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便是你说的天下太平？”

    “听说了吗，西山集郡洪灾，死了好多人，起初灾情不过六个县，现在已经扩散到十几个县。”
    “超过百万人受灾。”
    一道声音在旁边响起，立即吸引所有人视线。
    “听说了些，朝廷没有赈灾吗？”
    “呵，赈灾？那些官老爷一个个只顾得自己腰包，哪里会管百姓死活。”
    “往年哪一次天灾人祸不是百姓自己熬过来的。这世道，只要别打仗，大家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
    林序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不是说薛荣已开仓赈灾，受灾面积得到控制？为何还会这般大规模扩大。
    以前国内发生灾情，哪一次朝廷没有支援，拨银的拨银，放粮的放粮。
    可听这些人说，朝廷从来没管过？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虽是傀儡，但至少国家被薛荣打理的井井有条。
    现在一看，打理个鬼。
    他只顾着自己。
    从未管过百姓死活。
    虽然这些事还有待调查，但想来必并非空穴来风。灾情定是到了刻不容缓地步，所以连皇城中都闹得沸沸扬扬。
    这么一比，穆九山还是不错的。
    至少没有让百姓处于战火之中。
    “少爷，这些都是贱民流言，你不必听那么多，属下带你去雅间吧！”
    陈鹿面无表情道。
    林序没有说话，但白夜出声了。
    “陈鹿，你只是被派来保护少爷的一条狗，少爷坐哪还轮不到你提醒。”
    陈鹿看了白夜，最终退了回去，没有说什么。即便被骂，他也无动于衷。
    林序没有管身后两人，心里闪过很多复杂念头。即便现在东厂有五万多人，可比起那些筹谋多年的老家伙，怕也还是势单力薄。
    况且，东厂优势在于暗处。
    眼下不宜暴露。
    可不动用东厂，他又能怎么办。
    这时，一道绝代风华的身影浮现。
    不知薛静若知不知道这件事。
    正味轩上菜速度不错，很快就上满一桌子。林序边吃边听，企图多了解下。
    不过眼下似乎就是西山集郡洪灾这件事比较大，其余倒没什么。
    但林序很清楚，不是没什么，而是一般事压根传不到皇城。
    看来东厂还要继续扩大，争取早日辐射全国，乃至于全天下。
    吃完饭后，林序叫来小二打包。
    这话一出，不但让小二和店里吃饭的人惊住了。
    即便是陈鹿这个死士也不由侧目看了几眼。
    一名身着如此富贵的公子哥，外出吃饭还打包，这倒是破天荒第一次听。
    好在小二也算人精，很快反应过来，拿了些打包的油纸类，将桌上食物尽数打包。
    走出正味轩，林序朝陈鹿道：“陈鹿，你可知皇城最大的商会有哪些？”
    “我想去逛逛。”
    “回少爷，皇城内最大商会有三家，分别是浩云商会、百桑商会和九璃商会。”
    “浩云商会是皇商，里面东西都是精品，少爷有兴趣可以看看。”
    “百桑商会是各地一些世家大族联合创办的，各类品种都有涉及，类型最为全面。”
    “九璃商会是我们皇城老牌商会，虽说底子薄，但他们卖的东西是三大商会价格最低的，深受普通百姓喜爱。”
    “依靠薄利多销的理念，短短几年，风头甚至一度盖过另外两大商会。”
    林序思索片刻道：“去九璃商会！”
    九璃阁。
    亦是九璃商会。
    皇城三大商会，他们或许不是最赚钱的，但一定是最多人的。
    每天来这的人几乎络绎不绝，且大多都是平民。从这走出去的人，几乎每个人都洋溢着笑容，满载而归。
    林序走下马车，看着偌大的九璃阁沉默不语。
    旋即带着白夜和陈鹿走了进去。
    几名护卫则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九璃阁共有六层，顾客多以平民百姓居多。
    “今日粮食特价：五十文一斤半，只有十石，欲购从速！”
    一名九璃阁执事走出，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整个九璃阁顾客都沸腾起来，纷纷聚集在卖粮食的地方。
    “50文一斤半？”
    林序微微惊诧，即便他以前未出过宫门，那也清楚，寻常一斤粮食少说也要二两。
    遇到灾情时，甚至要到3-5两。
    这价格不可谓不贵。
    “白夜，去买点米来！”
    “是。”
    片刻后，白夜拿着一袋米过来。
    林序打开一看，这米多数是糙米和陈年老米融合而成。
    里面米糠非常多，人吃起来几乎跟吞石子没区别。
    放在富贵人家里，这米是用来喂牲畜的。
    可即便是这种米，依旧引得百姓哄抢，甚至还有不知多少人，连这种糙米都没得吃。
    因为西山集郡灾情，早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他握住一把糙米，里面的米糠压的他手生疼。
    “走，回宫！”
    林序拿着米转身走出九璃阁，眼底深处充斥无尽冷意。
    ....
    夜晚。
    林序坐在龙椅上，眼前案桌上放满饭菜。
    乍一看，非常奢靡浪费。
    但仔细看会发现，菜是从正味轩打包回来的。
    那米，更是从九璃阁买的糙米。
    谁能想到，堂堂皇帝竟在吃这些。
    林序却不介意，仿佛在吃山珍海味似的大快朵颐。
    他没有动用大宗师实力，而是任由坚硬的米糠在经过咀嚼进入腹中。
    “太后驾到！”
    一道尖锐声响起，薛静若推开门走进来。
    “序儿，我听说你下午就回来了，怎么，可是玩的不...”
    薛静若进来，话刚说到一半，目光突然看到桌上饭菜。
    她自然能看出，那菜不是新鲜的，尤其当她看到林序吃的饭。
    那哪里是饭，分明是由糙黄大米和米糠构成的杂食。
    “序儿，你怎么吃这些东西，快停下，传御医。”
    薛静若大吃一惊，刚想上前制止，林序终于停下吃饭。
    “母后，这是我从宫外带回来的。”
    “菜是孩儿中午吃的。”
    “米是孩儿亲自到九璃阁用50文买的，足足一斤半。”
    “饭的味道不好，但孩儿吃的很安心。”
    薛静若皱眉：“序儿，你出去一趟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你是皇帝，江山之主，岂能吃这如糟糠一样的饭食。”
    “天下百姓吃得，我为何吃不得？”林序抬头，死死盯着薛静若：“母后，你可知，即便是这糟糠一样的饭食，亦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天下之大， 又有多少人，连这糟糠一样的饭食都吃不起。”
    “你说我是一国之君，江山之主，但你我深知，我不过一介傀儡！”
    “我本无心皇位，所以我不介意当傀儡，也乐得清闲。”
    “可是，你口口声声说天下太平，百姓幸福。”
    “但据孩儿今日所知，西山集郡洪灾大规模扩散，百万人受难。”
    “这，便是你说的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