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站起身,推开门,出去了。
门关上的一瞬间,陈之宴靠到椅背上。平日一丝不苟的形象,带上慵懒颓废。
很少抽烟的他,这次抽了整整一包,似乎要把所有遗憾全都从肺里排出。
他该早一点的。
苏瑾回到会场时,只剩李东阳和大队长两人。
昏暗的灯光下,李东阳面向主席台,坐得笔直端正。
“李东阳。”
李东阳回过头,嘴角犹有一抹微笑。
苏瑾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李东阳站起身,拿着东西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背后的灯在他身体周围打上光晕,与他的笑容完美融合。
踏实、温暖。
这一刻,苏瑾觉得这才是他要的幸福。
三人结伴回家,都没有说话。
大队长还在为刚才的领奖激动不已。
他这辈子为李家村做了不少事,可都没有这事让他激动。
他没勇气为国家冲锋陷阵,没知识国家科研做贡献,没能力为国家管理出谋划策。
他就这么点能耐,就是窝在李家村这小小的地界,做最不起眼的事,希望给国家贡献点力量,让李家村能过得好一点。
没想到,到老到老,跨出这么一大步,他扭过头用袖子抹掉眼泪,又呲着牙无声乐起来。
等他入了土,也有颜面去见李家的列祖列宗了。
苏瑾一路上安静地坐在后座上,看着缓缓倒退的风景,静静享受跟李东阳在一起的时光。苏瑾经过陈县长刚才的事,更能感受到李东阳的好。
到村里,跟大队长分开后,苏瑾身心更加放松。
他轻轻将头靠在李东阳的后背上。棉质的白色衬衫,黑色柔顺的头发,靠在一起和谐又美好。
午后的阳光还是炙热,快到七月份,他教的毕业班马上面临毕业。
再过几个月就会高考,如果考上了,在这个年代,不到寒暑假两个人估计很难见面。苏瑾心里突然有点淡淡的不舍。
他伸出右胳膊环住李东阳的腰。
头靠得更紧。
李东阳翘起嘴角。
他还不知道有高考这回事,毕竟这个世界的人都还不知道,因为消息到十月份才会公布。
感受到苏瑾对他的依赖,李东阳心中喜悦,随意开口找了个话题。
“刚才陈县长找你有事?”
“没什么大事,他要调任了,跟我告别。”苏瑾随意回道。
他还沉浸在两人即将短暂分别的离愁之中,说话没怎么过脑子。
一个小插曲而已,事情已经完美解决,提起来没有什么意义,只会多增烦恼,不如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刻。
“嗯。”
李东阳握紧把手,手上的青筋根根分明。
苏瑾没发现李东阳的异样,回到家他让李东阳到家里坐一会儿,李东阳说有事也没留。苏瑾折腾这么久,实在有些困倦。
他关了门,收拾一番,爬上炕,就睡了过去。
李东阳看着关上的大门,闷头回了家。
“东阳,回来啦。”李母正在院子里拔草,见李东阳回来,她赶忙洗了手,去倒水。
儿子今天去县里接受表彰,李母心里高兴,就想为儿子忙活忙活。
“小瑾呢?回学校了?”李母把水端给李东阳。
“没有。他困了在睡觉。”李东阳接过碗,一口喝完,将碗递回给李母,到不远处收拾他的家伙事儿。
“行,晚上叫小瑾来家里吃饭。”李母喜气洋洋的。
“嗯,娘,我出去了。”
李东阳连衣服都没换,就背上背篓,拿上刀箭,离了家。
李母看着李东阳的背影,突然发现他还穿着受表彰的这一身。平日儿子挺爱惜衣服,上山、干活都穿粗布的。
“这是咋了?”
李东阳情绪往常不外漏,今天也太明显了一点。
李母满头雾水,儿子好像……不太高兴?
没理由啊。
难道跟小瑾吵架了?李母随即又摇摇头,小瑾这么好,他儿子怎么能舍得跟小瑾吵架。
他儿子可没那么不懂事。
估计是想多了。
李东阳背了背篓上山,他没去打猎,只坐在树下,揪着手底下的草发呆。
陈县长调任,为什么特意跟苏瑾告别。县长秘书当时去找苏瑾的时候,他没有多想,可苏瑾说的那话,让他不得不多想。
“噜啊噜啊……”一阵野猪的叫声传来。
李东阳正郁闷无处发泄,听到这声精神一阵,快速起身,就朝野猪方向追过去。
又是弓箭,又是砍刀,又是拳头,轮番上阵,李东阳将野猪打死后,终于感觉精神气爽。就地处理好野猪肉,他爬到前面一棵黑梨树上,摘了不少黑梨。
黑梨外皮棕色粗糙,村里都叫黑狗蛋。
削掉皮里面是白嫩的果肉,水分充足。
苏瑾一定爱吃。
他又到上次下套的地方看了看,只套到一只野兔,也不错。
苏瑾爱吃麻辣兔肉。
浑身狼狈的李东阳满载而归。
李母见到李东阳回来,暗暗观察着他的神色,又看看打的猎物、摘的梨子,想到晚上要叫小瑾来吃饭,东阳明显是要给小瑾加菜。
李母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李东阳直接穿着衣服,在院子里从头到脚冲了两遍,又拿肥皂就着衣服从头到脚抹一遍,再冲了几次,才进屋去细细洗了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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