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
天色晴朗。
而半空之中却有光芒闪烁,法力轰鸣。
片刻之后,群峰之间出现十余道人影,尚未穿过山林而去,忽然被一群壮汉拦住去路,双方顿时剑拔弩张。
“且慢!”
有人喊了一嗓子。
出生者是位高大粗壮的中年男子,他与二三十位同伴摆了摆手,转而看向陷入重围的一位年轻女子,道:“你我素不相识,或有误会,去吧!”
女子不仅年轻貌美,而且行事果断,她抬手一挥,带着十多位修士转身离去。而便在她远去之时,传音道:“居右,辛九记下你的人情,却不妨奉劝你一句,魔域并非妖修横行之地,返回你的古原城!”
转瞬之间,一群修士消失在崇山密林之中。
中年男子,或居右,脸色阴沉,他眼光掠过四周,冷冷道:“谁敢泄露今日之事,莫怪居某翻脸无情!”
在场的壮汉虽然骄横跋扈,却不敢顶撞。其中两个黑脸汉子则是哈哈一乐,道——
“此处都是自家兄弟,城主不必担心!”
“谁敢吃里扒外,我奎月便饶不了他……”
“唉!”
居右并未因此释怀,而是默默叹息一声。
妖修占据了魔域之后,各地反抗不断,盖义妖尊顾此失彼,遂召集人手予以镇压。他与古原城的兄弟也被征召而来,每日里不是追杀魔修,便是巡查各地的魔城,不想今日遇见了辛九。那女子与于野有旧,他不忍刀剑相向,却怕惹祸上身,唯有佯作不识。
却正如所说,魔域并非妖修横行之地。长此以往,幽冥仙域永无宁日。而盖义妖尊击败狄栾魔尊之后,更为强横霸道,谁敢有所质疑,后果可想而知。
而于野失踪至今,依然没有下落。
他若在此处,只怕也无力改变这混乱的世道……
……
魔域。
千云峰。
狄栾魔尊的静修之地,如今已成了盖义妖尊的洞府。
云雾弥漫的山崖之上,一位中年壮汉与一位中年修士在对话——
“道乾答应之事,为何迟迟没有下文?”
“一是魔域动荡不安,各方归咎于昆吾山,道乾祖师请您整饬魔域,彻底消除隐患,以免授人以柄。再一个,禹天仙尊虽然找到星门,却并无开启之法,眼下唯有耐心等待。”
“哼,各种流言甚嚣尘上,说什么狄栾即将归来,各地魔修趁机闹事,并且屡禁不止,你让本尊如何消除隐患?而没有开启之法,星门形同虚设,道乾答应的星域之行,岂不是自食其言?”
“呵呵,只要找到狄栾,杀了他,魔域即定。而仙域的四大灵山均已派出人手,找到星门开启之法不难。”
“有关星门与星域之行,暂且不提。而本尊问你,狄栾何在?”
“这百年来,属下已找遍了魔域的东南西北,一直没有狄栾的下落。不过,狄栾的藏身之地即将揭晓。”
中年壮汉便是盖义妖尊,他猛然停下脚步,催促道:“曲风,与本尊快快说来!”
另外一人,则是曲风,微微一笑,道:“魔域有一处人人皆知的秘境,已荒废多年,且蛇虫众多,瘴气重生,故而人迹罕至。”
“你是说,祖庭……?”
……
灵鹫城。
魔域易主的百年间,魔城经历了风风雨雨,也经历了血腥的拼杀,如今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景象,只是城内城外多了横冲直撞的妖修。而既为魔城,自然有魔修出没,却一个个变得谨小慎微,便是走在街上也是躲躲闪闪的样子。
而城内的客栈、商铺,依然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修仙者争斗不休,却不妨碍凡人过活。
街口的酒肆门前,有人在把盏独饮。
此人须发灰白,相貌清癯,身着粗布长袍,袖口与衣襟带着污垢,俨然一位不修边幅的凡俗老者。而他一边饮着酒,一边轻声抱怨道:“此地酒水寡淡,远不比燕州、蕲州的老酒,更不抵大泽佳酿之美……”
没人知道他说的地名,只当是酒后呓语。
而街边走来一人,十六七的光景,一身粗布短衣,像个山里的少年。他来到酒肆门前,含笑道:“老伯,能否赏光同饮?”
“去、去——”
老者耷拉着眼皮,驱赶道:“一个小孩子,饮什么酒!”
“嘿嘿!”
少年却是不以为意,喊道:“掌柜的,来两坛鹿儿酒!”
“鹿儿酒?”
老者突然有了兴趣。
酒肆掌柜从库房搬来两坛酒,重新摆放了酒碗,收取了少年的银锭,分说道——
“山中鹿儿所饮甘泉酿造之酒,又名鹿儿酒,请慢用!”
老者已迫不及待端起酒碗,先是嗅了嗅,然后一饮而尽,咂巴着嘴道:“嗯,倒也不差!”
少年却不饮酒,而是悄声道:“老伯,你来自燕州?”
老者竟然两眼一翻,叱道:“小丫头,少管闲事!”
被他称为丫头的少年微微一怔,遂又面露喜色,道:“果然是位高人……”
“哼!”
老者丢下酒碗,抱起酒坛便是一阵畅饮。片刻之后,他心满意足地吐着酒气,冲着少年上下打量,道:“小丫头,你盯梢已有两个时辰,究竟想干什么,如实招来,不然我老人家要翻脸的!”
“噗!”
少年捂嘴一笑,顿显女儿神态,道:“老伯故意说出凡域的地名,无非在试探九儿的来历……”
“九儿?”
老者神色一凝,转而看向左右。
酒肆的食客,均为凡俗中人。偶尔有修士走过街道,也没谁留意这边的动静。而飞鹭城的妖修仅有化神修为,根本没有放在他的眼里。
不过,他入城之后,便识破了少年的易容术,而对方竟也看出他的破绽,并且躲在临街远远盯梢。在此地藏形匿迹者,必是妖域或魔域的仇家。于是他借着酒话说出了凡域的地名,纯属试探,因为他在找一个人,谁想那女子竟然寻上门来。
“灵鹫辛九!”
乔装成少年的辛九改为传音,道:“我乃灵鹫城人氏,如今魔域沉沦,妖修横行,九儿不得不改头换面以求自保。”她说到此处,转而问道:“老人家既不是魔修,又非魔修,难道是来自仙域的高人,如何称呼呀?”
老者伸手拈须,神色端详。
辛九坐在桌旁,衣着简朴,无拘无束,十足一个凡俗少年,而灵动的双眸却透着一丝狡黠与机敏。
“你且说说,你怎会知晓凡域呢?”
“而你老人家又怎会对于凡域的地名如数家珍呢?”
“呵呵!”
“嘿嘿!”
一老一少各自笑了一声,依旧在猜测对方的身份与来意。而彼此揣摩了片刻,相继出声道——
“九儿曾经结识几位来自凡域的修士!”
“嗯,我老人家也认得凡域修士……”
“老人家是否认得于野?”
“我与他有江湖之义,共渡之缘,生离死别之情,同门手足之谊,你说我老人家认不认得他?”
“您是……”
“归元子!”
“骗人,他从未提起过你!”
“那小子……”
刚刚还是眉目含笑、性情可人的辛九,忽然脸色一冷,起身便走。
归元子尚自尴尬,眼前已没了人影,他急忙追赶,又回头抱起桌上的酒坛子,这才匆匆忙忙而去。
片刻之后。
城外的一片林子里,归元子终于追上辛九。
“哎呀,你这丫头怎么说翻脸便翻脸呢。当初我回到幽冥仙域之后,便与那小子分手,并非不顾交情,而不愿连累他罢了,否则他自身难保,谁也救不了他。谁想多年过去,他仍未置身事外。我老人家只得从仙域寻来,还请如实告知他的下落。”
“我且问你,你是否认得文桂?”
辛九将归元子引到城外说话,显然是疑惑难消。
“燕州一行三十余人,我未必一一知晓姓名,却与文桂相熟,何不请他现身相见?”
“唉……”
已是深秋时节,满地的落叶。
辛九看着林间萧瑟的景象,禁不住叹息一声。她终于打消了疑虑,道:“于野遇难之后,文桂与他的燕州同道便已前往仙域。”
“据说于野为狄栾所抓,而狄栾又在何处?”
“已百年过去,不管是于野,还是狄栾,皆生死不明。”
“我知道于野,他不会轻易送命。只要找到狄栾,便可找到那个小子!”
“盖义妖尊也在找寻两人的下落,至今一无所获。”
“莫非两人已离开了魔域?”
“不,当年的狄栾遭受重创,他难以远逃。”
“既然人在魔域,终有现身之时,为何没有下落呢,我老人家也糊涂了……”
“前辈,你能否救出于野?”
“你这丫头,终究是信不过我老人家啊。而不知他人在何处,我又如何救他?”
“据各方打听得知,盖义妖尊近日有所动向,或与狄栾、于野有关。”
“哦,详细说来。”
“魔域有一处荒弃的秘境,与千云峰相隔数万里,却人迹罕至,说不定狄栾便躲在此处闭关疗伤。”
“秘境的名称?”
“前辈若是答应出手相助,我便如实相告,否则,告辞!”
“哎呀,我老人家答应了!”
“祖庭。”
“什么地方?”
“魔域之祖的道场,又称祖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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