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80章 乔迁

    原来邱娘还是个小姑娘时，就认识小鲤了。
    那时候，小鲤还只是普通的鲤鱼，长得好看点罢了，但未曾开智。
    有一次，邱娘家中在扶水上捕鱼，捕到了小鲤。
    邱娘灯会时刚得了一盏漂亮的鲤鱼花灯，就对同样漂亮的小鲤起了喜爱之心，偷偷把小鲤放了。
    后来邱娘嫁人了，久久未有身孕，随着娘家亲人的接连逝去，她在夫家处境越来越差，非打即骂。
    一次出船，收获不好，她的夫君喝了酒，对她动了手，比以往每一次都重。
    小鲤一直跟着邱娘，瞧见了心急如焚，想要救她，可能是就救人的意愿太强烈，它开了智，获得了号令鱼群的能力。
    它带着鱼群，顶翻了小船。
    船沉了，邱娘的丈夫没活下来，邱娘却靠着良好的水性和小鲤相护上了岸。
    她回家后，被夫家休了，赶出家门，索性以自家的老渔船为生。
    后来，邱娘每次出门，小鲤都会跟在船边，帮她打渔，帮她探路。
    所以她才能出船必有收获，去郡城也从未出过事。
    丈夫的鬼魂找上门来，要报仇，也是小鲤他赶走的。
    也难怪此前邱娘对人有恶人，妖也有好妖这一点这么有感触了，因为伤害她的是人，救她的却是妖。
    下一期报纸，必要对第一期报纸中不实的猜测做个纠正。
    大概是肆意妄为，戏弄鬼的妖太多了，阴间众鬼对妖的观感不佳，所以流言总是不利于妖的。
    回程的行船速度快了不少，午时就到了扶水县的渡口。
    临走前，小鲤还赶了几尾鱼儿给她们。
    回来的比想象的早，后日凌晨才动土，宋玉善就先把倪夫子的尸骨暂时停放在家中。
    本也提前给她备好了棺材。
    二十九夜半时分，书局的鬼都到了宋府。
    书局的助教和伙计一起做抬棺人，账房在左护佑，瞎书生在右，鲁君兰在后，宋玉善在前。
    九鬼抬棺，三鬼护佑，三妖拖着装祭品的板车，跟着宋玉善出了宋府。
    夜晚的街道寂静无人，无人的街道鬼声鼎沸。
    今日是属于鬼的乔迁之礼。
    蒙倪夫子教导数月，知道这喜讯的鬼学生们都来祝贺，比书局开张那日还要热闹。
    许多鬼穿上了攒钱买的漂亮纸衣。
    虽只是普通品质的，但花花绿绿的，格外喜人。
    合葬墓毁了，倪夫子与郑大少的婚契也就没了，归属于他们名下的阴世郑宅，车轿仆人也都没了。
    往日出门，坐着喜轿，身着嫁衣，有仆人奏曲相伴的倪夫子，今日坐在棺材上，身着喜气的红衣，身边是同伴与学生。
    但她是笑着的，面上的青紫都没有那样煞人了。
    经过鲁府时，宋玉善示意队伍稍停片刻，与鲁君兰上前，轻轻扣了扣门。
    鲁府大门几乎是立刻就开了。
    “玉善1
    门后只有鲁县令、鲁夫人和县令公子三人，特着了轻便的衣裳。
    三人见到她，紧张又激动，忙往她身后看，却只见到了离地半人高的棺材，和远远站在路上的金掌柜，他和一只大鹅，一只小猫一起，坐在同样离地半人高的板车上。
    目露震惊。
    宋玉善半月前便去鲁府说明了情况，邀他们参加倪夫子的乔迁礼，借此机会，让他们看看君兰姐姐在阴世的成就。
    她们的女儿只是生前身体差些，但能力却是极好的，已在阴世颇有建树，有了自己的事业，他们可以放心了。
    “世伯、伯母、世兄莫急，君兰姐姐就在我身侧，待我施术后便能看见了。只是观礼的鬼有点多，不要惊慌，他们都无害人之心。”宋玉善先叮嘱了一番。
    三人连连点头。
    宋玉善这才快速捏了三个诀，帮他们三位短暂开了天眼。
    他们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空荡荡的街道忽然变得鬼影憧憧，棺材和板车，竟然都是鬼抬着的，着实让他们吓了一跳。
    “父亲、母亲、兄长1
    女儿（妹妹）的声音令三人回过神来。
    “君兰啊1鲁夫人看到了日思夜想的女儿，泪如雨下，欲去抱她，却又想起玉善此前的叮嘱，默默止住了脚步。
    鲁县令将女儿从头看到脚，以往爱穿淡色衣服的女儿，今日穿的十分活泼，令他鼻子一酸。
    “妹妹，你过得可还好？”鲁公子忍不住问。
    “我过得极好，父兄，母亲，我们待会儿再细说，不能耽误了吉时1鲁君兰说：“你们随我来1
    今日的事，女儿此前托梦告诉过他们，鲁家三人知道轻重，忙跟上女儿。
    宋玉善这才回到队伍最前方引路。
    鲁君兰带着父母兄长，往队伍后面的板车边。
    众鬼给他们让开路，抬车的鬼，放下了车。
    鲁家三人在女儿的指引下坐上了板车，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鬼抬起了车。
    既害怕，又觉得奇异，“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鬼们。
    鬼魂们见三个活人加入队伍也很激动，有心想说点什么，但也都明白，现在的场合不合适。
    活人会被他们的鬼气所伤，而且鲁管事还提前跟他们说过，请他们不要贸然接近她的家人。
    所以即使很激动，想和活人聊一聊，但也没有一只鬼上前，只忍不住瞧他们。
    今日是倪夫子大喜的日子，来的鬼魂都把自己拾掇了一番，往喜庆了大扮，除开死的实在太惨的鬼，大多只是面色略白了些，看着倒也不是十分瘆人。
    鲁家三人这才很快适应了坐鬼车的感觉，还心想这鬼和人也差不多，没什么可怕的。
    宋玉善领着队伍出了城，上了官山后的山坡。
    她早就来选了墓穴，白日里来提前过来挖好了坑。
    这里往左，还能看到树木掩映的鲁君兰墓。
    两人这算是真的做了邻居了。
    棺材入土，在场所有鬼齐力堆好了坟堆。
    倪娇亲自给自己立起了墓碑。
    因原本的墓穴被毁，无所依的魂体，立马就感受到了牵引之力。
    她又有阴宅了，不过此时还只是个矮小的土屋。
    宋玉善和金大一块儿，将所有祭品堆在一块儿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