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闪开!”
孟将军大喊一声,将两人推开,只身冲回去要拉住那匹疯马的缰绳。
只见孟将军猛然跃起,却没赶上壮马疯跑的速度,落在马背之外,却没有停住手,猛然用力,一手抓住了一边的缰绳,整个人挂在马肚子上,壮马却没有因为他的存在而减速,反而更加疯狂地朝这边而来。
“快躲开!”
沈婵儿只觉得头皮发麻,刚刚孟将军猛一推之下,她倒是被推开,只是周娉婷因为脚下一滑,被推倒在地,说时迟那时快,壮马飞奔过来的速度根本不给人留下一丝反应时间,周娉婷快速爬起来的速度更是赶不上疯马的速度,一眨眼的功夫,壮马就踏着周娉婷的小腿飞奔而去。
“啊——”
漫山遍野的积雪被这一声惨叫惊动,再加上刚才侍卫的惊叫,山上的积雪轰隆隆滚落下来,如万马奔腾之势。
“救皇后!”
沈婵儿大喊一声,自己却已经被侍卫拽起就跑,实在顾不上向后看,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让人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
“轰隆隆——隆隆隆——”
一阵地动山摇之后,沈婵儿气喘吁吁的停下,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去了,幸亏半山腰有梅林,挡住了大部分积雪,滚落下来的小部分不足以伤害到人。
沈婵儿心惊地查点侍卫的人数,大松一口气,全部侍卫都跑了出来,周娉婷被人放在了地上,已经疼的脸色惨白,一丝血丝都没有。
沈婵儿赶紧跑过去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她已经浑身冰冷,可能壮马那一脚已经踩断了她的小腿,需要马上救治才行。
旁边的侍卫惊魂甫定,向山上往了往,乖乖……这一山的积雪,要是全部滚下来,所有人都要被捂在里面,刚才真是老天留情了。
“将皇后送回大营,其他人跟我去寻孟将军。”
沈婵儿下了命令之后,站起身,眼前一黑,险些跌倒下去,刚才真是惊险,又蹲了半天,头晕的很。
身边地侍卫赶紧扶住她,是个南荣府的家将。低声对她道。
“七少夫人,您自己的身子要紧。”
沈婵儿点点头,平静的道:“没关系,走吧。”
眼看着周娉婷被人抬走,沈婵儿强打起精神,踏在厚厚一片茫然无路的大雪上。
这一切已经超过了周娉婷的计划,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她自己会因为这件事受伤吧。
当众人找到孟将军时,孟将军正坐在积雪上,一筹莫展。见到沈婵儿过来,赶紧喜滋滋的站起来。
“标下正在愁如何将如影带出去呢。”
沈婵儿瞅了一眼孟将军,转头对身后南荣府的家将道:“给我绑了。”
孟将军一愣,顿时惊跳起来:“标下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绑我!”
说着话,孟将军已经被人五花大绑完成,扔在了雪地上,沈婵儿没理会他的叫喊,走到如影身边,摸了摸它的鼻子。
“已经快没了气,嘴唇发紫,你给它吃了什么?”
孟将军似乎十分的不解,瞅了瞅躺在地上已经气息游离的如影,大声呼喊道。
“如影是九亲王的宝骑,特地留在军中没有带走,此次上山又是皇后娘娘的坐骑,这么宝贝的马,标下怎么敢给它吃什么!”
沈婵儿淡淡的哦了一声,给身后的家将使了个眼色,那家将上前两步掰开如影的嘴,闻了闻,又伸进手去摸了摸,一脸的震惊,然后站起身肯定的道。
“刚刚吃了玉米棒,但是玉米棒里插有长钉,现在长钉正好卡在如影的喉咙里。”
原来是这样,如影被牵出来之时,被人喂了插着长钉的玉米棒,马吃东西都是胡乱嚼了嚼,玉米棒的瓤子没有嚼烂就咽下肚去,随着消化,长钉渐渐露了出来,如影可能觉得很不舒服,便呕出了腹中的东西,却没想到长钉卡在了喉咙,受不了那种痛苦,如影就状如疯癫地冲人而来。
沈婵儿转头看着孟将军,平静的道:“如影平时很温顺,不可能做出疯癫伤人之事,两匹马出门之前都是由你亲自准备,现在你还有什么说的?”
孟将军完全愣住了,不断大声喊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七……啪!”
他一时着急险些叫出七少夫人,却被旁边的南荣府家将一巴掌打了回去,他晃了晃脑袋,显然这一巴掌打的狠了,连嘴角都渗出血来。
不管他的大喊,沈婵儿淡然道:“收押,等九亲王回来亲自裁断。”
孟将军已经被人堵住嘴巴,拎起来走下山去。
沈婵儿转回身静静的看着被积雪毁掉的梅林,幸亏有这半山的梅林,否则,今儿这出戏,就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南荣府的家将们很少见到府里的女眷有这般威风,纷纷跨出一步,跟沈婵儿保持了恭敬的距离,沈婵儿感觉得到,回去的气氛没有来时的气氛和谐,但是没办法。
回到西北大营,沈婵儿先是去看望周娉婷的伤势,果然是踩断了小腿,不过军医的医术高超,现在已经接好了骨,绑着木片。
周娉婷见沈婵儿走了进来,松了口气,然后对身边的宫女道。
“你们先出去吧,附近不许有人靠近。”
宫女出门之后,沈婵儿坐了下来,周娉婷问道:“处理了?有没有就地处决?”
沈婵儿摇头道:“他只不过是归顺了托克国罢了,人各有志,罪不至死。”
周娉婷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并没有过多纠缠,只是淡淡的问。
“关起来了?”
沈婵儿嗯了一声,周娉婷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看你一脸惨白,刚刚吓坏了吧?你还是太过妇人之仁,在这里,你不狠,会有人对你狠。”
沈婵儿承认,她实在是做不出杀人的事情,本来计划中应该是立刻杀掉孟将军,以免夜长梦多,但是当她看到他那张无辜的脸时,觉得心里虚,下不去手。
“可惜了如影。”沈婵儿惋惜的道。
周娉婷倒是没怎么同情一匹马,声音渐弱道:“只是一匹马而已,咱们帮他们处理了内奸,难道九亲王还舍不出一匹马么?”听出她声音中的疲惫,沈婵儿起身道:“你好好休息,不打扰了。”
走出大营,还是觉得头很晕,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分不清东南西北,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并没有缓解。
“七少夫人。”
忽然有人叫她,她似乎答应了,又似乎并没有说话,只是摇晃着转回头,看到一个比较陌生的男子,但是似乎在哪里见过。
“恕在下冒失。”
说完,男子忽然打横抱起她,沈婵儿拼了命想挣扎,却毫无力气,头越来越沉,忽然想起来这个人在哪里见过,白天上山,她蹲在地上曾闻到一股异香,之后站起身就是一阵头晕,在身边扶她一下的就是这个侍卫,她那时还以为是当时的惊吓加上蹲了太长时间。
没想到却是中了招。
昏昏沉沉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婵儿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中有了知觉,又被人灌了什么汤水,然后又是一睡不起,有人定时来喂她汤水,耳边没有人语声,只有偶尔的车轮滚滚。
“咕噜,咕噜,咕噜。”
她在浑浑噩噩中看着眼前的车铃,挂在马车外,下雪了,飘飘洒洒,落在车铃上又被弹了回来,西北很强劲,沈婵儿听着车铃“叮铃铃,叮铃铃”有节奏的响声,又一次睡了过去。
茫茫的大西北又在飘雪,掩盖了一路上车轮的痕迹,入夜,金灿灿的王帐四周弥漫着羊肉膻香,烤全羊的王橱正撒下一把孜然粉,只听呼啦一声,整只烤羊轰的一声烧起来,又瞬间灭了下去,烤全羊的香味更是越飘越远。
王帐里面更是难得的歌舞升平,最近托克国都处在备战状态,就连尊贵的王室也很长时间没有这么热闹的场面了。
但是里面的人却是心思各异,位置上的几位贵人表情淡然,与热闹非凡的歌舞表演格格不入,在强大的气场下,场面上的歌舞显得十分多余和聒噪,整个场景就显得不伦不类。
“好了,都退下去吧。”
托克王终于收回脸上僵硬的笑容,拍掌示意,舞队被赶紧拉了下去,没了歌舞的陪衬,场面上顿时刮起一阵阵冷风,阴森森而过。
“尊敬的大周陛下,是否是我托克国歌舞妓不如大周宫廷舞娘?”
坐在上位上的黄龙刺绣身影抚了抚手上的和田扳指,又将双手放回扶手上,慵懒且淡然道。
“托克国就只会这些?”
托克王眉头稍微一皱,紧接着又松开,大笑一声,看着那个威严的身影道。
“如果我托克国只会些纸醉金迷的事情,大周陛下也没有兴趣来我国游玩不是?”
坐在另一侧的九亲王端起酒杯,先干为敬,然后笑道。
“南荣府七少爷的事情,陛下考虑的如何?虽说是我国七少爷先胡作非为,越过贵国边境,但我国陛下为表示诚意,已经亲自来访,不知贵国还有何要求?尽管提出来便是,你我两国百年来和平共处,大周并不想因为这件小事而破坏了两国先祖们创下的和平基业。”
九王爷一番慷慨陈词之后,托克王和蔼地笑了起来,随和的道。
“好说好说,瞧瞧我这脑袋,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能把南荣少爷忘记,来啊,请南荣少爷。”
不一会儿,听到一声声铁锁脚镣的声音传进来,九亲王低头端起酒杯挡貌似品茶,南荣锋懒洋洋地靠在位置上,就像屋里的一切跟他毫无关系。
门帘被打开,一个跟南荣锋差不多高的身影出现在帐子里,站定之后先是扫视了一圈众人,然后才行礼道。
“参见皇上,九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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