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要死了。
我要死了。
叶妙害怕极了,巨大的恐慌将力气抽走,她努力地按压伤口,克制不住大口喘气。
跪在地上的女人在最初的迟钝过后,忽而回过神来,急忙伸手,“嘶啦”一声,精致的小礼裙下摆被撕烂,她抓着布条,大力地在叶妙腿上紧紧缠了两圈。
这是有效的,至少那可怕的血流不再呈喷涌的状态,但效果有限,用来包扎的布条迅速被血浸透,无法抑制血流出来。
“秋、秋岚……”叶妙颤抖着嘴唇唤她。
“别怕,妙妙别怕,没事的。”她勉强对她笑了笑,又将裙子内衬撕下一大条来,在伤口处用力扎紧。
不停流出的血带走热量与力气,叶妙开始觉得浑身发冷,头晕无力。
“怎么了,小姐!”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原来是司机,他方才坐在驾驶座上见小姐向这边走,却忽然摔倒不动,担心之下便过来瞧瞧。
这过来一看,不禁大惊失色:“小姐,你怎么把人踹成这样了!”
看着满脸血,还跪在地上,这是被小姐揍得不轻啊!
可怜这个瘦瘦高高的漂亮女孩子啊,太惨了,不过,小姐平时不是这脾气呀……?
“叶妙伤到了腿,大出血,快送她去医院!”
穿着黑色裤子,血流一腿反而都不如秋岚脸上被喷到的显眼骇人。
顾不得擦脸上的血,秋岚站起身,扶住站不稳的叶妙,厉声向司机吩咐道。
司机这才发觉,出事的是小姐!
他吓了一大跳,忙要过来帮忙扶人,便见被自己错当成受欺负的女人忽然蹬掉自己的高跟鞋,坚决而稳当地打横抱起小姐。
司机连忙带两人上车子,脚踩油门便向外冲。
附近有一家医院,不是a市最大的医院,但急救要紧,没时间挑了!
“你又抱我。”缩在秋岚怀中的女孩子声音弱弱不成调,尽力找话题来转移自己的恐惧。
“对不起。”
话说完,秋岚有些懊恼,她不该说不起,她该找些轻松的话来宽慰她才对。可她实在想不出来,原来在这种时候,平时再怎么能说会道,都要变成木讷的哑巴。
即使在车上,叶妙依旧缩在秋岚怀里,她的怀抱对温度流失的叶妙来说是离不开的温暖。
血流的速度被尽力减缓,叶妙依旧能觉出,坐垫上浸透了温热的血。
“早知道有今天,我还不如献血呢。”叶妙苦中作乐。
秋岚却有点笑不出来。
“我有点冷。”叶妙抽抽鼻子,身体直发抖,脆弱的简直不像自己,凭借着本能向对方撒娇。
身体倾覆过去,秋岚抱紧了她。
叶妙半抱怨半玩笑道:“你把我的衬衫弄脏了。”
“……对不起。”
有温热的液体落到后颈处,不是叶妙的血。
叶妙有点不是滋味儿,忍不住调侃道:“怎么哭了?别哭呀,好像我死了——”
“叶妙!”
崩溃到形象尽失的叫喊,宛如哭嚎,带着几分凄厉与痛苦,如电钻钻入脑壳,吓得叶妙噤声瑟缩。
好像说错话了,叶妙心虚。
环抱着自己的人因为要帮忙按压伤口,故而是将自己整个圈抱入怀的。叶妙能感受到,她将脸靠在自己的后脑勺,长发垂落,扫过颈部皮肤有些痒痒的。
“那个……”沉默了会儿,叶妙弱弱道,“我有点困。”
“不许睡!”自打呵斥过那声后,秋岚的语气便格外冷硬,命令叶妙给她挺住。
叶妙心里苦,又不敢造次。身体随着车子摇摇晃晃,在清醒与沉睡中挣扎。
我没睡……我没睡……叶妙迷迷糊糊地想着。
她隐约听到秋岚急迫地催促司机,又好像听到秋岚在自己耳边说着什么,但听不清了。
我真的不想睡……
不能怪我呀……
叶妙闭上了眼。
……
把叶妙送到医院的时候,险些连秋岚也被医生拉去急救。
她的脸、脖颈、衣裙、四肢……可见狰狞的血迹,尤其是脸上,干涸后暗红的血渍浮现细碎的裂纹,使她看起来宛如杀人狂魔一般可怕。
有护士递给她几张湿巾,秋岚接过,面无表情地擦了擦脸和手,她坐在急救室外,等待急救结果。
“你和患者是什么关系?”有个医生拿了两张单子过来,“是亲属吗?”
“……不是。”秋岚涩声道,“是朋友,很亲密的朋友。”
“你有她家属的联系方式吗,请尽快让对方过来。”
“已经在联系了。”
司机在看到叶妙进入急救室后便出去给叶家人打了电话,秋岚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焦虑不安,她想抽烟,迫切地需要些什么来缓解自己的焦虑。
不能抽烟,这里是医院,况且自己正在戒烟,薄荷糖不在身上,秋岚眼神发直,咬起了指甲。
“b血不够用!”从急救室出来一个医生,手套上布满血迹,他拉下口罩,急匆匆告知拿着单子的医生,“患者出血量太多,急需输血,她家属呢?问问是打算转院还是等调血?”
“患者家属还没过来呢!”
“我是b型血!”秋岚噌的站起身,“我和患者没有血缘关系,我可以给她输血!”
“好,护士,过来……”
事态严重,救人要紧,秋岚被护士包围,询问了些例行问题后,便开始验血。
“不对。”验血的护士没好气道,“你是a型血,不是b血!”
秋岚愣住:“我是……a型吗?”
可是她的户口本上明明写的是b型血。
这是怎么回事?
……
叶妙苏醒之后,除了觉得自己有些虚之外,其他倒还好。
腿上的伤口只要不动,就不是特别痛。
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喉咙干涸,叶妙试图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被子被人压着,她顺势看过去。
看到一个人趴在床边睡着了,虽然脸朝下长发披散着,叶妙依旧认了出来,这是秋岚。
似乎是叶妙的动作唤醒了她,秋岚慢慢坐起来,看到苏醒的叶妙,一瞬间,她露出了惊醒的神情。
可紧接着,惊喜过后,便是叶妙看不懂的复杂与闪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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