”
    蒋虎并不失望，这是很正常的。卫襦乃是一军之主，不可能轻易相信了他的话。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孙子兵法，她应该滚瓜烂熟了。
    他深深看了一眼卫襦，从容转身，在女亲兵的引领下，离开了大帐。
    卫襦在蒋虎离开之后，没有立刻行动，伸手拿起了茶几上的秦雪夜的信观看，再想着刚才自己与蒋虎的对话。
    “真是千古奇闻。”
    卫襦红唇轻启，幽幽的说道。
    四周的女亲兵，对此仍然惊愕，忍不住想开口询问卫襦，但又欲言又止。真是好生难受。
    这个蒋虎，到底能不能相信？
    我能杀回海天城吗？
    这些女亲兵之中，有很多都是卫家家奴出身。她们一直在海天城中生活，直到蒙元入侵。
    城破。卫长青殉国。
    “召见所有千户。”卫襦沉吟了许久之后，不能决断。抬起头来，对一名女亲兵说道。
    “是。”女亲兵应了一声，大踏步的转身走了。过了许久后，大帐外传来了许多马蹄声。
    卫襦麾下的千户们，一一进入了大帐，先对卫襦行礼，然后坐了下来。
    等人都到齐了之后，卫襦才说道：“刚才我遇到了一件事情。我想找你们商量一下。”
    她仔仔细细，把事情告诉了所有千户。
    千户们也都是愕然。
    这蒙元人想利用秦雪夜引诱卫襦孤军深入，秦雪夜派遣了自己的女婿过来，以为是翁婿亲属，一定万无一失。
    没想到这女婿，反手把岳父给卖了。
    自称是“我与我岳父不是同一路人”。
    真是离奇。
    这也让事情本身，更加的复杂了。
    如果只是简单的秦雪夜的一封信，还可以简单的分辨一下。
    真，假。
    现在加上蒋虎的态度.......
    简直是一团乱麻。
    “校尉大人。恕我直言。蒋虎说的对。如果我们攻入海天城。就等于是将军的势力到达了黄龙府。这对于军民来说是一个振奋的消息。”
    “但是与我们万户兵马的重要性相比，海天城的重要性又小了许多。一旦我们陷入包围，万户兵马，就是瓮中之鳖。”
    卫弘双手抱拳，沉声说道。
    包括卫襦在内，众人都是惊讶的看着卫弘。那可是海天城，卫家世代生存的地方。
    卫长青殉国的地方。
    卫弘身为卫家人，竟然没有激进。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现在纯远六个万户镇守黄龙府。正常情况下，我们想要夺取海天城，千难万难。”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赞同进兵海天城。”
    千户章鸿远抱拳说道。
    众人并不惊讶，章鸿远这厮一向骁勇善战，而且冒险激进。
    “我反对。我觉得应该维持原状。我们的战略目的，就是南海府。不能节外生枝。”一名千户摇着头，说道。
    之后。卫襦麾下的千户陆续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奇妙的是，刚好是五五开。
    五人保守，五人激进。
    对错。
    机会只有一半。
    不管作出什么抉择，都是无可厚非。卫襦低着头沉吟着，犹豫着。但渐渐的，卫襦偏向了保守。
    理智、感性。
    “自从做了大将之后，我就不再把我当成一个单纯的女人。海天城虽然是我父亲殉国的地方，但是我的军队更重要。驱逐鞑虏，光复辽东更重要。大哥的霸业，更重要。”
    卫襦轻轻咬着嘴唇，做出了决定。
    海天城，不去。
    不能确定蒋虎到底是善、还是恶，不能乱杀好人，还是放了吧。
    就在卫襦即将开口的时候，一名女亲兵，不顾卫襦召开军事会议，从外闯了进来，单膝跪下，一脸喜色的禀报道：“校尉大人。南方传来消息。将军已经攻下了南海府的大部分地方。只剩下了克县、灵县。攻下南海府全境，指日可待。”
    “太好了。”卫襦先是一愣，旋即脸蛋上布满了喜悦。
    “好。真是太好了。将军果然是辽东猛虎。王忠弼不过是鬣狗。鬣狗怎么与猛虎斗？这一下我们辅汉将军府控制下的府县就有三府十八县了。辽东没有别人了，只有我们与蒙元人。”
    “与蒙元人杀个痛快吧。”
    “哈哈哈。真不愧是将军。王忠弼不值一提。”
    “什么王忠弼。楚国也是不值一提。迟早我们将军席卷天下。”
    千户们也是惊喜，纷纷拍掌叫好，气氛一下子轻松快乐了起来。
    卫襦在喜了一会之后，小脸表情一变，露出了峥嵘之色。站起来说道：“我决定了。发兵海天城。你们马上回去准备。我们明天晚上行动。派人通知赵盐亭等人。这里就交给他们了。”
    千户们都是一愣，旋即五个赞同的千户立刻露出喜色，站起来抱拳说道。
    “是。”
    “校尉大人。现在将军情况大好。我们应该稳住，不可浪战啊。”卫弘大急，站起来抱拳说道。
    “是啊，校尉大人。南海府得来不易，不可浪战啊。”
    其余四个千户也是站起，纷纷抱拳劝谏。
    卫襦摆了摆手，昂起头来，信心十足道：“没事。之前我也觉得，不可去海天城。”
    “但是现在。”
    说到这里，卫襦眉宇间尽是信心，斩钉截铁道：“如果赢了。我就得到了海天城，把将军的势力推进到黄龙府。”
    “如果我输了。被蒙元人包围。将军也会立刻来救我。”
    “我没有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