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殷打架的时候没哭,在车上没哭,听到自己骨裂的噩耗,坐在医院打石膏的时候,眼眶里逐渐酝酿亮晶晶的嘤汉泪。
魏来连忙递上纸巾:“……来,擦擦。”
初殷含泪道:“我骨裂了。”
魏来:“……你左手没事。”
初殷的左手一直揪着魏来衣服,他一想到要放开魏来擦眼泪,顿时就有些抗拒,偏过脸傲娇道:“不擦了。”
魏来在不该直男的时候超级直男,无法理解初殷想要他帮他擦眼泪的想法,大半注意力都在手机上。
魏来在发动自己的一切关系找那群打人的疯子,他一想到初殷为他受了伤,内心无比煎熬,看一眼他的手都觉得疼,既愧疚焦虑又愤怒无比,脸色冷得吓人。
初殷见魏来沉迷发微信不可自拔,也不知道来哄哄他,委屈得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护士小姐姐见惯大风大浪,安慰道:“打石膏不疼的。肩膀别绷着。”
可是,初殷觉得疼。
打石膏的时候总要碰到右手,折腾来折腾去,疼痛连绵不绝,简直比被打的时候还要痛。
而且,魏来还不理他。
初殷又抬头望了一眼魏来,魏来道:“不哭了,打完石膏就能回家了。饿不饿?要不要我先把夜宵安排好?”
初殷摇摇头,突然不敢哭了。
他想起陈枚衔会在他哭的时候吼他,骂他娘,说他连女人都不如,骂声过后,陈枚衔会用鞭子抽他,抽得他连哭都哭不出来。
初殷觉得自己给魏来添麻烦了,他本来是出来寻找夜生活的,万万没想到先是被尖锐湿疣暴击,又打了一场架,现在又得在医院陪他打石膏,生怕魏来会嫌弃他,一声不吭地打完石膏,回到家还乖乖喝了一碗粥,哪怕他并不想吃任何东西。
魏来把碗筷收拾好,道:“不早了,等会儿我帮你卸好妆,你就睡吧。澡明天再洗。”
初殷嗯了一声,胃里翻江倒海,突然有点想吐。
魏来想了想,道:“你还要和我一起睡吗?我会不会压到你?”
初殷不免有些难过。
魏来不是毛毛球,毛毛球可以一直待在他身边,可是魏来不能。魏来只是自己的临时经纪人,就像一个老实善良的接盘侠,看他可怜,暂时向他伸出援手而已,等他退圈以后,就会去带别的艺人,甚至还会有新的猛1围在他身边。
男的和女的还能结婚,可是他又能有什么呢?他再也不会有家了。
初殷低哑道:“因为我们是同性恋,那群人就要打死我们吗?”
魏来宽慰道:“神经病多了去了。你好好休息,别多想,我整不死他们。”
初殷喃喃道:“我看见有好多人在拍照。我就想,如果又被曝光到网上,应该会更多的人说同性恋去死。或者是不支持不反对不表态,不过如果是我儿子我肯定接受不了。”
“最后变成初殷是同性恋,他好恶心,一堆人脱粉,还要骂我一顿,说没想到竟然曾经zqsg地喜欢过这样一个人,真是要吐了。”
魏来:“……”
初殷勉强笑笑,“我好像想太多了,是吧?陈枚衔总说我玻璃心。赚的钱越多,所受的非议越大,扛不住是自己活该。”
魏来想起了公司的一个艺人,不是大红大紫,也算小有名气,刚出道两年,就被人喷出了抑郁症,自杀了。
可笑的是,身前不温不火,死后名声大噪,他的死成为探讨网络暴力的谈资,信息更新的速度就像一波波海浪,缅怀和反省转瞬即逝,过了半年,他的名字变成了论证素材。
魏来知道,初殷这人,嘴上说着不在乎粉丝说什么,可事实上,他在乎得很。他晚上睡不着,白天吃不下东西,离开银幕就恹恹地躺着,像一朵生无可恋的蘑菇。
这并不是一个好预兆,魏来就觉得初殷最近状态很危险。初殷所接受的正常感情太少,很大程度上是粉丝的爱造就了极度骄傲又自卑的他。就也就意味着,粉丝的厌恶对他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魏来道:“你不是开完演唱会就退圈了吗?你不是玻璃心,只是太敬业了,骂你的人都是傻逼,才不管他们。你是我魏老鸨手底下最闪亮的娇花!”
初殷反胃感到达巅峰,蹬蹬跑到厕所,“呕!!!”
魏来:“……”
魏来跑到厕所,初殷一脚把门踢上,“不准进来!呕!!!”
然而,魏来半只脚已经踏进了厕所,卡在门缝里遭遇会心一击,脑袋差点被门挤成了长方形,捂着鼻子去厨房倒了杯热水。
初殷吐完之后躺在床上装死,便见魏来捂着鼻子递给他一杯水,衣襟上满是血迹。
初殷弹坐起来,飙高音道:“你又流鼻血了?!”
魏来道:“还不是你砸的……你一定和我高挺的鼻子有仇。”
初殷不知所措地看着魏来,像一只炸了毛的猫,磕巴道:“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要不揍我一顿出出气吧……”
初殷见魏来举起了杯子,缩着脖子整张脸缩成一团,做好了被魏来泼一脸的准备,没想到魏来只是用杯壁碰了碰初殷的脸。
刚刚好,不凉也不烫,像魏来手心的温度。
初殷睁开眼,呆住了。
魏来道:“我告诉你一件事,很有意思。”
魏来拉过床头柜,端着水一屁股坐下,开场白就相当惊人,“我吃过你的醋。”
初殷:“……啊?”
魏来喝了口水,道:“有一阵子你和姚朝雾炒男男cp炒得非常火热,虽然大家都传你是个高冷酷哥1,但是我一眼就看出来你这人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碧池味儿。”
初殷:“……你别以为流鼻血了,我就不敢揍你。”
魏来道:“先别激动,你听完会更想揍我。”
初殷:“……”
“我那时候很讨厌你,你和姚朝雾站在一起,我就更讨厌你了。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如果硬要比喻的话,就像看见一只讨人厌的野猫。故作疏离,其实希望谁都拜服在你的魅力之下。浑身都是虫子和细菌,还要蹭人小腿。可怜巴巴地藏着爪子装呆萌,假得很。”
魏来的表情看起来很冷漠,初殷突然摸不准魏来到底在想什么了,他觉得害怕,本能地道:“你别说了,我就当没听见。我今天不想和你一起睡了。你走,你走啊!”
魏来不理他,继续道:“但是,后来我不这么想了。就像你刚才说,让我揍你一顿出出气。换以前,我肯定以为你在装可怜。但是在了解你的基础上,我可以理解这是因为陈枚衔生气的时候喜欢打你,打完你估计又能给你好脸色了,所以在你的脑子里,会认为我打你一顿就会消气。”
魏来这张嘴,毕竟拉皮条多年,一套逼逼下来,把初殷听得一愣一愣的。
魏来顿了顿,道:“我发稿骂你的时候,我并不觉得会对你这个工具人造成伤害。可是现在你在我面前,连你少吃一口饭都让我觉得心塞。”
初殷哼哼唧唧不知道说什么,脑子被魏来说成了一滩浆糊,无限循环字幕:他在说什么东西?这是魏老鸨的心灵鸡汤还是他在撩我???
“对不起。”魏来摸了摸初殷的头,“我以前黑过你好多次。对不起,我作为你的经纪人,没有好好保护你。”
初殷眼泪一下就憋不住了,也不管眼妆会不会哭花,嘤嘤出声,上气不接下气道:“……刚才在医院,你凶我了。”
魏来:“???”
初殷超记仇,初殷超委屈。吧唧,把脸埋在魏来肚子上,哭得直抽抽。
魏来迷惑地拍拍初殷的脑袋,急得飚方言:“莫得啊,凶个锤子噢,我啷个舍得凶你喔。”
初殷:“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魏来:“……”
哭了快半小时,初殷才没动静了,魏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初殷肩膀退了一步,发现初殷竟然哭得睡着了。
而魏来肚子前面的衣服赫然印着一张清晰可见的人脸,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妆容混着眼泪,活像一副后现代画作。
魏来:“……”
魏来果然是老妈子的命,仔仔细细给初殷卸完了妆,又拿了块湿毛巾给他敷哭肿的眼睛。
魏来一晚上经历得太多,压根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初殷。
哪怕初殷睡着了,魏来也能出现初殷嘤嘤嘤的幻听,可见被洗脑得很彻底。
初殷想卷被子,右手动了动,估计是痛了,哼哼唧唧地蹬床。
魏来按住他,小声道:“别动。手很痛吗?”
初殷眼睛睁开一条缝,往魏来怀里靠了靠,嘟囔着骗人,“……不痛。没感觉。”
魏来想起初殷之前说的话,魔怔了似的亲了亲他的右脸,哄道:“亲亲就不痛了。”
初殷迷迷糊糊地侧过脸,感觉非常嫌弃。
魏来干咳一声,有点尴尬,自觉此举十分油腻,他和初殷是好姐妹,结果搞得和腻歪的情侣一样。
“这边。”初殷鼓起左边的脸,长腿搭上来黏黏糊糊地蹭蹭,“……也要啾。”
魏来:“你这个浑然天成的猛男碧池!我今天就把你脸啾肿!”说完,上前啾了一大口,发出啵一声。
非常响。
嘎嘣脆儿!
初殷给啾清醒了,茫然地抹抹脸,道:“……你在给我脸拔罐吗?”
魏来:“……什么也没发生。”
“噢……”睡意上涌,初殷再次呼呼大睡,魏来松了一口气,发誓再脑子发昏亲初殷,他下辈子投胎当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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