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场面,我自然是无比心惊的,深知就自己这边的七个人,绝无可能突破这道人肉城墙,每个人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
可老狼仍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面容,麻雀、陆有光等人也默不作声,我只好也压下惊惧,勉强做出淡定的样子来。
“这么夸张啊强哥……我们就七个人,用不着这么大阵仗吧?”老狼咧嘴笑着,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打过没有准备的仗?咱俩虽然交集不多,但也听过你不少故事!”包志强冷笑着,仿佛已经看透了他:“背地里隐藏了不少人吧?别故弄玄虚,叫出来吧!”
包志强说得有板有眼,仿佛真有这么回事,连我都被骗过去了,忍不住转头看着树林,心想老狼真有人吗?
老狼还是微笑:“真的没有,不信你随便搜。”
包志强冲肥龙使了一个眼色。
肥龙立刻带了几个人去林子外面搜查,不一会儿就返了回来,冲包志强摇了摇头,意思是确实没人。
这场面有点像之前的王公山,都以为老狼在背后藏了人,但偏偏就没有,一个都没有。
这回轮到包志强疑惑了,盯着老狼说道:“你到底想干嘛?”
老狼微笑着道:“强哥,我们大老远的来了……也不说请进去喝杯茶吗,以前不是经常打电话叫我来玩吗?”
“你不说清楚目的,别想进去!”包志强眯起了眼,杀气四溢。
“怎么,不敢让我们进?”老狼笑得更开心了。
都知道是激将,但谁能受得了?
包志强冷笑着说:“你就七个人,我怕你干鸡毛?”
“对啊,那让我们进呗,又不会吃了你!”老狼迈步往前走去。
我们几个立即跟上。
包志强犹豫了下,还是让左右散开了,给老狼腾出了一条道。
一众人随即鱼贯而入。
包志强和老狼并行,我们几个和肥龙、原沐雨等人跟在身后。
包志强的眼睛微微下移,始终观察着老狼的一举一动,四周的汉子也时时如影随形,手里的刀棍就没有放下过。
“放轻松,你的地盘……”老狼咧嘴笑着。
“谁他妈紧张了?”包志强没好气道,甚至还故意打了个呵欠,表明自己一点都不在乎。
穿过大院,又走进了中心的赌场,电路已经修好,四处亮堂堂的,场子里空荡荡的,应该是之前就疏散了。
故地重游,我的心中百感交集。
老狼说是来给我报仇的,可我看不出有任何成功的迹象,所以一颗心始终悬在嗓子眼里放不下去。
走在赌场的甬道里。
老狼一边看着左右各种琳琅满目的牌桌,一边叹着气说:“北郊这边确实是穷,逼得老哥只能干这行了。”
包志强挑着眉道:“老子赚得钱不比你少!”
老狼点了点头:“这我倒信,黄赌毒有史以来都是最赚钱的营生。”
陆有光似乎是想幽默一下,插了句嘴:“我和赌毒不共戴天!”
可惜没有人搭理他,整得他一个人挺尴尬,我只好冲其咧了下嘴,意思是好好笑啊。
陆有光也笑了,冲我露出一个“还是你懂,他们都是土鳖”的眼神。
包志强也抱怨着说:“叫你来好几次,你都不来!”
老狼摇了摇头:“拉倒吧,好不容易攒下这点家底……我还不想败完!”
“那不一定,没准就翻倍了呢?”
“呵呵,十赌九输,反正我是不碰。”
说话间,一群人已经来到最里面的包厢,即我和陆有光之前逃出去的地方。
正中央的那张麻将桌还在,线路已经重新接好,密密麻麻的,比之前更乱了,跟蜘蛛网似的;地面上也有一些血迹,有原沐雨的,也有李东的,空气里还弥漫着血腥味。
除了几个重要人员外,其他人一律守在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手里的刀棍依旧没有放下。
大概是看出老狼真的没有恶意,包志强将他引到那座山水茶台边上坐下,一冲二洗三泡过后推过去茶,二人好整以暇、慢条斯理地喝起来。
看上去就像两个老朋友聚会。
我们站在老狼身后,肥龙、原沐雨等人站在包志强身后。
“说说吧,你想咋样?”知道老狼不是来这里做客的,包志强第二次推过去茶后,慢悠悠地说道。
“嘿嘿,老哥快人快语……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老狼指着身后的我和陆有光说:“我这两个兄弟不能白白挨打。”
我和陆有光其实没有挨打,只是中途想跑的时候跟他们发生了些冲突,当然周身也确实遍布着些黑漆漆的脚印和凹凸不平的青紫。
“嗯,然后呢?”包志强继续道。
“我看了他俩的伤,也不是特别严重……
搁一般人,赔个一两万差不多了。但老哥你是成名已久的大人物,拿这点钱不配你的身份……嗯,拿十万吧,兄弟俩每人五万。”
老狼端起茶杯吹开沫子,轻轻抿了一口。
好家伙,开口就是十万!
我很想说我和陆有光不值这么多钱,但又觉得真拿到手就好了,又是一笔横财!
肥龙等人均是眉头皱起,一个个面露不满。
包志强都拎起茶壶,准备给老狼续水了,听到这话直接放了下来,冷笑着说:“十万,你做白日梦呢?我这兄弟还挨了打,谁给他出钱啊?”
包志强指了指身后的原沐雨。
比较伤势,原沐雨确实严重多了,毕竟一晚上挨了六回打,脸上几乎看不出好肉了,到处都开着口子,包扎了也没用,很快就崩开了。
一次又一次,无穷无尽。
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外贸学生会主席,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是相当凄凉。
“那不是你打的吗,关我们啥事啊?”陆有光直接怼了回去。
“你就是这么教小弟的?咱俩说话,他们随便插嘴?”包志强根本没搭理他,直接看向老狼。
“对。”老狼点了点头。
“……”包志强哑口无言。
本来想借这个机会,让老狼教训一下陆有光,结果一个“对”字直接给他干沉默了。
怎么就不按常理出牌啊!
“别管他们。”老狼幽幽地道:“就说我这俩兄弟的事怎么解决吧。”
“十万,一分没有。”包志强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说:“相反,你还得赔我一百万!”
“为什么?”老狼一愣。
“你这俩兄弟,逃走的时候把我赌场弄停电了……好多人趁乱跑了,粗略估计至少损失了一百万,这个损失难道不该由你承担?”包志强冷哼一声,用小拇指轻轻掏着耳朵,完事还用嘴巴轻轻吹了一下碎屑。
别人没有注意,我却看得清清楚楚,都落进他面前的茶杯里了。
“有道理。”老狼点了点头:“麻雀,给强哥转一百万。”
“好。”麻雀走了出来,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拿出手机,抬头对包志强说:“强哥,给个银行账号。”
“……啊?”包志强有些发愣。
他这一百万当然是信口胡说的,为的就是怼老狼的那句十万。
在北郊开了这么多年赌场,就算停电,哪个敢在他的地头搞事?
真当“北边一道墙”是吃干饭的?
“你不是说损失了一百万吗,是我手底下的兄弟不讲究了……应该赔偿!给个银行账户。”老狼面色诚恳地说。
包志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还是报出了自己的银行账号。
麻雀迅速操作,在手机上按了几下后抬头说道:“强哥,转过去了,你查收下。”
包志强拿出手机瞄了一下,看到一百万真的到账了,仍旧不敢相信,又来回检查了好几遍,确定真的是一百万,才忍不住咧嘴笑出声来。
肥龙等人也是面露笑意,显然觉得自家大哥真的是太有排面了。
“可以啊老狼,没想到你做事这么坦荡!可以可以,我也赔你十万块啊……不,赔你二十万吧,让这俩兄弟多吃点好的补一补!”
包志强挺开心的,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接着又拿出手机准备操作了。
“等等……”老狼制止了他的动作,微笑着说:“刚才是十万,现在得二百万了。”
“……为什么?”包志强皱起眉头。
“因为这个价格是我定的。”老狼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十万的时候你没珍惜,反口跟我要一百万……可以,我给你了。那么现在对不住了,要想摆平这事,你得拿二百万!”
“草,你耍我?!”包志强猛地把手机往桌上一拍,两条又粗又黑的眉毛完全挑了起来。
“你就说给不给吧。”老狼的身子往后一靠,双手枕在了后脑勺上,腿也翘了起来。
脸上的笑意很浓,像是一池乍开的春水。
“我他妈的不给,你要怎样?!”包志强一脸横肉,凶相毕露:“这是北郊,不是你的城中!就算是在城中,也不是你想要多少,我就要给你多少的!”
老狼仍旧不急不恼:“老哥,你这就不讲究了……你要,我给了;我要,你不给……传出去不像回事吧?”
“不讲究,怎样?”包志强冷笑着。
“那我可就不客气啦!”老狼还是满脸笑意,仿佛在说一件轻松自然的事。
“我他妈的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包志强终于怒了,身子豁然站起,两条眉毛倒竖,眼睛恶狠狠瞪着,居高临下地看着老狼。
“哗啦啦——”
外面的人冲进来大半,将本就狭小的包厢挤得满满当当,手里的各种家伙在灯光下映得熠熠生光。
肥龙等人也都凶巴巴瞪着老狼。
麻雀抓起了匕首,鹏鹏、席洪、阿猛、陆有光也各自拔出家伙,我也立刻将口袋里的甩棍摸了出来,碳钢制的甩棍细长、坚固,闪着令人胆寒的光亮。
纵然如此,我的一颗心也砰砰直跳,因为我知道大家绝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呵呵——”
老狼仍旧满脸笑意,身子半倒在后面的椅子上,双手也依旧枕着自己的脑袋,两条长腿突然翘了起来,叠在一起放在面前的茶桌上。
“老哥,你真要逼我动手啊?”
“逼你,怎样?”
包志强伸手按着桌上的茶壶,那里面有滚烫的开水,泼过来也不是开玩笑的。
“行,我给过你机会了。”老狼突然一撩衣襟,从里面摸出一个黑色的物件来。
没人能看清楚那是什么,但琢磨着应该是砍刀、钢管之类,而包志强也根本不怕,常年刀口舔血的他不惧这个,直接拎起茶壶就要泼过去了。
“咔——”
老狼仍旧坐在椅子上,满脸笑容、满面春风的同时,手里的物件也对准了包志强。
黑黝黝的,又短又小,堪堪盖过整个手掌。
竟是一支手枪。
还是一支上了膛的手枪!
看到这幕,我的额头不禁浸出冷汗,腿肚子也微微有点发起抖来。
这玩意儿我在电视上看过,现实中还是第一次见!
整个包厢里面一片安静,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老狼。
有人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去,生怕波及到了自己,赚点看场的钱而已,没必要把自己的命搭在里面。
“……你拿个假玩意儿出来吓唬谁呢?”包志强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又皱起眉头。
“哦,假的吗?那我试试——”老狼突然扣动扳机。
“砰——”
震耳的声音响起,一阵硝烟弥漫,随即而来的是一声惨叫。
“啊——”
包志强的惨叫声。
包志强抓着茶壶的手已经鲜血淋漓,痛得他迅速往后退了几步。
“强哥!”
“强哥——”
肥龙等人立刻围了上去,面色紧张地查看着他的手。
“不是假的啊……”老狼仍旧坐在椅上,自始至终没有动过半分,甚至脸上的笑意都没有退下去过。
“你他妈……”包志强痛得额头直冒冷汗,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鲜血却还是不间断地往下淌着,同时龇牙咧嘴地说:“这东西,老子年轻的时候也耍过……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敢玩这个,嫌自己活得太久么?”
我虽然生长于和平社会,但也听说过那个混乱的年代,可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扫荡以后,枪这玩意儿几乎已经绝迹了啊!
老狼这种行为,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
“玩这个咋了,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老狼仍旧笑脸盈盈:“你就说好使不好使吧!”
说着,老狼又举起枪,对准了包志强的脑袋:“最后再问你一遍,二百万,给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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