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极西问了名字也是自问,他根本来不及替她作自我介绍,她自己已经迫不及待让所有人了解她的身份,不过,哼哼,看来成效不彰。
女人嘛,总爱自作聪明。
极西和极北一向不合,极北老爱骂极西阴险、恶毒,而极西则认为极北打一出生就少了脑子才会做事冲动鲁莽,两人很难赞同对方的论调,但是对于女人,他们却很难得的达成共识——
只有“麻烦”两字可言。
而自从极西遇到紫芙后,他发现这女人不仅仅是麻烦,这女人简直是邪恶的化身、梅度莎的转世、母夜叉的现代版,尤其当她一身狼狈——长旗袍下摆和银滚边沾满烂泥巴,发丝如鸟窝,发银摇摇欲坠,一双银色高跟鞋去了跟破了皮扭成黑雨鞋,却依旧昂着下颌走进围绕在绿色葡萄园里的小屋,堂而皇之的像是走进她家厨房,大摇大摆的推开竹篱笆矮门,从结满露露的大树下踏过内庭,踹开木门。
挂在木门上的铃裆响得叮叮当当,铃挡下悬的小纸片也七摇八晃,小纸片上雅致的写着“葛郡”
紫美一把拉过极西,亮出手上的制式手枪顶在他的头上,喝道:“这不是好莱坞电影,也不是万圣节玩笑,我胁持了你们家老板,从现在开始这里归我管,要是有人敢报警、敢轻举妄动”咻——砰!一颗子弹准确地打碎陶瓷花瓶成破坛烂瓦,简洁有力的说明她的恶霸“下场就如同各位所见,呼——”末了她还吹吹枪吹烟硝,眨了眨上扬的一双凤眼。
极西的嘴角震了震,脸上开始聚集乌云,眼神开始打雷。
这个恶毒无情加三级的女人,要不是枪在她手上,他真想将她浸到酒瓮里腌了她制酒!
小屋内只有葛老先生和葛老太太,葛老先生正在看报纸,葛老太太在打毛线,两个人的视线先是在紫芙的脸上停了停,移到她手上的枪上,再转至破成上堆碎片的花瓶上,最后定格在极西已经气黑成木炭的脸上,两人同时咽了咽口水,极缓慢的搁下手上的东“小杰小少爷,你总算舍得来看婆婆,婆婆想死你喽!”葛老太太扁着嘴嘶喊着,一马当先甩动大**挤掉她,冲到极西跟前接下他脖子,罔视他埋头在她丰满的双乳中快喘不过气来的求救。
“小杰小少爷——”紧接在后的是枯瘦的葛老先生,他躲开状似乳牛的老婆,搬了张椅子站在上头,好让自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在极西的头顶磨踏“公公好想你啊,你有没有收到公公托伦恩那死小子送给你的葡萄酒,好不好喝呀,公公再给你多送点。”
两个老人家的举动彻底的打败了紫芙,她握着手枪高举的臂膀突然显得多余而可笑,只能徒劳无功的松下,愣愣的站在一旁的角落,看着他们热情如火的包围极西。
极西左手按住壮硕的葛老太太,右手挽着眼泪鼻涕齐下的葛老先生,无声的叹了口气,这种齐人之福实在幸福得令他无法消受。
他露出微笑,拍拍两人的肩膀“我现在不就来看你们了,婆婆公公,你们酿的葡萄酒好喝极了,小杰最爱喝了。”他低头在两人的脸颊上香了香“不要生小杰的气好吗?小杰也很想你们。”
他的笑容让紫芙一阵讶然,这一路上这个牙尖嘴利的男人还没给过她一点好睑色,她还以为对方和她一样,都是冷淡无情,没想到他也会有这样备受呵护的表情。
紫芙眼眸一闪,随即觉得眼前的画面刺眼而羡厌。
“怎么会呢,婆婆才不会生小杰小少爷的气。”葛老太太抹一抹脸上的泪,破涕为笑,在左右右的打量着极西,随即皱起眉头“哎,小杰小少爷,你怎么瘦了,一定是伦恩耶死小子没好好照顾你,下次我见着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小杰小少爷瘦了?!”葛老爷慌慌忙忙的拉着极西坐下“小杰小少爷,让公公好好看看你哪里瘦了?”
极西站起来,左手牵着葛老太太的手,右手握住梆老先生的肩,将两位老人家扶进椅子里“我一点也没瘦,是变壮了,你们看,看哪。”他笑咪咪的挽高袖子,露出一截臂膀,然后嗯嗯啊啊、表情狰狞使出吃奶的力气挤出一块肌肉,那献宝的模样逗得两位老人家笑得阖不拢嘴。
“不生我的气了吧?”他西摸摸葛老太太、葛老先生灰白的发,就像小动物像父母撒娇似的。
“唉,傻孩子,公公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你要是不把身子骨养胖养好,公公才会生你的气。”葛老先生拍拍他的手,‘你吃过饭了吗?饿不饿?我让你婆婆给你做点点心吃。”
葛老太太闻言赶紧起身“是啊,是啊,婆婆给你做点吃的——咦,你额头怎么受伤了?你大衣怎么会湿成这样?快脱下来,婆婆给你换一件于净的,穿着湿衣服会感冒的。”
一听老婆这么说,葛老先生也大感不对劲,转过身去朝窗户探头,庭院空空如也“小杰小少爷,你车呢?没开车,你走路来的呀,怎么不系条围巾呢!哎,还受了伤,快快快,让公公给你好好看看。”
葛老夫妇刚刚只顾着高兴,居然没发觉小杰少爷的样子狼狈,现在察觉了,两人像护卫着小鸡的母鸡般咯咯拍着翅膀叫嚷不休,又是吃食又是疗伤,简直把他当五岁小孩看待,当场就要动手脱他的衣服,吓得极西尴尬不已,只差没举双手投降。
紫芙更呆了。这是那个拿着算盘尖酸刻薄的男人吗?怎么他看起来就像个闹别扭的小男孩,一点也没有恶毒、可憎的感觉。
她愣得连手上的枪都拿不住,铿锵一声掉在地板上。
“啊——老伴儿,你,你看,这,这,这,你是谁呢?”葛老太太率先发觉紫芙的存在,惊讶的捂着嘴语无伦次,像是看到从天而降的外星人。
极西及时阻止拿着扫帚从厨房里冲出来捍卫家园的葛老先生,他握住扫把头,急道:“公公,她不是坏人,她是我的朋友,她叫紫。”
葛老先愣了下“你是小杰小少爷的朋友喔。”
“紫小姐,啊,请坐请坐。”葛老太太顿时变得和蔼可亲,拉着紫芙坐下,比照极西的待遇,绕着她就是一番打量“长得真是可爱标致用,你的脚怎么肿成这样啊!哎呀,我去拧条热毛巾给你敷敷。”说着便急急冲进屋内捧着一盆热水和一条于毛巾出来,边轻巧的按摩着她的小腿边闲话家常“看你的长相,紫小姐,你是中国人吧?”一
从没人这样温柔的对待她,对眼前的老太太而言,她只是个陌生人啊,她怎能如此热切诚恳对待她呢?!紫芙惊骇得完全无法回应,久久她才反应过来“我是。”
“你是!那太好了,小杰小少爷的母亲也是中国人呢,难怪你们会变成朋友。不过,小杰小少爷的母亲漂亮多了,啊,你别误会,”葛老太太傻笑着解释“我可不是在说你不好,你长得也很可爱,只是夫人比较像中国的北方人,高挑艳丽,美得不可方物。”
紫芙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正坐在火炉边一毛巾擦湿头发的极西,那发色、那眼珠、那肤质、那身形,他哪点像东方人了?
“小杰小少爷长得像他爷爷,比较不像少夫人和少爷,才会一点东方味都没有。”葛老先生从屋内拿了过去的一些旧衣服给极西换,见着紫芙疑惑的神色,补充的解释道,他搁下厨房里煮好的热咖啡,端了一杯递给紫芙,笑容慈样“紫小姐,喝点热的驱驱寒吧,小地方,没什么好东西,你尝尝。”
紫芙握着热咖啡杯,看向极西,他但笑不语,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像是在嘲笑她轻易对两位两人家举白旗。
她的视线又移转到地上那把枪,多么明显的武器啊,难道两位老人家都没发现吗?!
她想拾起枪来,却发现自己软弱得动弹不得。
“紫小姐不喝吗?老头子煮的咖啡可是远近驰名,虽然比起他酿的葡萄酒来还差了那么一点。”葛老太太说笑着,温柔的手指正揉着热毛巾里住她疼痛的脚踝,那热度,从脚底直熨心头。
“还是你习惯喝茶?中国人都爱喝茶,我去泡点花茶给你喝好了。”葛老先生一点也不在意她恍馆的态度,仍是笑呵呵的,转身就要进厨房,他殷勤的举动令紫芙震了震。
“不,咖啡很好。”她极快的吸了口,热咖啡烫红了她的唇瓣,葛老太太瞧见了,连忙挥手叫葛老先生“哎呀,怎么喝得那么急。快,老头子,去把药箱拿出来,给紫小姐涂点烫伤药,啊,小杰小少爷也顺便上点药,那伤口虽不大,总是流了血,不上药会留疤的。”
等上了药,老先生又要两人洗个澡换衣服,老太太转身进厨房洗手做羹汤,准备留两个人下来过夜。
紫芙一点也无法拒绝如此热情可爱的两位老人家,她的狠话、她的歹毒念头,好像在此刻都无法兴风作浪,都消逝无踪、不知去向。
至于那把制式手枪,就这样孤零零的躺在地板上,有人路过不小心踢了一脚,便滚进沙发底下,从此不见天日-
紫芙出生在高雄港口边的小镇,从小就没有母亲,她的父亲长年酗酒,总是半醉半醒的说浑话,动辄就对她拳脚相向,她只好离家出走,靠着自己的能力挣钱完成学业回到家乡,才知道她的父亲已经死了很久。
她翻阅检视着父亲留下的遗物,可笑的发觉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甚至于哭泣都觉得浪费,她不知道有家人疼爱呵护的感觉是什么,从未拥有何来失去,没有失去又怎会伤悲?
现在,她穿着葛老太太过大的洋装和外套,脚上踏着葛老太太的旧靴子,肚子里填满葛老太太料理的炸肉排和萨黑尔蛋糕,手指拎着葛老先生酿的白葡萄酒,**坐在庭院里葛老先生亲手做的上,耳朵里,依然悬绕着葛老太太嘘寒问暖的招呼,葛老先生热情幽默的玩笑,微风夜里吹来,鼻息里也尽是葛老夫妇庭院中亲手种植的花香味。
她一身满是“葛郡”的温暖,而这份温暖让她感动得不知所措。
极西同样拎了杯白葡萄酒,拉开咿呀水门,拢了拢外套颌口,夜里的气温低得冻人。换下西装衬衫,农庄里宽松的休闲服让他看起来就像个亲切的邻家男孩,不过那只是看起来。
他杵立门口眺望星空,随即发现轻轻荡着的她。
“舍不得离开了?”他声无息靠近,忽然站在她身后,口吻已恢复讥消。
“你——”紫芙转身想威吓他,才突然发现手上的枪早已不翼而飞,她的肩膀紧绷起来,装出一派轻松样“那要看你在不在喽。有你在,再好的地方都会变得索然无味。”
“那真是太可惜了,这里是我成长的地方,怎么我一点也不觉得你感到索然无味?”哈哈,没了枪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极西决定发动他的毒舌攻势,毒死她!“我还以为你感动得一塌糊涂——巴不得留下来做葛家女儿。”
言下之意就是她异想天开做白日梦。
“可惜的不是我,”紫芙又不是省油的灯,即是心中又羞又怒,仍是嗤笑两声,悠闲以对“而是如此地灵人杰的地方居然养出了你这么一个奸商,啧啧,真该让里头的老人家看看你拨算盘时的态度。”
“地灵人杰?”极西哼然,欲言又止的矛盾令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冷漠讥嘲的脸部线条、愤世嫉俗的肢体动作都教紫芙想不透是为什么。
她的视线就像是习惯追逐萤火的飞蛾,即使是一点点的光源也能令她温暖得奋不顾身,望着玻璃窗报上,从小屋厨房内耀出隐约朦胧的两条人影,以及低声开怀的说笑声,是葛老太太在洗碗,而葛老先生就在一旁帮她擦碗。在用晚餐的时候,葛老夫妇对待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是何等细心,仿佛对待自己的孙子一般,晚餐过后,即使是老夫老妻的两人,也依旧抱有少年时的情怀说爱,为出口己也为孙儿,各自保留一些空间。
如此和乐融融的情景啊,然而她却永远只能是旁观者。
酒杯杯沿轻抵下颌,极西突然发现静默下来的紫芙,侧脸望去,敛眉垂目,仿佛是从中国仕女图中走出的丽人般,纤细优柔,楚楚动人。
一双飞扬也似柳叶眉搭着丹凤眼,即使沉默不语也叫人能感受到她的聪明慧黠,小小的瓜子脸、尖下巴、菱形唇,白玉似的颈项隐没在宽大的咖啡色洋装中,但是他依稀记得白天穿着火红旗袍的紫,那柳条般玲珑修颀的身形曲线,仿佛不堪一折的腰肢。
她凝望着窗边灯桑的神情,迷惘而落寞,要是她换上一身飘逸唐朝它装,恐怕会让人以为传说中的月神嫦娥正倚身在广寒宫中遥望凡间。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呢?白日的她分明凶神恶煞地气得他牙痒痒,拿着枪猛敲他的那股狠劲,他还觉得她麻烦、恶毒,怎么她的阴险毒练都融化了,化成了那么令他熟悉的寂寥那寂多的眼眸曾经凝望着万盏灯火、凝望着家家户户团圆情景,却只能不断出口问:我的妈妈呢?我的爸爸呢?为什么我只有公公婆婆而别人家的小孩都有爸妈呢?
陡然的回忆与现实交错叫极西一阵心悸,却又倏地觉得可笑。
“觉得酒好喝吗?”他出声打破沉默。
紫芙怔了怔“呢,还不错。”
“我小时候听过一个说法,在埋葬死人的土地上种植出的红葡萄,能够酿出最甘纯芬芳的红葡萄酒,你知道为什么吗?”他倾身,用空酒杯轻敲她的酒杯,击出清脆的共鸣声,低头微笑询问。
他忽然的靠近让紫芙一惊,他的身上仍有肥皂的浮香飘散在空气中,融合了酒香,酿成了和她截然不同的气味,是一种雄性的、充满侵略的味道。
她抬眼,那一双紫色眼眸萧条得犹如晚秋昼末的云霞,沉潜入夜后,星际全无、月影不现,空洞而冷寂,邪颖而阴凉,却有股无形吸力,像是会将她身上的温度全数夺走。
紫芙赫然退离几步,脚跟抵到花圃的砖圈才停止,她小小的喘了声,一虚张声势的喝叱“你有病啊!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吗?”
“嘘——”他用一根手指抵住她的唇瓣“小声点。”指头随即点点小屋。
屋内晕黄的灯光暗下,只留一盏小小烛火,夜里没事做,老人家睡得早,看样子葛老夫妇已经就寝。
“不靠近点,我怕你听不见。”他朝她冷冽扬后,攀住麻绳,在板上坐下,下巴指了指她的酒杯“我已经干杯,你怎么不喝呢?”
他挑衅的眼神让紫芙不服气的一鼓作气勾起酒杯,眉睫轻敛,佳酿人口,一股醇然回甘袭上咽喉,冲得她顿时悄脸红晕乍现,仿佛抹上了胭脂般,眉稍眼角、颊上两鬓,冬夜里也现春风。
他的一双紫眼眸黯了黯,更深幽更神秘。
“紫”他口中细细缠绕她的名“你的名字真的叫紫吗?”
“那么你呢?”紫芙指住小口,抹去唇上残留的液体,酒精令她的理智挡不住好奇心“你的名字真的叫杰德吗?你真的是老人家口中的小杰小少爷吗?如果是,那么你就是有精神病了,人格分裂症、双面人。你是吗?”
极西望着她,似笑非笑,他搁下空杯,轻轻的荡起来。
小小的负载着人高马大的他,显得有些可笑,可是一开始,这个的确是为他而做的。
老人家口中的小少爷活泼可爱、好动外向、总喜欢捉弄附近其他酒庄同年纪的小孩,喜欢趁大人们忙采收葡萄时捣蛋,小小年纪也学人家进大木桶踏葡萄榨汁,还差点跌到葡萄果肉堆里淹死,八岁不到就会偷酒窖里最好年份的酒喝,还喝得醉醺醺的,叫压榨场里的大人找到他时哭笑不得。
他是吗?紫芙在心底冷嗤,不,他不配,他的言行举止不配做心地善良、慈祥和蔼的葛老夫妻心中念念不忘的小杰小少爷。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极面迎风飞荡,半长不短的及肩微导紫发在空中如羽毛般划着弧线“为什么埋着死人的土壤能种出上好红葡萄酿成美酒?”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紫芙冷道。
极西闭起眼,轻声呢前“腐朽的肉体滋润了大地,粗变的枝干吸吮着红色血液,绽现在赤色花瓣中,盈满紫色果肉,榨出爽口佳酿,回应口中所呼唤的人名,在唇齿夹缝里回应着。”
紫芙漠然,不发一语。
极西忽然睁开眼,微笑指着她所驻足的土地“那个地方曾经埋了一个小女孩的尸体,我妹妹。”
他阴森的口吻让紫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强山口冷静“哦,怎么我看不见墓碑?”
“我是说曾经。”极西莞尔,单手一挥“曾经,那一整片葡萄园也埋了三具尸体,所以公公婆婆从不种红葡萄,不酿红葡萄酒。”
紫芙忍不住问:“那里埋的人又是谁?”
“你想知道?”极西来回荡着,朝她勾勾小指“过来一点,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紫芙脑中的警铃大作,她的双腿却不听使唤的朝他迈近。
极西满意的看到她站到他可以一目了然的地方,倏地伸手一揽她纤
细腰肢,像个海盗般,将她劫上他晃动不已的世界。
“你干吗!你——放开我!”她挣扎不休。
没想到他白皙手臂还挺有力的,钳制得她挣不脱。
“嘘——噤声啊,公公和婆婆在睡觉喔。”
紫芙喘了口气,只能徒劳无功的睁大眼瞪着他。
极西得意的耸了耸眉,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牢靠,让她一双长腿
叠着他的,俏臀坐在他的大腿上,光靠一只手,就足够让晃得半空高。
“喂,你——”紫芙气急败坏“麻绳会断的,该死的你,轻点一小力点。”
“嘘——我要开始讲故事了,紫。”他的嘘声吹抚在她耳畔,喊着她单名的口吻亲见如赞叹。
紫芙咬着唇,不知是羞还是恼,耳壳都红了。
“我不听了,你快放我下去。”她低声喝叱;却换来他更激烈的晃动,吓得她闭眼惊呼。“哈!你怕高。”极西像发现新大陆,抓住她的小尾巴就是嘲弄“呵呵呵,真是恶人没胆,居然怕高,那你怕不怕痒?”
紫芙又羞又怒,气得七窍生烟“怕?!你马上就会知道怕字怎么写。”她顾不得心中恐惧,一手拉住麻绳,另一手勒住他的脖子,张牙舞爪的狠狠威吓“怎样?快放我下去!”
极西嘴角一场,勾出讽笑的弧线,用他空着那只手一记擒拿,非常不温柔的将她不安分的小手反抓扣住在背。
他扣拿的动作充满技巧,只要紫芙一动就会牵动神经,全身软麻而酸痛。
直到此刻,她才全然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个男人绝非如他瘦弱外表的平和,他是危险的。
危险得一如她的老板罗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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