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父子

    对于林焱他们来说，此次面圣属于有惊无险，总体上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儿！
    虽然无缘得见圣面，但是好歹赏赐是拿到了，所以除了比较期待的李宗盛之外，其他人倒是没什么想法，甚至还有点儿小开心。
    毕竟真要是见到了唐天子，在一国之君的气势压迫下，万一不小心说错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那可能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现在的情况蛮好的，钱拿了，人还不用见，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犯错之类的麻烦事了！
    要是让那些士子和官吏们知道他们此刻的想法，那绝对会认为他们不识好歹，错过了一次绝佳的机会。
    毕竟有几个人能近距离面见唐天子呢？说不定一朝被天子相中，之后便可以飞黄腾达，一飞冲天！
    而对于林焱他们这种“躲着走”的行为，绝对会认为他们智力欠缺，脑子多少有点儿不太发达。
    因为天子召见，别人上赶着还来不及呢，而他们中的某些人竟然会因为召见取消而高兴。在别人看来，就和猴子放弃面前唾手可及的金银而选择了烂香蕉一样不可思议！
    而身为当事人的林焱估计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这些。反正他和茗雅现在拿到了金银，开心得很。
    有人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是别忘了后面还有一句话，“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对于林焱来说，什么“皇恩浩荡”这些虚的东西，都不如真金白银来得实在，毕竟前者不能当饭吃不是？
    所以林焱和茗雅拿着银子买了鸡鸭鱼肉，回家和杨老头儿一起吃饭去了。嗯，金子太贵重，用不了那么些。
    ……
    对于唐天子这次的突然召见，各方势力都有着自己的想法。毕竟天子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众人的心，哪怕他放个屁，臣子们都得思考一下其中蕴含着什么深意，更何况是这种反常的事情。
    而其中最为关注唐天子的自然少不了那些皇子们，比如二皇子便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虽然他没有和林焱打过交道，但是手下的得力干将金一叹对这小子可是评价颇高，所以连带着二皇子也对其有些关注。
    至于此次的召见之事，二皇子倒是并不是很敏感。不是因为他是天子肚子里的蛔虫，而是他身边有个名为“金一叹”的聪明人。
    虽然“圣心难测”，但是从中看出一些端倪还是不难的，结合其他线索，便很容易得出结论，而这往往和真相相距不远。
    而在另一边，太子殿下听着姚公公的汇报，双眼微眯之间也是思考了许多。
    在之前的魏蒙一案中，这个林焱便是站在他对立面的刺儿头。专门给他找事儿的。
    虽然一个不成器的李琦铭外加一个不堪大用的业郡王算不得什么，但那也是他的人。可结果是人没了，这笔账自然要算在林焱的头上。
    哦，业郡王是他派人做掉的！但是没关系，谁让林焱和他作对呢，他也是迫不得已啊，所以这条人命自然也是林焱的锅。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可能林焱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突然间顶了这么多锅，他又不是烙炊饼的，没用啊！
    “备车，进宫！”太子说道。
    姚崇禧顿了顿，斟酌了一下语句，说道:“殿下，此时进宫，恐有不妥，还是……”
    不待他说完，太子继续沉声道:“我说，进宫！”
    主子特意加重了语气，姚公公偷偷瞄了一眼太子已经有些发黑的脸色，便自觉的闭嘴了。
    身为一个下人，他干的就是伺候人的事儿。所谓“伴君如伴虎”不是说说而已的，须知不出意外的话，太子就是未来的天子，所以也就如同伴着小虎，这察言观色便是很重要的了！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主子遇事自然有自己的想法。意见呢，主子接受便接着提，不接受就算了，犯不着跟他过不去，自己尽到义务就是了。
    所以姚公公低头行礼，便默默退后准备去了……
    而太子此时却不自觉的微微眯起了双眼，他虽然不喜林焱，但是这种小人物显然无法引起他的太多关注，即便对方已经成为了书院内院弟子。
    可说白了，对方无论再怎么努力，也不过只是一介平民而已。充其量也就是一个稍微有地位的平民，可那也还是平民。
    而他可不一样，生来便是皇族，以后还要继承大统，成为万万人之上的主宰者，眼界自然不在此处。
    他在意的不是唐天子对于道儒两教的倾向，也不在意玄天宗和书院之间的冲突谁胜谁负，他在意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的利益。
    唐天子最近的一系列操作让他感觉抓到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有抓到。世人常言:“女人心，海底针！”而帝王之心比之海底针还要难以捉摸，这让太子既兴奋又苦恼。
    兴奋的是自己也渐渐变得如此，那是成长为真正帝王的前兆；苦恼的是无论自己怎么成长，在唐天子面前还是总感觉到巨大的压力，可能是自己的火候不够吧！
    所以面临着此时的情况，他决定进宫一趟，虽然此举在外人看来有些冒险，但是他却自有打算。
    这种时候，越是观望越是显得心机深沉，而他可是个一心为父皇分担的好儿子，起码人设是这个样子的。
    这种时候赶过去，便是反向操作，毕竟“聪明人”还在观望，而“老实人”已经行动了。
    姚公公的办事效率也是蛮快的，毕竟是服务自己的主子，未来的唐皇。要是一切顺利的话，自己说不定能随着太子“鱼越龙门”。到那时，身份地位什么的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
    一路行去，见是太子车驾，自然无人敢拦。而太子一行人也便一路奔着御书房而去。
    之所以目的这么明确，自然是提前打听好了唐天子的行踪，毕竟不能打无准备之仗不是？
    离得御书房老远的距离，太子便命人停下了车驾，自己步行向着御书房而去，一切做的是规规矩矩，哪怕是再苛刻的人来了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经过书房外的太监通传，不一会儿，便传来了回复，让太子进御书房回话。
    此刻，一身明黄色衣衫的唐天子正在执笔写字，身边伺候着一名宫装美妇，身段婀娜。
    而唐天子那聚精会神的样子使得太子不敢打扰，只能在一旁静静等候，乖巧的很，只是眼神微不可察的在宫装美妇身上停留一瞬后便移开，不敢多做停留。
    这宫装美妇是唐天子后宫佳丽中最为得宠的妃子，名为柳咏儿，封号是“丽妃”。
    自打她入宫以来，便独得天子恩宠。所谓“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这可把其他的妃子们嫉妒得不行。
    宫廷之中，争风吃醋是常事，毕竟媳妇儿多，有好处就有坏处，大多时候，天子也是“痛并快乐着”！
    而这“丽妃”能在一众妃子中脱颖而出，自然有其独到之处。毕竟天子可不是普通人，阅佳丽无数，一般的女人可不能俘获他的心。
    可是“丽妃”和其余妃嫔不同，脸蛋儿清纯，身材妖娆，眼神妩媚，顾盼之间，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不停的冲撞与融合，是个男人都得沦陷，就连天子都不能免俗。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丽妃”的打击面太大了，就连太子都忍不住偷瞄呢！
    在一阵奋笔疾书之后，唐天子收笔，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看了看自己的字，仿佛颇为满意。
    他对着太子说道:“建元，来看看，朕写的怎么样？”
    “建元”是太子的名讳，只不过他成为太子之后，便很少有人能叫这个名字了，不是不配就是不敢，而且多半是后者。
    太子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仔细观瞧，然后面色便有些古怪，因为这偌大的一张宣纸之上只有一个字，那便是“唐”！
    他之前看唐天子那聚精会神挥洒汗水的模样，还以为他在写什么旷世佳作呢。哦，搞了半天就写了一个字啊，这让我怎么说啊？
    想了想，太子决定还是照实了说，毕竟拐弯抹角的不符合自己的人设。但是要注意，说的时候还是要委婉一点。
    虽然大家都喜欢听真话，但可不是想听所有的真话。准确的说，他们是想听那种对他们有利、夸他们好的真话，那种说多少都不嫌多，至于那些“大实话”嘛，还是算了吧，就连标榜喜欢真话的那些人也不爱听。
    太子斟酌了一下话语，说道:“父皇，儿臣观此字雄浑霸气，有我唐人之傲骨，实乃上上之作。”
    接着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只是，字数是否有些少，令人意犹未尽！”
    唐天子闻言笑骂道:“什么时候你小子也学着跟我来这些虚的了？说实话！”
    太子赶紧拱手道:“父皇恕罪，那儿臣便有话直说了。儿臣觉得，字有些少！”
    唐天子朗声笑道:“这才对嘛！那你说，这字为什么少？”
    太子一脸费解，心说:“为什么？因为只有一个字？不会这么简单吧？可是又能因为什么呢，这是考验还是为难人呢？”
    想了想，太子还是老实的一摊手，道:“禀父皇，儿臣不知。”
    唐天子也没有生气，而是提笔在“唐”字的旁边题了两个字:一个“道”，一个“儒”，只是，这两个字明显要小得多。真要说，就是蚂蚁与大象的区别。
    他接着说道:“那现在呢？”
    太子想了想，道:“字数多了一些，但这不是重点，儿臣只觉得，‘唐’字似乎大了些！”
    唐天子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我儿子，孺子可教啊！”
    太子微微垂首，他仿佛听懂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听懂。
    ……
    父子之间一场云里雾里的谈话结束，太子离去之后便火急火燎的回到东宫，之后便消失不见。
    在所有人都没发现的情况下，他早已乔装打扮来到了自己的一处秘密别院，推门而入，直奔后院。
    打开主卧，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绝美的脸颊，清纯之间带着一股妖媚，仔细看去，竟然与刚才的“丽妃”有着七八分相似。
    看到佳人，太子迫不及待的一把将其搂入怀中，声音粗重的喘息道:“美人儿，可想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