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相聚在即
腊月初二,陆小其如同往日那样早早就起身往柜上去了。近来在她的一系列新措施后,庄家的生意大有起色,而她自然也不敢放松,每日必去亲自查看一趟——庄君堂居然那样信任她,她便要做得好好的给他,给大家看,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当初的决定并没有错。
她带着小铜刚一走到大门处,门房就拿了封信过来:“四少奶奶,今儿一早就有人送了这封信来,让小人务必要亲自交到您的手上。”
陆小其接过来一看,心跳就立刻加快了,她激动得连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那信封上的字是周度的!自从他参军以后她便失去了他的消息,她表面上天天忙着打理生意,可一到了晚上一个人静静躺着的时候,都不知道担心了多少回,生怕战场上刀剑无眼发生甚么意外,没想到今儿他竟来信了!
小铜一见陆小其这表情便知道是谁来的信,她生怕自己个奶奶太激动了在外人面前失态,就在一旁小心地提醒道:“奶奶,奶奶”陆小其忍住了立即看信的冲动,压制着心头狂跳的激动。一步一步走出大门,等上了马车后,她才迫不及待地打开信来看了。前面的车夫问道:“奶奶要去哪里?”陆小其无暇回应,小铜代为回答:“先等一会儿。”
陆小其看完信,心里却由激动变为了沉重,只因周度的信上说的是:他们敌众我寡抵挡不住,不日便要退守靖州城,届时叛军也将兵临城下,靖州城岌岌可危,他要陆小其赶紧往北去避一避。
唉,又抵挡不住了么?这叛军竟这么厉害么?不知道周度怎么样了,他一定每日沙场血战,日子艰辛得很吧她想到这里,便习惯性地用手轻轻握住了脖颈间他亲手雕刻的那块牛角小牌,心里默默念道:周度,周度,你一定要好好的。
她为他默默祈祷了一遍,才开始考虑周度说的往北避一避的事。能往哪里避呢?庄家还好说,陆家再往北却是没有地方可投奔了,不到万不得已,陆家应该和大多数老百姓一样是不会走的吧而她,若是她留下来,应该会见到他的吧?
只要能见到他,她便什么也不怕,所以,她想留下来。
不过关于军队很快就要退守靖州的这个消息,她得马上告诉庄家。好让他们提前往北方去避一避。
陆小其去找庄君堂的时候,二少爷三少爷也在,庄君堂一见她就着急地道:“快进来,正要去找你呢。”原来他这里也从不同的渠道得到了和她相同的消息。
他收到消息后便立即召集来大家,要庄家全部人员收拾了细软准备往北方避难,当然,他除外。他要留在城内看住庄家的宅子和铺子——庄家的生意如今才刚兴隆起来,而且靖州的铺子又是庄家的总号,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能走的。
大家都不放心大少爷一人留在这里,可是谁也劝不动他,这不,庄君堂做好决定的当天晚上,白兰和喜鹊两人就一同来到了陆小其的院子,焦急地向她求助,希望她能想办法劝劝大少爷。
陆小其对两人道:“大嫂,喜鹊,你们不用急,,大哥不想走我也无法劝他,只不过也不是没有其它办法的。”两人又惊又喜:“可有什么法子?”陆小其狡黠一笑:“法子么,其实是现成的。以前也用过一回,你们两个当时也都参与了的。嗯,知道了是什么吧?”
白兰和喜鹊对望了一眼:“这上回我们都被他狠骂了一顿,而且这次可不一样,他是为着庄家的生意,若是因此让生意只怕他发起火来谁也担当不起”陆小其笑吟吟道:“怕什么?你们放心,到时候就说是我要你们这样做的,到时候我替他留下就是,庄家的生意不会受到影响的。”
喜鹊“啊”了一声:“奶奶,你,你一个女人家这如何使得?”白兰也是摇头:“不行不行,你大哥尚且不能留,你如何能留下?”
陆小其这时收了笑容,十分认真地道:“我自然是要留的,我娘家的爹娘兄弟都没有去处,只能留在这里,我如何能一个人走?就是大哥真要留下了,我一样还是不会走的,以其这样,不如让我一个人留下好了。”她说着又看着白兰和喜鹊:“只不过这件事你们两个不要说出去,免得几位哥哥不依,还有,召召也跟着你们去,以后还望你们多照看着他,他毕竟是太小了。”
白兰和喜鹊咬着嘴唇:“小其!”“奶奶”地叫了一声,便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陆小其见两人担心的样子,又笑着去宽她们的心:“其实也没什么的,又不是反兵打进城里来了。还有朝廷的军队守着城呢,再说不是还有消息说朝廷的增援大军已经往这里出发了么?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估摸着靖州十有**是没事的。”
靖州是一个十分繁华的重要城市,朝廷的确不会轻易放弃,所以陆小其的话也有一定道理,再加上她已经决定这样做了,白兰和喜鹊也只能往好处希望了。
第二日一早东方刚发白,庄家的车队就已经准备好要出发了,但喜鹊却抱着儿子站在庄君堂的面前,依依不舍地低声说着话就是不肯走。人人都知道他们两人向来是十分恩爱的,所以也不好催促。不仅旁人,就是白兰也在后面毫无芥蒂心情甚好地看着他们两个。
其实,喜鹊向来不是那种不懂大体的人儿,她今儿突然这般痴缠不舍,庄君堂只当她实在是舍不得他,便也好言好语地安慰着她。其实他自己又何尝舍得喜鹊呢?自打喜鹊到了他身边,他便从来没有过的轻松,喜鹊就真的是他的吉祥“喜鹊”她来了之后,他的心情好了,家宅也安宁了,白兰也不闹了,然后儿子也有了所以他于她。是说不出来的喜欢。
他一会望望喜鹊,一会又摸摸儿子那娇嫩的肌肤,不知不觉便多说了一会子话。
庄君堂说着说着突然头就一阵眩晕,人软软地想要倒下去,他扶住头,摇摇晃晃地看着喜鹊,脸色大变——这种感觉太熟悉了,上一次他准备去凤凰山的时候,喝了喜鹊的一杯茶后不久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可他万万想不到,他居然还会第二次中招!这个喜鹊也太糊涂了,现在他是真的不能离开啊不。喜鹊没有那样大的胆子,背后一定还有白兰和其他人他真的是很生气很生气,自己堂堂的一家之主,居然一而再地被人下**强迫他的行为,这些人真是太乱来了!
可惜他还没有生气完,就软软地倒了下去,然后旁边猛地窜上来两个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下人,架起他就直接送上了白兰的马车,然后车队就在白兰和喜鹊会心的微笑中迅速地出发了。
只不过,庄家所有的人都看到了车队里多了一个庄君堂,却没有谁发现这其中原来还少了一个人。
车队扬起的沙尘消散了,蒙蒙的晨雾也消散了,门房这才看到,大门外居然站着一个人,一个本应该已经走了人——庄家四少奶奶陆小其!他诧异地看着她,正想要上前去问一问她怎么又突然没走的时候,一个纤巧的身影从街头拐弯处跑了出来,她一边跑一边大声叫道:“奶奶,奶奶,我也来了!”
陆小其一见这小丫头,就脸色一沉:“小铜,不是让你走了么?怎么又跑回来了?”小铜背上还挎着她的小包袱,脸上跑得红扑扑的,机灵的黑眼睛笑得好生晶亮:“奴婢可是跟奶奶学的,奶奶不是也应该走了么,怎么还在这里呢?”
陆小其正要说她几句,她倒先又翘起了小嘴儿:“再说了,奴婢怎么放心奶奶一个人留在这里,身边两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你就是要骂奴婢,奴婢也是要跟着你的了。”
陆小其瞪了她一眼,心里头却是暖暖的。她是怕让庄家其他人觉察了,所以便一个丫头也没敢留下,再说了,她还可以去陆家住,并不怕没人伺候,只是没想到她瞒过了所有人,却还是瞒不过这机灵的小丫头。
她忍不住问道:“我倒是奇怪了。你怎么知道我没走的?”小铜一边跟着她往院子里走,一边得意地道:“我瞧见奶奶看周那封信的模样,便知道奶奶是不会走的了,您要是不走,不正好能见着他么?”
陆小其被她道破心思,佯装嗔怒地敲了她一下头:“死丫头!”她的力道一点也不重,小铜却假装一脸痛苦地摸了摸头求饶道:“哎呦,哎呦,好痛呀,求奶奶饶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她说完又忍不住咯咯笑起来,笑完又凑近了过来:“对了,周先生有没有说到底什么时候会到?”
陆小其又敲了她一下:“管那么多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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