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韵阳真人很生气,的那是看着夏城玺平静而又固执的眼睛,她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夏城玺垂下眼睛,道:“请长老不要再为难柳师姐了,她真的没有私心。”
跟她一同前来的弟子,也纷纷躬身齐声附和,道:“请长老不要为难师姐!”
韵阳真人见到所有弟子都偏向柳慕汐,也不好再对她生气,虽然对柳慕汐依然耿耿于怀,但是她也不会犯了众怒,只好咽下这口气。
等以后回到了师门,看她怎么收拾她。
就像师尊说的,普济观弟子,最重要的不是资质,而是心性。像这种不知道尊敬师长之辈,就算以后有出息,也是白眼狼,无论资质多好,都留不得。
韵阳真人压下心中的火气,道:“既然如此,我就暂且放过你这一次,不过以后还是要注意,不要这么没有规矩。”
“是,弟子谨遵真人教诲。”柳慕汐无意跟她呛声,很是恭敬地回答道。
见到柳慕汐恭敬的应了,韵阳真人心里才舒服了一些。
柳慕汐知道自己得罪了她,不过,她不后悔,只要她肯出关,庇护诸多师弟,就算被说几句也没什么。
韵阳真人出关,柳慕汐终于放下了心,这才告别夏城玺等人,踏上了回碧陀山的路。
这次,他们坐马车而行。
因为出了紫宵剑派的势力范围,基本没有不长眼的苍蝇来捣乱,所以,柳慕汐等人回去的时候,倒是十分顺利。
兜兜是最开心的。
爹爹和娘亲都陪在身边,舅舅和自己的小伙伴也陪在自己身边,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吗?
与他们的心情相反的是,天星阁和紫宵剑派的众人。
这一次,紫宵剑派倒还好说,只是死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弟子,顶多损失了些颜面子,但是天星阁就不一样了。
天星阁本来就青黄不接,谁知道竟然又死了一名真传弟子,还有一名真传弟子身受重伤,最最让他们心痛的是,他们还损失了一位太上长老。
那可是太上长老啊,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这让他们如何不心痛难耐,恨之欲狂?
天星阁简直恨透了普济观,恨透了柳慕汐。但是他们却顾忌她身后的那个人。所以,他们却还是不敢轻举妄动,不敢报仇,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只希望那煞神赶快离开神州!
郭修凡这段时间一直呆在天星阁,不过,他也没闲着,回信给圣天门,让师门查探戚一梵的身份,毕竟,他已经知道了戚一梵的名字,只要能查到戚一梵,另一人还跑的了吗?
而且,他还建议让宗门从五大超级门派查起,果然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几百年来的计划和运作,已经让圣天门的眼线遍布整个大陆,毫不客气的说,几乎每个二流以上的门派都有他们的眼线存在。
就算玄天宗也不例外,只不过,他们的人只是局限在外围,进步了玄天宗的核心。
即便如此,也已经足够了。
谁让戚一梵在门派中大名鼎鼎呢!
玄天宗左护法,宗主的绝对心腹,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按理说,同为五大门派,郭修凡不应该没听说过戚一梵的名字。可惜,五大门派一直都是各自为政,不怎么互通有无,其他四派更是对圣天门颇为排斥和孤立,若非圣天门一直留意其他几派的动静,绝不可能这么快打听到他的消息。
还有一点就是,戚一梵在宗门中,另有一个名字,名叫左梵。若非他一开始详细地描述了他的容貌特征,又兼之他名声太盛,否则,他也可能打听不到。
知道了戚一梵的身份,宿衍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更何况,只要稍有了解玄天宗的人,都会知道,他们的宗主都有带面具的习惯。
郭修凡知道两人的身份后,简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幸亏当时他果断落跑,否则,恐怕现在他的坟头都要长草了。
这次天星阁偷袭普济观的弟子,不是郭修凡的主意,而是天星阁掌教于柏溪的意思,他就是想要给普济观使绊子,怎么也不打算让他们好过。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谁知道竟然吃了大亏。不忿之下,他才将这件事告诉郭修凡,本意是想要让郭修凡为他们出气。
可郭修凡却劝住了他,并隐晦地提到宿衍的身份,是连他都惹不起的存在,让他最后暂且放下仇恨。
于柏溪虽然不太了解宿衍的具体身份,但是看到郭修凡这么忌惮的样子,也知道他绝对不好对付,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只能暗暗祈祷宿衍他们赶快离开。
可惜,事情就好像专门要跟他反着来一般,就在他们暗暗祈祷的时候,宿衍他们竟然大摇大摆地去普济观做客了。
这对他们来讲,简直就是天大的噩耗。但是,他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丝毫没有办法阻止。
一路游山玩水将近十天后,柳慕汐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清风府。
“这里就是清风府了,果然与众不同。”戚一梵看到清风府的人安居乐业,面容平静祥和,再加上地方亦是山清水秀,便由衷的赞叹道。
宿衍也微微颔首道:“普济观的确不错。”
回到清风府,兜兜也十分的兴奋,兴致勃勃地探头,从马车车窗上往外看,一会儿指着这里,一会儿指着那里,还不时地向宿衍他们介绍。虽然这些地方,他也没来过,也没见识过,可是,他平时却经常听到这些,甚至耳熟能详了,所以,就开始充当起来小老师,为他们普及起来了,不过他每句话必说的“穆叔叔告诉我什么什么的”却让宿衍不得不介意了。
抛开柳慕汐那层因素不说,听到兜兜对穆圣秋那么崇敬,宿衍也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便笑着问道:“兜兜很喜欢穆叔叔吗?”
兜兜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对,用力点了点头,一脸崇拜的说道:“嗯,穆叔叔对我可好了,而且还那么厉害,我当然喜欢穆叔叔了。”
“比喜欢爹爹还多?”宿衍挑了挑眉问道。
“这个”兜兜有些为难,他喜欢穆叔叔,也喜欢爹爹。在没遇到爹爹之前,穆叔叔就是他最喜欢的人,他不止一次地想——
如果穆叔叔是他的爹爹就好了。
可惜,穆叔叔就只是穆叔叔,不是他的爹爹。
他也最喜欢爹爹了,爹爹对他那么好,那么照顾他,遇到爹爹的这段时间,简直是他过得最开心的日子了。
尽管如此,穆叔叔也是他最喜欢的人,这可怎么办?
兜兜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宿衍没想到,穆圣秋在兜兜心里竟然有那么重的分量,对他的忌惮又多了一些。
其实,他也知道,柳慕汐之所以会接受他,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兜兜的原因。
如果兜兜临阵倒戈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所以,他必须要确定自己兜兜心中至高无上的地位才行,当然,他也不会急在这一时的。
宿衍摸了摸他的脑袋,道:“爹爹只是随口问问,兜兜若是感到为难就不要说了。”
兜兜抬起头看他,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还是感觉到爹爹有些难过,想到爹爹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却让他难过,心里便有些羞愧,所以,他拉着爹爹的手,道:“爹爹别生气,大不了我以后最喜欢爹爹,好不好?”
对兜兜来说,爹爹和叔叔的意义,毕竟是不同的。
宿衍唇角微微向上翘起,道:“兜兜不要为难,就算你喜欢穆叔叔,爹爹也不会介意的。因为,爹爹对你的穆叔叔,也是非常感激的。”
毕竟,慕汐之前受了他很多照顾,若非是他,就不会有今天的柳慕汐。
相比起嫉妒而来,他更感激穆圣秋。
只是,以后对于兜兜的安排,他有了一些想法。
偷偷瞧了宿衍一眼,发现他的确没有生气,兜兜这才大大地呼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柳慕汐想到穆圣秋,心里也升起一丝淡淡的暖意。
但是,她没想到,自己回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就是穆师兄。
刚刚进了云母镇,专门为普济观弟子准备的院子里,柳慕汐已经是真传弟子,自然有一处独门独院。
然而,他们刚进了院子,柳慕汐就见到了正在等候他们的穆圣秋。
其实,他们刚到了清风府的势力范围,就被普济观的人察觉了,宗门掌教立刻就得到了这个消息,普济观对此也是高度重视。
宿衍和戚一梵救下兜兜,又一直守护在柳慕汐身边,对柳慕汐十分关心的众多师长们,不可能不关心他的身份。
可惜,宿衍和戚一梵实在是太神秘了,他们竟是查不到他们的具体身份,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小瞧于他们,只是他们泄露出来的武力值,就足以让人重视了。
何况,对他们的身份,普济观也有自己的猜测。
因此,他们便派门下大弟子亲自来迎接他们,表示对两人的尊重。
“穆师兄?”柳慕汐见到他,很是惊喜地喊了一声。
“柳师妹,你回来了!”穆圣秋含笑对柳慕汐说道。
看到她平安无恙,他就放心了,他的态度依旧那么温润亲切,似乎与对其他子弟也没什么区别。接着,他的眼神,就转到了兜兜身上。
“穆叔叔!”兜兜见到他也很兴奋,立即兴致冲冲地飞扑了过去“兜兜好想你啊!”穆圣秋蹲下身,搂住了芋头撞进他怀中的兜兜,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发现他不但精神很好,身体也很健康,心里的自责这才减轻了些,他捏了捏他的胖乎乎的小脸蛋,脸上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道:“叔叔也想你。”
兜兜见到他,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开始叽叽喳喳说起分别后的事情来。
穆圣秋一开始还微笑着听着,可是,当他听到兜兜说已经找到爹爹时,脸上的笑意立即平淡了下来,眼神终于落在了那两个陌生的男人身上,温和的神情中带着一丝冷冽、一丝戒备,还有一丝审视。
宿衍看到穆圣秋看了过来,便客气他微微点了点头,穆圣秋也回了也个淡淡的笑容,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两人的心里,哪一个都不平静。
兜兜却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的暗流,依旧兴致勃勃地说着,说了一会儿,他才想到,自己光顾着说了,竟然还没有给穆叔叔介绍自己的爹爹和舅舅,拉着穆圣秋就走了过去,又是兴奋又是自豪的介绍道:“穆叔叔,这就是我爹爹。”
穆圣秋虽然知道宿衍救了兜兜,又一直跟在慕汐师妹身边。但却一直都不知道,兜兜竟然称呼他为爹爹。
因此,刚听到兜兜对他的称呼,他才会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穆圣秋看向柳慕汐,发现她没有反对,甚至还已经习以为常了,心里不由暗暗一叹,淡淡笑道:“宿尊者,久仰大名了。”
宿衍一点也不惊讶他会知道自己的姓氏,闻言亦是笑道:“不敢!我还要多谢你,一直以来对慕汐和兜兜的照顾。”
话语间,明显已经将柳慕汐和兜兜当成自己的家人了。
穆圣秋呼吸一紧,忽略胸口闷闷的疼痛感,微笑道:“慕汐师妹是我同门师妹,兜兜活泼可爱,也勉强算是我半个徒弟,我照顾他们也是应该的的,宿尊者何须言谢?”
说完,语气一转,神色有些冷淡地问道:“倒是不知,宿尊者何时成了兜兜的父亲了?尊者难道不觉得这样欺骗一个小孩子,是很过分的举动吗?”
听到他的话,宿衍没有丝毫意外,他低头看了看正眨着眼睛,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们的兜兜,笑道:“我没有欺骗他,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亲生儿子。除了我,他不需要其他人做他的父亲。”
穆圣秋听到宿衍的话,不由微微一愣。
他真没想到,宿衍竟然有这等自信和气魄,竟能毫无芥蒂的接受兜兜,并能真真正正的将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看待。
就凭兜兜这么快就认可了他,并如此地信任、依赖他,穆圣秋就知道,宿衍的确没有说谎。
就连他,也不一定能够做到像他这样。
他看了看柳慕汐,发现慕汐师妹听了这话虽然有些羞恼,但毕竟没有反驳,甚至还有一丝欣慰。
见状,他不由苦笑一声,突然有些明白,宿衍明明来的比他晚,为何却能捷足先登了?
如果他之前主动一些,强硬一些,是不是情况就会不同?
但很快,穆圣秋就甩开了这个想法。他知道自己的性子,恐怕没办法做到像宿衍那般。
而且,事情明显已经成为定局,他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罢了,就像他之前所说的,只要她能过得幸福,他又何须强求?
何况,他早已经有了自己的目标,不是吗?
穆圣秋毕竟是个心胸宽广,理想远大之人,很快就将心里的那点纠结抛开了,开始抛开那点偏见,客观地看待宿衍。
尽管只是初次见面,他不得不承认,宿衍的确比他更适合慕汐师妹。
若非遇到他这么主动和强制之人,慕汐师妹恐怕今生都不会再嫁人了。
不过,对于宿衍,他还是要多观察观察,才能再下结论。
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他抢走慕汐师妹的。
想通了这些,穆圣秋又恢复了平时的状态。
他客气地请两人进了房间,又亲自安排了他们的住宿——当然不会跟柳慕汐在同一个院子。
宿衍也没有在意,反正慕汐已经答应跟他在一起了,以后的日子还很多,又何必急在这一朝一夕?
休整一晚后,次日,几人梳洗妥当,就随着穆圣秋一起去了碧陀山。
普济观掌教华阳真人亲自带人来迎接他们,准确的说,是迎接宿衍和戚一梵。
见到他们,华阳真人的脸色就是一变。
有了柳慕汐带来的烈阳草,华阳真人顺利突破到了先天后期。就算以后再也不能晋级了,他也十分满足了。
二流门派的掌教,有哪个会跟他同等修为?就连一流门派,不也又先天中期修为的掌教?
也正因为他到了先天后期,所以,才会对宿衍的实力,有了一个清楚地感知到,宿衍的实力究竟有多么的恐怖。
宿衍没有特意隐藏自己的修为,他既然是要来跟慕汐定下亲事的,自然不可能在继续隐瞒自己的身份,没有人愿意把女儿或者门下弟子,嫁给一个来路不明之人。
何况,他的身份又不是见不得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华阳真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即满含笑意地迎了上去,虽然热情,却不显得谄媚。让宿衍和戚一梵对华阳真人的印象非常好。
华阳真人率先打了个稽首,道:“华阳见过宿尊者!”见到比自己修为还要高的人,都可以用尊者来称呼。听到掌教真人的称呼,众人均是一惊,惊诧地看向宿衍——
这个年轻人,莫非比掌教的修为还要高?
可是,这怎么可能?掌教真人已经是先天后期的武者,这人才多大年纪,怎么能比掌教实力还要高?
宿衍虽然带着银色面具,但却只当住了上半张脸,其他的皮肤还在露在外面的,因此,能判断出他的年龄并不老。
莫非,他不是什么年轻人,其实是个老妖怪?
这世上也不是没有那种驻颜丹的存在,只是保持青春,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有可能还会影响到修为,所以,极少有人会拿修为来换取虚伪的青春。
就算真有这样的人,那也只会是极为爱美的女人,而绝非只在乎修为的男人。
所以,这个推测也不靠谱。
宿衍很明白这次来是来做什么的,因此,很想给心上人的师长们留下一个好印象,便暂且抛开了自己的身份,以晚辈的身份来面对他们。,所以即便对他们行礼,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
只是,他没想到,华阳真人动作这么快。见他向自己行礼,他也只能向他还礼道:“华阳真人真是折煞晚辈了。您是慕汐的长辈,那就是在下的长辈,哪有长辈跟晚辈先行礼的道理?真是让在下无地自容了。”
“哈哈,尊者太自谦了,不过,礼不可费。”华阳真人听到他这话很高兴,高高提着的心便放下来一些,面对这么一位超级强者,无论谁都会有压力。
但是,见到宿衍竟然如此上道,如此谦逊,华阳真人对他的印象,那是蹭蹭蹭地往上涨。
尽管知道宿衍可能只是表面的恭敬,但他也依旧满足了。毕竟,地位不同,他就算傲气凌然,那也是应该的,他也不会说什么。
将宿衍等人迎进主峰大殿后,柳慕汐立即上前拜见诸位师长。
华阳真人、凌珺真人、合一真人、纯一真人、清一真人等等,又跟自己诸位师兄师姐们相互见礼。
凌珺真人看着自己的爱徒,脸上少有的浮现一丝欣慰的笑容。她知道自己这个徒儿资质极好,但是她进步如此之快,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只是,不知道,她的医术精进了多少。
于是,在柳慕汐行礼完毕之后,她便说道:“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待为师回去之后,再考校你的功课。”
“是,师父。”柳慕汐知道师父这是要考校她的医术了,不但不害怕,反而十分欢喜。因为她也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师父,听到这话,更是求之不得呢!
柳慕汐告别了长辈,带着兜兜和小火狸下去了。
在离开之前,她看了宿衍一眼。
宿衍对她点了点头,柳慕汐想到他接下来要说的事,脸微微一红,急忙转身走了。
年轻一辈的弟子,也都被挥退了。
大殿里只剩下了掌教、几位太上长老,以及宿衍和戚一梵不到十人。
宿衍虽然打算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但是,也不想传扬出去,给柳慕汐带来困扰。所以,只要高层的人知道就行了,那些年轻弟子,不知道反而更好。
华阳真人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会遣散众位弟子,只留下几个太上长老。
等人都离开之后,宿衍才从椅子上起身,向华阳真人和凌珺真人,行了一礼道:“华阳掌教,凌珺真人,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两位真人能够答应。”
他现在不是以玄天宗宗主的身份来面对他们,而是以一个普通男人的身份,来求娶自己心爱之人。
所以,尽管他们的身份、修为都不如自己,他也不会觉得向他们行礼,有**份。
“不知尊者有何要求?说来听听,只要我们普济观能够办到,一定会答应尊者的要求。”华阳真人已经料到他要说什么了,但是面上却是一点都不露,笑眯眯地问道。
凌珺真人向来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柳慕汐在信里也没有跟她提过这事,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听说自己弟子的绯闻,她便有些好奇地看着宿衍。
宿衍道:“晚辈对凌珺真人的高徒十分倾慕,非卿不娶,还望两位长辈能够成全。”
华阳真人惊讶地看着宿衍。
通过传来的消息,他是知道宿衍喜欢柳慕汐的,也料到了他会说什么。可有一点,他却料错了。
他以为以宿衍的身份,最多就是想要纳柳慕汐为妾,而不是娶她为妻。毕竟,两人身份诧异太大,何况,柳慕汐是再嫁之身不说,还带着一个小拖油瓶。
就算柳慕汐嫁给宿衍为妾,恐怕都是高攀了,何况是做他的妻子?
不是,华阳真人瞧不起柳慕汐,而是世情如此。
就算比柳慕汐条件更好的,恐怕也愿意抢着去给宿衍当妾。
何况,若果他没猜错的话,宿衍的身份应该就是
那个身份,他平时连想都不敢想。
所以,华阳真人怎么都不敢相信,便有些呆呆地看着宿衍。
“不行,我不同意。”华阳正要问宿衍说的是不是真的,就听凌珺真人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吓得他差点被自己的唾沫给淹死,不由剧烈地咳嗽起来。
凌珺真人却不管他,刷地一下一只椅子上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宿衍道:“你别做梦了,我是绝对不会将我的徒弟嫁给你的。”
就算他是一位超级强者也不行!
柳慕汐是她精心培养的弟子,看中的继承人,以后可是要继承她衣钵的存在,又怎么能嫁给别人,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
那她这番心思,岂不是白费了?
听到她这么说,华阳真人咳嗽地更厉害了。
直到撕心裂肺地咳嗽了好一会儿,华阳真人才停了下来,一张被憋地通红的老脸,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凌珺师妹,你稍安勿躁,等宿尊者说清楚了,你再反对也不迟。”
“有什么不清楚的?”凌珺真人皱了皱眉,冷声说道:“我说了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何况,我徒儿资质那么好,将来成就未必在你之下,你何必急着把她往外推?我可警告你,你想要讨好别人我不管,但是,你绝对不能拿我的徒儿做筹码。”
“师妹,你想到哪里去了,老夫我是这种人吗?”华阳真人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他就知道这个老姑婆不好对付,说话简直气死个人。
凌珺真人没有说话,表情却不言而喻。
华阳真人无奈道:“无论你徒儿嫁给谁,她都是你的徒弟,都是我们普济观的弟子,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呀?”
凌珺真人撇了撇嘴,这弟子要是嫁给了旁人,那就是人家的人了,就算她依旧是普济观的弟子,将来首先要考虑的,也是夫家那边的感受和利益,她可是拿柳慕汐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岂能放她离开?
宿衍见状,也说道:“凌珺真人,无论慕汐嫁不嫁我,她总归是您的弟子。你应该了解她,她是绝对不会懈怠自己的医术的,她想要变强的心,从来都没有消失过。若是师门有难,她更不会对自己的师门不管不问。而且,我们只是暂时订婚,几年内,大概不会成婚。”
“什么?宿尊者这是什么意思?”华阳真人看向他,他不会也像是紫宵剑派的尉迟真那般混账,几年后,又想跟柳慕汐退婚吧?
宿衍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说出了原因。
他又何尝不想立即将柳慕汐娶回去,可惜她不肯,只肯暂时与他订婚,他也只能一步一步地来了。
最重要的是,柳慕汐不满足于自己的现状。她觉得自己还不够强,还想继续学习医术,修炼武功,不想因为别的事情分心,直到将来,她不在落后于人。这绝对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完成的。
华阳真人听了之后,脸色变幻不定,十分精彩。
他真没想到,自己那个师侄,竟然有这般勇气和志向,连他都不敢得罪的尊者,她说拒绝就拒绝了,偏偏宿衍还对她念念不忘,想尽办法要娶她回家。
凌珺真人倒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才是她的好徒儿。
谁说女子,就一定要被所谓情情爱爱给缠住,最终一事无成的?
她们身为女子,也同样有野心,就自己的事业心,将来,绝对不会比你男人差。
如果柳慕汐真能够坚定不移的修炼和学习,她对她嫁人也不会太过反对。
只是,她还是不想让自己的徒儿嫁给宿衍。
柳慕汐就算要嫁,也该嫁给她的师兄弟,而不是一个外人。
“尊者是打定主意要娶柳师侄为妻了?”华阳真人再次郑重问道。
宿衍郑重点了点头。
“不是娶回去做妾?”华阳真人又问。
宿衍失笑摇头,她连嫁给他为妻都不愿意,何况是做妾?再说了,他也不会纳妾。他只要有她一个就足够了。
华阳真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真实了许多,道:“如此甚好,只要凌珺真人和柳师侄答应这门婚事,我没有异议。”
凌珺真人虽然态度有所松动,却依旧没有松口,问道:“阁下出自哪门哪派,家中还有何人?”
宿衍道:“晚辈出尚央冀州,乃天纵山玄天宗弟子,除了教中师长以及同门师兄弟,再无其他人。”
玄天宗?
几位太上长老不由面面相觑,他们北邮华阳真人和凌珺真人那么高的胆识,何况,宿衍也只对着两人态度不同而已,所以,摄于超级强者的威势,他们不敢乱插嘴。如今,听到宿衍的来历,他们不由对视了一眼,眼中的震惊怎么都挡不住。
玄天宗,是东、南、西、北、中五大门派之一,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五大门派之首,他们猜到他可能身世不凡,没想到竟然出身玄天宗。
怪不得这么厉害!几位太上长老心里有些平衡了。
只是不知他在派中是什么地位?以他的修为,想必不会太低。
他们只感觉到宿衍的厉害,却能察觉他的修为到底有多高。不过,看宿衍这么年轻,他们也不会将他的身份猜得太高,顶多认为他跟掌教是同一级别。
虽然之前掌教先向他行礼,又称呼他为尊者,但是,他们只是认为只是掌教的客气话而已,并未怎么当真。
“你在宗派中任何职?”
凌珺真人没有他们这么顾虑,她本就不是那种会看人脸色之人,何况,宿衍要求娶她的徒儿,她面的宿衍,自然有底气。
柳慕汐带着兜兜离开之后,穆圣秋也跟了上去。
“慕汐师妹,我送你回去!”
“多谢师兄!”柳慕汐笑道。
兜兜对山上很熟,也不用柳慕汐看着,就跟小火狸一路打打闹闹地跑远了。
穆圣秋看着兜兜欢快地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忽然没有了,他忽然说道:“兜兜的事情,我很抱歉!”
柳慕汐闻言惊讶地看着她道:“师兄?”
“虽然我已经写信道过歉了,但我还想亲自对你说一声抱歉。”穆圣秋说道“若非我一时心软,收容李馨儿在在此做客,她就不会有机会挟持走兜兜,让兜兜受了那么多惊吓。”
柳慕汐沉默了一下,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师兄何必再提?何况,师兄那么疼爱兜兜,兜兜被挟持,师兄心里可能比我还要难过!”否则,他也不会这么没日没夜的寻找兜兜了。
柳慕汐说的没错。兜兜消失的这段时间,最难受的不是她,毕竟,她一直都没有得到消息,而是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的穆圣秋。
穆圣秋的心里的煎熬,可谓是冰火两重天,又是心疼又是愧疚,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下来的。直到兜兜的消息传来,他才松了口气,他一个先天强者,竟然差点喜极而泣,可想而知,他这段时间究竟有多难过。
但是,他却依旧没有原谅自己,因为这都是他的疏忽所致。若非兜兜机缘巧合被救了,万一他除了什么事,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到时候,他又该如何面对柳慕汐?
柳慕汐就算不怪他,他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柳慕汐见穆师兄情绪依旧低落,便转移话题,说起自己在历练时,遇到的一些事情来,包括兜兜的一些调皮捣蛋的事情,果然让穆圣秋的神色开朗了一些。
快走到广云峰时,穆圣秋停了下来,看着柳慕汐问道:“师妹,你真的决定了?”
“嗯?”柳慕汐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随即,她便知道穆圣秋在说什么了,心里有些不好意思。
她移开了眼睛,看想郁郁葱葱的山林,轻“唔”了一声道:“兜兜很喜欢他,而且,他对我也不错。”
柳慕汐不是一时冲动,她也细细考虑过跟宿衍在一起之后的问题。除了他,还有谁会如此包容兜兜,如此毫无芥蒂的接受他们母子呢?而且,她也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那份心意。
只不过现在,她还不想站在他身旁,因为她觉得自己还不够强。
她要嫁给他,不是想做一个攀附他的女人,而是能跟他并肩而立的女人。
她绝不会再依赖男人。
“是吗?”穆圣秋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淡淡地说道:“只要你满意就好。”
两人默默无语地站了一会儿,穆圣秋才对她笑道:“你先回去收拾一下吧,等会儿,凌珺师叔还要考校你呢!兜兜先住在幽篁峰就是,我会照顾好他的。”
柳慕汐点了点头,两人道别之后,柳慕汐先去见过了赵姨,赵姨见到柳慕汐回来,十分高兴,说今天下厨给她做几个她爱吃的小菜,柳慕汐笑着谢过了赵姨,这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她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去药田看了看自己的种的那些草药,灵草等等,发现长势很好,而且十分整齐,便知道赵姨在帮忙照看自己的草药,心中不由一暖。
将近中午的时候,她的师父凌珺真人回来了,赵姨也已经做好了他们的午饭。
“师父,您回来了?”柳慕汐立即迎了出去。
凌珺真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脸上神色有些奇怪,但最终还是没问什么,直接道:“走吧!”
两人一起去了饭厅,赵姨已经将她饭菜摆了上来。
不一会儿,用完了饭,凌珺真人才对柳慕汐道:“你跟我来!”
“是,师父。”柳慕汐跟着凌珺真人,去了她经常打坐修炼的房间。
凌珺真人盘膝坐在蒲团上,问道:“把你这段时间历练时的收获,说一说吧!”
柳慕汐本来以为她会问自己宿衍的事情,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她是知道师父的性子的,她一心让自己继承她的衣钵,不希望她嫁人。
她以前也是这么打算的。
是她辜负了师父对她的期望。
柳慕汐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说了一遍,凌珺真人一会儿颔首一会儿摇头,直到她说完了,才道:“不错,的确有进步。不过还是要戒骄戒躁,不能有点成绩就沾沾自喜,你现在还差得远呢!”
“弟子谨记师傅教诲!”柳慕汐恭敬地磕了一个头说道。
“好了,你起来吧!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出来,为师也好为你解答。”
柳慕汐这才将自己行医途中,遇到一些棘手的问题,都问了出来。凌珺真人不愧为整个九州大陆都首屈一指的医者,柳慕汐的问题,她都能详细的解答,并且还有好几种解决办法,要用哪一个,就要根据病人情况来定了。
最后,凌珺真人又考校了柳慕汐几个问题,见她对答如流,又夹杂着自己的见解,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脸色总算好了许多。
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脸色一黯,微微摇头,对柳慕汐道:“行了,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你先退下吧!”说着,便合上了眼。
柳慕汐犹豫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凌珺真人睁开眼睛,看向她,问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师父我”柳慕汐咬了咬唇,脸上带着一丝忐忑和为难。
看着师父面无表情的脸色,最终,她一咬牙道:“师父,如果您不希望弟子出嫁的话,那弟子就不”
“等等!”凌珺真人挥手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她道:“师父什么时候不同意你出嫁了?师父是那种看不得徒弟幸福的人吗?”
“师父——”柳慕汐猛然抬头看向她,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凌珺真人见她如此,轻叹一声,终究有些心软,说道:“只要你能一直坚持学医,坚持修炼,不忘记自己的初衷和目标,师父又有什么理由阻止你呢?”
“何况,能找到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并不容易。你又是这种情况,就更加不容易了,你能得到幸福,师父也为你高兴,”
“多谢师父成全。”柳慕汐闻言,不由有些羞愧,是她把师父看得太狭隘了。
“嗯。”凌珺真人点了点头,道:“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若是达不到我的要求,无论那人是什么来头,我都不会同意你嫁给他的。”
“师父,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师父这么说,似乎已经知道宿衍的身份了。
知道他没有瞒着自己的师长们,对这一点,柳慕汐还是很满意的。
凌珺真人语重心长地道:“你现在不嫁给他是对的。你们现在无论是修为还是地位,都相差太大,你若是此时嫁给他,必定会有一场风波,这对你来说,恐怕没有半点好处。”
柳慕汐郑重地点了点头,她也有这些顾虑。
“而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你嫁给了他,就是他唯一的弱点,若是被他的对手知道了,肯定会大加利用。到时候,遭殃的人可是你。只有等你强大到一定的程度,你站在他身边,才会平安无事。”
“师父,弟子会努力的。”就算不是为了宿衍,她也一样会努力。她不会本末倒置的。
“很好,我知道你心里明白,不需要为师多嘴,为师对你也很放心,我相信你将来,绝对不会沦为他的陪衬,你好自为之,退下吧!”凌珺真人淡淡地说道。
“是,弟子告退!”柳慕汐很感动师父对自己这番推心置腹的话,她的每一句话,她都牢记在心里,她暗下决心,她绝对、绝对不会辜负师父对她的期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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