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大忠似奸，大奸似忠

    说真的，我挺佩服宋如烟这一点，哪怕心里恨不得将我大卸八块，表面上也能云淡风轻、不动声色、喜笑颜开、眉飞色舞。
    能屈能伸，是个干大事的料，而且演技极其精湛，要不是下午刚以宋渔的身份和她见过面，真就以为她已经实实在在、彻彻底底的信任江城了。
    还是那句话，比宋采薇难对付多了！
    一个是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一个是久经沙场的老油条，确实没有可比性啊。
    吃过饭后，我们俩又商量起了接下来的打算。
    因为刚发生过一场恶战，且最近被有关部门盯着，我的看法是先养精蓄锐。宋如烟认可这个提议，且表示日后会以我的意见为主，直到彻底歼灭屠龙会和天脊股份为止。
    我便趁机提出要求，说乾将、坤将这些职位，让外地人担任没有意义，不如让小波他们都回来吧。
    至于谢景山他们，完全可以自成一派，没有必要非在省城占箩卜坑。
    宋如烟肯定很不愿意，她不想让我的力量太强大，不过当着我的面也只能答应下来。
    为了表示对我的器重，宋如烟还说道：“田风死了，石城要选拔出新的狼牙堂堂主……石城那群人不是暂时由你统领吗，你帮我筛选下，看看谁合适些。”
    我心里想，正好培养自己的势力，便一口答应下来这件事情。
    田风的尸体已经拉回石城了，火化、下葬的事情不用我操心，但他那群手下还在省城，暂时归到我下辖了。
    这些都是宋如烟给我的甜头，让我降低戒备、以为她已经没有敌意，那我可以将计就计，趁机为自己捞取更大的利益！
    第二天上午，我便给小波等人打电话，告诉他们可以回到原来的位置了。
    大家自然无比开心，纷纷夸我是二十一世纪最好的老大，我说你们也别得意忘形，毕竟宋如烟还是副会长，没准哪天又给你们全拿下了。
    众人表示无所畏惧，反正是跟着我一条道走到黑了。
    安排完了他们几个，还差一个云锦区的乾将，原先是大岩，后来是谢景山，现在空下来了，但我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从采薇庄园出来后，我便前往某家医院。
    那天去地下拳馆围剿李东，整个行动失败不说，史浩还被捅了几刀，至今还在病房住着，这次就是去看他的。
    石城这群人里，史浩是田风的心腹，至少担任“左右手”的角色。田风死了以后，史浩就是这群人里领头的了，现阶段完全听我的号令和指挥。
    虽然史浩是李东的手下败将，但我对他印象还挺好的，那天的表现也算可圈可点，最起码做到了临危不惧。
    这家伙将来很有可能做石城的狼牙堂堂主，所以我打算在他身上多下一些功夫，甚至还让向影查了不少他的信息。
    来到病房门口，刚要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些声音，正是史浩和几个石城的兄弟正在聊天。
    “田老大这次死得真惨！浩哥，当时你在住院，没有看到那个场景！脑袋瞬间飞了起来，竟然还能说话，给我吓得够呛……你是没看到啊，真的特别恐怖，跟拍电影似的！”一个兄弟哆哆嗦嗦地讲述着之前的情况。
    “呵呵，死的好！王八蛋、狗东西，扣过我多少钱，只顾自己好活，不管别人生死……”史浩骂骂咧咧。
    “吱呀——”
    我直接推开了门。
    看我进来，病房瞬间安静下来，接着又齐齐叫了一声：“江堂主！”
    他们现在归我管辖，自然个个尊重有加、毕恭毕敬，不敢在我面前有丝毫的放肆和不尊重。
    其他人都面色如常，唯有史浩涨红了一张脸，显然在为刚才的话感到心虚。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这是个老实人，心直口快却又没有什么心眼。
    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大家的招呼，接着走过去问：“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
    “快好了！”史浩如实回答。
    的确是快好了，听说都能自己上厕所了，能做到这一点就相当不容易了。
    “嗯，赶紧吧，事情还挺多的。”我看向左右，冲着几人说道：“最近都在我这，不能都闲着啊，云锦区还缺个乾将，你们大家商量一下，看看谁合适啊？”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是石城的，对省城的位置并不稀罕，毕竟做的再好将来也是要回去的。
    “知道你们迟早要回石城……”我继续说：“这个位置虽然是暂时的，但也可以锻炼一下自己的领导能力嘛……另外，跟你们讲件事，石城要选新的狼牙堂堂主，宋会长将推举权交到我手上了……好了，别的话不说了，你们自己考虑。”
    说毕，我便转身离开。
    走出病房，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果然听到里面炸开了锅，几人纷纷说着：“浩哥，你抓住这个机会啊，千万别让栾茂才那个狗日的抢了先……”
    “是啊浩哥，要是让栾茂才抢了这个位置……咱们兄弟可就遭殃了啊！”
    我满意地露出微笑，这才真的走了。
    ……
    下午，我正在龙门商会的办公室处理公务，突然有人敲门。
    “谁啊？”我问了一声。
    “江堂主，是我，史浩！”门外传来声音。
    我笑了笑，说了一声：“进来。”
    门被推开，果然是史浩走了进来。
    “有什么事？”我放下手里的文件，问道。
    “江堂主……”史浩搓着手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说：“云锦区的乾将，可以让我当吗？”
    “你确定啊？伤好了吗？”我上下看着他。
    “还没好透……但也差不多啦！”史浩仍搓着手，显得有些拘谨：“不影响我当乾将，一样可以为您效力！”
    我刚准备说话，敲门声又响起来。
    “谁啊？”我问了声。
    “江堂主，我是栾茂才！”门外响起声音。
    听到这个名字，史浩的面色有些不太自然，且涌现出一些强烈的厌恶感。
    我知道栾茂才，和史浩的地位相当，都是田风的左膀右臂，不过听说两人彼此不合，一直都是竞争对手，没少发生冲突。
    当然以我做老大的经验来看，这是田风在故意制衡他们两个。
    “江堂主，那我就先走了！”史浩低头说了一句。
    “别急。”我对他说：“你先去柜子后面躲躲。”
    “？？？”史浩一脸迷茫地看着我。
    “去吧。”我面色平静。
    史浩不知所以，但还是走向柜子，藏在了后面的夹层里。
    “进！”我朗声说了一个字。
    门被推开，一个贼眉鼠眼的青年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快速来到我的身前，又将东西放在地上。
    我只瞥了一眼，就知道全是名贵的烟酒和补品。
    “啥事啊？”我面色平静地问。
    “没事，就是来看看您！”栾茂才笑呵呵说：“江堂主，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有啥事尽管招呼一声，我和我的兄弟肯定全方位支持您的工作！”
    “行，我知道了！”我点点头。
    “江堂主……”栾茂才突然压低声音，将一张银行卡塞到我口袋里，“云锦区的乾将，能不能让我当……”
    “这可不能收！”我笑着摆手拒绝，“能不能做乾将，要看你的表现！行了，回去吧，回头等我消息。”
    “哦哦哦……”栾茂才吃了个软钉子，只好讷讷地将卡收回去。
    往外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来，冲着我说：“江堂主，云锦区的乾将无论给谁……都别给史浩啊！”
    “哦？为什么？”我将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做出一副耐心倾听的样子来。
    “这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栾茂才咬牙切齿地道：“我不止一次听到他说田老大的坏话！田老大过世了，他不仅没有觉得难过，反而多次兴高采烈地表示活该！让他当乾将，保不齐要给您捅刀子！”
    “这样啊，我明白了！”我再次点点头。
    “好，好，那我就先走了……”栾茂才走出了办公室。
    他刚离开，史浩便立刻窜了出来。
    “江堂主，不是他说的那样！”史浩有些激动地说：“我是抱怨过田老大，但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反倒是栾茂才两面三刀、阳奉阴违，多次欺骗田老大……”
    “我对你们之间的事不感兴趣。”我摆摆手，“但从现阶段来看，你确实不如栾茂才会办事！同样都是想做乾将，你看人家大包小包，还给我塞银行卡……再看看你，空着手就来了！史浩啊史浩，都混到这么高的位置了，还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真计划一辈子只做个打手啊？”
    “……”史浩被我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沉默半晌之后喃喃地道：“知道了，江堂主，那我就先走了！”
    他转身离开，背影显得极其狼狈、落寞。
    “等等。”在他即将开门的时候，我才幽幽说了一声。
    史浩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我。
    “做了云锦区的乾将，办好我交代的事情就行，懂不懂人情世故根本就无所谓。”我的脊背往后一靠，双臂抱在胸前，淡淡地道：“如果让你做了乾将，会效忠于我吗？”
    “……当然！”史浩愣了一下，眼神涌现狂喜，迅速回道：“既然拜在你的门下，自然要听你的命令，这是我作为手下的基本义务！”
    “好。”我继续说：“如果将来推举你做石城的狼牙堂堂主呢，还会继续听我话么？”
    史浩的面色有些复杂起来。
    毕竟在他看来，如果做了石城的狼牙堂堂主，就相当于和我平级了，干嘛还听我的吩咐？
    “你自己考虑下。”我打了个呵欠，慢条斯理地说：“我需要一个忠诚的手下，哪怕是做了石城的狼牙堂堂主……也一样会听我的号令！要做不到，你现在就出这个门，咱俩也没必要继续谈了。”
    史浩和栾茂才，我肯定是偏向于前者的。
    在做这个决定之前，我对两人展开过详细的调查，知道史浩这人是真没什么心眼，一直就对田风颇有微词，而且从不掩饰自己的怨气，但也确实没有做过任何虚与委蛇的事，从来都是勤勤恳恳、坚定不移地完成任务。
    栾茂才就不怎么样了，就像史浩说的那样，是个嘴巴甜如蜜、心却似蛇蝎的家伙。
    一个大忠似奸，一个大奸似忠。
    就连田风都了解这一点，所以生前一直重用史浩，哪怕两人吵过不止一次的架，有事也还是会让这个老伙计去办！
    史浩就是那种“只要他认你做了大哥，哪怕你就是有千般不是，他也会为你肝脑涂地、掏心挖肺”的选手。
    ——这些事情，自然都是向影帮我查的，她家在全国各地都有生意，虽然被龙门商会打压了不少，但依旧是我最可靠的情报来源。
    所以我是打心眼里想要收服史浩！
    我知道他一定会答应的，因为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在过去的很多年里，他和栾茂才屡屡发生冲突，如果真让栾茂才骑到脖子上……他和他的兄弟就都完了，剩下的几十年都别想好过！
    “好，我答应你！”史浩咬着牙道：“江堂主，哪怕我日后做了石城狼牙堂的堂主……也还是效忠你！”
    我的脸上终于绽放出笑容。
    “从今天起，你可以叫我江老大了。”我呼了口气：“我宣布，你是云锦区的乾将。”
    ……
    郊外。
    一栋四处漏风的房子里，一个脸上戴着哪吒面具的人，声音阴沉地冲身前的青年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是血刃堂的堂主了。”
    “给多少钱？”李东问道。
    旁边的关少青听不下去，轻轻地踢了他一脚。
    “你踢我干什么？”李东莫名其妙地说：“问问给多少钱都不行了？我手底下一票兄弟要养，没钱谁跟我啊？光凭感情和义气，人家喝西北风去吗？”
    “别这么没礼貌！”关少青恼火地说：“都让你做堂主了，怎么可能少得了你的钱！”
    谁知大当家不仅不怪，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对，就该问！谁干活不为赚钱，难不成要实现人生理想？放心，钱肯定少不了，不仅够你养活兄弟，还能让你自己富得流油！具体情况，下去以后，有人会告诉你！”
    “那我就放心了！”李东终于咧嘴笑了起来：“否则小渔都做董事长了，我还穷得叮当响，实在气死人啊！”
    “……你说的小渔，是天脊股份的董事长宋渔么？”大当家突然沉沉地问。
    “对，就是他，我发小，一起长大的，穿一条裤子！这次杀死田风，他还帮了忙呐！”李东昂起头来，洋洋得意。
    “……以后离他远点！”大当家沉声道。
    “为什么？”李东一脸莫名其妙。
    “……因为，我们迟早和他会有一战！”大当家冷哼一声：“宋家所有的人都应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