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岳世清

    陈可儿对程尘的态度，让程尘怎么也感觉不到自己是个胜利者。经过一个礼拜天的苦思冥想，也想不出自己到底哪个环节出了纰漏，让陈可儿对自己会有如此的反应。
    周一清早，心神黯淡的程尘默不作声的拎着书包，朝学校走去。
    “哥哥也，你还有这一手哇！”胡宏非从后边猛地一拍程尘肩膀，吓程尘一跳。
    “你有病呀？”程尘没好气的回了胡宏非一句。
    “咋了？”胡宏非一脸不解。
    看胡宏非满脸委屈，程尘一心软，说道：“给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我不明白？”胡宏非一下得意起来，“是你不明白吧？”
    程尘感觉话里有话，一愣道：“我不明白什么？”
    “不明白人家为什么跑了？”胡宏非说完，也不理程尘，一溜烟跑开了。
    “额，你别跑，悍匪别跑呀---”程尘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胡宏非，“悍匪”是胡宏非的绰号。
    “现在不嫌我有病啦？你看你那重色轻友的样子---”胡宏非不依不饶的继续挖苦程尘。
    “你小子今天英文测试别求我！”程尘故意发火，呵斥道。
    “威胁我？”胡宏非丝毫不露怯色，“不求就不求。”一扭头，走啦。
    “咦？”程尘这下心里倒是大惑不解，这家伙今天底气这么足？猛然一拍脑门，骂了自己一声“笨”！这家伙肯定有我想知道的信息，才敢跟我这样针锋相对不服软，对，赶紧追上去问问。
    程尘想至此又追上了胡宏非，一把拉住了胡宏非的书包背带，沉声说道：“你小子可不地道，私下打听我的事就算了，还拿来要挟我，你说你和申凯这类人有什么区别？”
    “呸，呸，呸！得了，我说不过你，别给我乱扣帽子行吗？我说还不成！”
    “赶紧的----”
    “怎么说呢？”
    “找打？”
    “打个屁呀，人家周菁是这么给我说的，你爱听不听----”
    “哦，说吧。”
    “反正这女孩的心思就这么奇怪，别说陈可儿，周菁都觉得你有点太可怕了！”
    “我？可怕？！”
    “是呀，没想到你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原来谁也不了解你。你到底有多少秘密？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是你在问我吗？”
    “傻啦，当然是陈可儿问的啦！她说你给人感觉撒谎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让人害怕。”
    “哦----”程尘似懂非懂的答道。
    “还有，那天你打扮得像个地痞流氓，还摇头晃脑的问人家赏不赏脸？哪里像一个初三学生，活生生的一个奸诈小人模样。。。”
    这却是程尘未曾料到的，原来女人的心思这么麻烦，比智商测试麻烦多了---不管怎样，至少知道原因所在，找机会向陈可儿解释一下，也只能如此了。
    程尘快步跨进了学校大门，今天星期一，是校篮球队集训的日子。一大早校队的选手就来到了学校操场，在教练的带领下做着热身运动。操场边男男女女围了一大帮人，羡慕的盯着高高大大的小伙子们上篮，投篮。队员们在充满仰慕的围观下，也特别卖力气----
    还有一年，程尘心中默念着。校队不招收初中部的学生，这是历来的规矩。程尘在家中刻苦练球，就是为了能加入校队，带领校队拿下市里一年一度的三好杯篮球联赛！这是程尘心中挥之不去的梦想！
    看着操场上校队队员的身影，程尘暗暗发誓，一定要在全校师生的惊愕中，带领校队拿下梦寐以求的“三好杯”，一定！
    “程尘，你过来一下。”
    一个中年男子和蔼的声音打断了程尘的思绪。
    原来是学校的教导主任，岳世清老师。
    “岳老师，有什么事吗？”程尘不解的问道，心想有什么事情会惊动教导主任。
    “也没什么事情？我听说你和一个高年级的学生之间，好像有什么矛盾，一连两个礼拜都在隔壁的桌球俱乐部打什么赌，而且听说你们好像还赌钱了，并且赌得蛮大。就想找你了解一下，有这回事吗？”教导主任的声音不急不缓，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这，岳老师，这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事情。”程尘有心向主任敞露心扉。
    “这么说就是有这回事咯。这样，一会体育课你来找我吧，咱们聊聊。”
    “恩。”程尘怀着七上八下的心情进了教室。
    周一上午四节课，头两节是英语课，进行一次期末的摸底考试；后两节是体育课。程尘本来成绩就不错，平时上课也认真，加上对这次摸底考试也算做足了准备，所以基本上一节课的功夫就做完了试卷。再花十分钟复查了一下试卷，便交卷离开了教室。
    十月的重庆依旧酷热难当，清晨九点的阳光已经变得火辣起来。来到教导处大楼外仰视这座建筑，程尘的心格外沉重，像有什么无形的压力锁住了自己，想挣脱却又无处发力。深吸一口气后，程尘跨入了大楼内。
    来到教务处的办公室门口，门虚掩着，可以看见里面有两张办公桌相对而放。墙上贴满了通知文件一类的告示，在程尘眼中全都可以用八个字代替：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来了在门口发什么呆，进去呀！”岳老师和蔼的声音在程尘背后响起。
    “今天你们班英语考试，这么快就交卷了？”岳老师顺手把门带上，来到办公桌前，放下手中的一堆杂物，摘下眼镜使劲的揉了揉眼眶。
    “额。”程尘机械的回答道。
    “喝点水吧。”
    “不，不用，岳老师，我不渴。”
    “那，抽烟吗？我最近抽得很少了，不过还够咱俩抽的。”岳老师不以为然的从身上摸出一包“红塔山”，眯着眼数了数剩余的香烟，然后递了一支给程尘。
    “哦，啊？”这一举动着实把程尘吓了一跳。
    “你们这帮小子天不怕地不怕，一支香烟把你唬住了？一转眼背着老师家长，你敢说你不抽吗？”岳老师的声音依旧和蔼，听不出有问罪的意思。
    程尘楞了一下，接过香烟，掏出打火机先给岳老师点上，再给自己点上，清了清嗓门后，先开了口：“岳老师，您找我来到底想了解什么事？”
    岳老师盯着程尘看了半晌，答非所问的说道：“你的理想是什么？”
    程尘不明就里“理想？您能具体点吗？”
    “这辈子你打算怎么个活法？”
    “这，这我还真没想这么远过。”程尘如实相告，他的确还没细想过这个问题。
    “那近一点的想过吗？例如在中学时期有什么个人目标吗？”
    “这个倒有几个---”
    “那说来听听。”
    “岳老师您别笑话我---”
    “男子汉大丈夫，叫你说你就说嘛，扭扭捏捏的干嘛？”岳老师的语气不像开玩笑，和他的交谈让程尘有种温馨的感觉，直觉告诉程尘岳老师是值得自己信任的人。
    程尘也不隐瞒，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和盘托出。“我想加入校篮球队，可学校只从高中部招人。如果让我加入的话，咱们校队早就可以拿下三好杯了！”
    岳老师面无表情，示意程尘继续。
    “我想考上咱们学校的高中----”
    “为什么呢？”岳老师打断了程尘的话，问道。
    “因为，因为咱是重点中学嘛，学习环境氛围好，更容易考上好一点的大学。”
    “哦，还有其他原因吗？”
    “其他原因？我，我想没有了吧。”
    “不错，继续。”
    “我想在读高中的几年里，攒一笔钱。”
    “攒一笔钱？”这倒真是让岳老师吃了一惊。
    “是的，攒一笔钱！”程尘坚定的重复了一遍。
    “可你是个学生，靠什么攒呢？----哦，你想靠打桌球赢钱？为什么呢？”岳老师疑惑的问道。
    “岳老师，这问题太过隐私，我能暂时不回答吗？”
    岳老师低头沉思片刻后，说道：“当然可以。程尘，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希望你能用心去听。”
    “岳老师，您请说吧，我会用心记住的。”
    “好！首先我不知道你有篮球方面的天赋，甚至不知道你是否会打篮球？不过看你个头是比同年级的同学高一截，现在身高有多高？”
    “1米81.”
    “我很愿意为你引荐，如果你真的擅长篮球，学校破格录用你进校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真的？”程尘心中大喜。
    “前提是你真的有超乎常人的能力，这一点我说了不算，得教练说了算。”
    “那是自然。”
    “你想考咱们学校的高中部除了考大学这个原因外，只怕还有一个原因吧？”
    “这，嘿嘿，这您怎么会知道？”
    “几乎全校都知道啦！学校肯定是不允许早恋的。从我个人的立场也不赞成早恋。但我明白年轻人一旦产生情愫，也不是几条清规戒律就可约束自己感情的。所以我想给你点建议。”
    “您给我，建议？”程尘有点不知如何应对。
    “孩子，这里没有外人，我也不是以教导主任的身份在和你谈话，我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在和你说话。”
    “岳老师，您，您真好！”程尘心中掀起小小的激动，对岳老师的信任感又加剧了几分。
    “你若真有心和陈可儿在一起，就不应该耽误她的学习生涯。我觉得你可以找个机会和陈可儿开诚布公的聊一聊，看看人家小姑娘是什么态度？如果压根就没戏，你这样每天不明不白的对人家示好，岂不是一种骚扰？如果人家心中有你，那你更应该和人家约法三章，上学期间应该互相有所保留，不要做出格的事情，以免影响彼此的学业。”
    “话是不错，可高中还有三年呢！”
    “你是对陈可儿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岳老师一语点醒程尘，“对呀！”程尘一下反应了过来，瞬间对岳老师充满感激之情。
    “岳老师，谢谢您对我的关心和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您！”
    “去吧，孩子，这是你和我之间的秘密约定，可不能在外瞎说。”
    “当然，您放心吧！”程尘起身鞠躬致谢，转身走出教务处办公室。只觉天高地阔，风轻云淡，修长的身影在操场上又跑又跳，更加显得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