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兵点头,刚才在高台上远远地看了一眼,瞧着像其中一人,可是这会儿该是在高台上准备祭祖仪式,怎么独自骑马跑来这山崖边了。
顾谨言叮嘱小兵好生将她领来。
那小兵一走,顾谨言突然下马,他蹲在地上查看,手里摸了一把泥土闻了闻,眉头紧锁。
蓉姐儿跟着京兵来到山崖边见到顾谨言,那贵女娇娇的华贵裙子因为骑马入山被划破,蓉姐儿却是一脸无所谓,也顾不上自己的仪容下了马。
顾谨言见果然是蓉姐儿,颇为心疼,这女娃子今日穿得多好看,不在祭祀台上,跑来这儿吃苦。
顾谨言顺手捡起地上的小木棍交给蓉姐儿,显然知道她是有话要说,不然不会这么急着赶来。
蓉姐儿也不管身上裙子会不会脏污,拿着小木榻蹲在地上写了起来。
“崖边有火药,围着整处山,皆有埋伏,但是并无引火之人,还来得及。”
顾谨言身边的亲信兵见到这一段话吓了一跳,这山头怎么会有人埋下火药的,他们这几日都在周围巡逻,跟着守城军统领大人,可是没日没夜的也没怎么休息过,那些人是怎么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办成的事?
自然不会有答案。
但是有了蓉姐儿的提示,顾谨言更加确定刚才泥土的味道里带着火药的味道,虽然很淡,但是是真实的。
顾谨言再也不敢耽搁,叫上所有京兵立即开挖。
蓉姐儿却是拉了拉顾谨言的衣袖,指了指底下的祭祀大典,瞧着样子是叫他跟她走。
顾谨言心头疑惑,莫不是引燃火线的人就夹在那些人当中?
顾谨言带着亲信兵跟着蓉姐儿离开,下了山便是五步一岗的祭祀大典之处。
高台上,宋九左顾右盼还没有等来人,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这桩事上,倒是没有发现蓉姐儿不在列,早已经悄悄地离开。
晋王有小圆子扶着,带领着众人上前祭祖,任家的孩子以及宋六的两个儿子这就在外围跪下了。
宋九被丈夫拉了一把,她回过神来,刚要拾步离开,那道心声又传来了:“长公主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宋九再也没忍住,当即回头朝台下的众位大臣看去,就这距离,靠近祭台前头的人心头所想,宋九才会听得到,那到底是谁呢?
前头守着的除了秦丞相,便是那一群平素不现身的三朝老臣,他们当中谁有反逆之心?
宋九的目光在几人身上看了一圈,看到秦丞相的时候,没想两人对视了一眼。
一国丞盯,神色淡然,眼神深不见底,此刻的宋九屏气凝神去听,却听不到半个声音,先前那人的城府极深,弄是猜不出是谁。
宋九只得收回目光跟着丈夫上前祭拜。
南宫阳带着两位同门在前头念祭文,宋九跪在那儿也不敢动,心头却是五味杂陈,祭祖大典结束,夕妃就要将真相告知天下了。
她家小圆子的一生,全在夕妃的一张嘴里,她不甘心。
宋九看着前头跪在晋王身侧的夕妃,若是人还没有来,那就不能让夕妃开口,宋九突然想到了明宇曾给她看过的牛毛针。
宋九越是这么想,越是觉得可行。
典礼的后方,顾谨言在蓉姐儿的指点下,轻松的拿下了十个下人,这些人当中有几位权贵府上的下人,也有宫里一路跟着出来的太监。
乍一看,这十来人毫无瓜葛,但是蓉姐儿就这么的笃定,顾谨言开始还有些不太相信,只觉得即使抓错了,也先将人给抓了再说,事后再想办法圆了此事。
可是当这十人被扣押到一处时,顾谨言明显在几人的脸上看到了慌张。
的确,这些下人按理是互不相识,互不通气的,可是抓到了一起,他们的慌张中没有陌生感,没有在第一时间打探其他人的来处,而是个个都显得异常的沉默。
顾谨言一脸佩服的看向蓉姐儿,他猜测着这孩子突然从高台上下来,定是妹妹贤王妃的嘱咐,不然孩子哪懂这些呢。
而且顾谨言坚信宋九有过人的识人之术,只有这样的解释才合理。
人抓了,蓉姐儿却仍旧不松懈,像是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事似的,她还要求顾谨言带人守住几处路口,担心还有余孽。
埋下那么多的火药,足够将祭坛一锅端了,而且今日皇上和太子都在,在天下人的眼里,荣家子嗣不丰,今日若是皇上和太子都炸死在这祭坛上,天下必将大乱。
蓉姐儿紧紧地盯着官道上,他们要等来的人快到了吧,今日绝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高台之上,祭文已念完,礼成,宋九刚起身,夕妃突然回身朝底下文武大臣喊道:“诸位,本宫今日有话要说。”
夕妃一句话,晋王差一点儿没站稳,晋王气坏了,怒喊:“荣夕。”
夕妃却是没有理会晋王。
宋九朝任明宇看去一眼,外围的几个孩子早已经朝她走来。
任明宇心神领会,立即来到了宋九的身边,宋九小声问道:“可有牛毛针带在身上?”
任明宇脸色微变,但没有多问,快速从袖里摸出一物塞到了宋九的手中。
宋九手握牛毛针,她只要将东西交给她夫君,依着她夫君的功夫,这根牛毛针能够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取走夕妃的性命。
夕妃来到列位大臣的上方,说起她这些年和亲离开故土的难处,以及她对燕国的思念和记挂。
夕妃的言语间好不动情,说得底下几位老臣眼眶一红,个个想起了先帝的恩惠,长公主可是先帝唯一的心肝女儿,今日祭祖,先帝定也在上天看着这个女儿平安归来了。
夕妃说着说着也抹起了眼泪。
大臣里,平西侯武定广却是越听脸色越是难看,他看了看天色,心头想着:“有杀气呢,怎么还不动手呢?”
“长公主说这些煽情的何用,真是难以理解的妇人之仁,既然当年和亲吃了苦,今日更该报复了回去。”
武定广这么想着,眼神中也失去了耐心。
随着夕妃还在说话,天色突然变暗,最先发现天生异样的是南宫阳,他猛然抬头看向天边,喃喃自语道:“是凶兆,天生异相了。”
天暗了下来,原本阳光明朗的天气又起了怪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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