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通商行,内堂、密室。
几根蜡烛跳跃的火光,让赵德布满褶皱的苍老脸庞,显得有些诡异。
敖厉刚刚坐下,摇摇晃晃的赵德,眼中的醉意缓缓散却“老朽赵德,见过六少爷。”双膝着地的赵德,正式向敖厉行礼。
敖厉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眼前的赵德,让他想起了几乎忘记的童年,虽然那童年并不一定愉快。
“德叔,多年不见了。我父亲有什么吩咐?”
赵德抬首,犹豫了一瞬,还是开了口“很多年前,少爷在荒原失踪,家主曾派人通知老朽不必理会。”
敖厉的目光,在烛火中慢慢涣散,父亲,您还是老样子,您引导我走的路,很辛苦。
“少爷,一月前,家主曾亲到商行,给少爷留下了信。”
敖厉眼神一凝,到底发生了什么?敖厉知道,如果没有重大事情发生,父亲根本不可能来九方集。
“父亲,他还好吧。”
“家主的身子依然硬朗。”
敖厉点了点头,抬手让赵德起来“把信给我。”
赵德身子微微一躬,低声道“是口信。”
“哦?”敖厉有些惊讶,这个在敖家看守葯房的老头,凭什么让父亲如此信任?口信?父亲是要告诉我,可以无条件信任他?
敖厉笑了笑“既然是口信,那你说吧。”
赵德目光中透着几分凝重,他没有即时开口,口信不能出错、更不能让人理解错,他要确保自己所说的口信,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供奉楼已空,供奉全部返回宗门。在敖家,吸收了四名弟子,很反常。相信其它世家的供奉也不会例外。原因,宗门高手,很可能遭到了重大损失。”
赵德一字一句的说完,口信,一字未多,也一字未少。敖厉心中却翻起了巨浪,以至于,他以合上双目,来隐藏自己的情绪。
九大世家的供奉,全部离开?这意味着修真者,完全放弃了对武者、对江湖的控制,为什么?宗门高手损失?是死伤、还是别的损失?敖厉的情绪慢慢平静,但眉头却依然紧皱,放弃了武者世界?吸收弟子?没有世家例外?九大世家牵连着多少宗门,供奉全部离开?敖厉肯定,在修真者中一定发生了大事,而且这事一定覆盖了整个修真界。
吸收了四名弟子!敖厉心中一震,突然向赵德问道“现在四通商行由谁做主。”敖厉的意思是,现在,我回来了,四通商行还是不是由我做主。
赵德不敢怠慢,恭声道“四通商行,自然是由六少爷做主。”不等敖厉发问,赵德接着道“少爷,四通商行主要经营葯材,一共有四支商队,每支商队有三百护卫。在九方集,四通商行有杂役、商人各一百名,护卫四百,在其中隐藏着一百青衣内卫。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家主吩咐,四通护卫、以及青衣内卫除四通商行、四通商队的保卫工作外,不得进行其它调遣。”
案亲你给我的东西还真多!敖厉心中一笑,向赵德道“十五日后,只要四通商队经黄金驰道,都需向拦截土匪,缴纳货物总和一成的保护费,不要以武力抗拒。”
保护费?赵德当场傻眼,给土匪交保护费?敖家?“这,六少爷,这”“你放心,九大世家不会有商队例外,没人能说什么。”
“好吧,老朽遵命。”
敖厉起身,凑到赵德耳边“七夫人和敖福,在商行里有多少人。”
赵德心中一惊,六少爷变了,如果在以前,六少爷虽知道,但一定不会说。赵德虽然心神起伏,但言语却是不慢“少爷,原本四通商行全是大掌柜金鼎的人,但这些年,确实进了不少新面孔。据家里传回的消息,他们和总管和七夫人有关。”
敖厉的姿势未变,轻声道“去叫他们进来。”
密室,怎可以让他们进来?赵德心中虽然迷惑,但口中却道“一共二十七人,全叫?”
“全叫,天刚刚亮。”
赵德点了点头,躬身退出密室,刚出密室,赵德眼中又朦胧上了一层醉意。
人不多,但涉及了四通商行的杂役、伙计、商人、护卫,仅仅这些人,就覆盖了四通商行的各个角落。这些个被七夫人、大管家敖福,安排在四通商行的人,刚刚从被窝中爬起,就被赵德带入了他们从未来过的密室。
不清醒的人,在心中窃喜,终于得到了赵德的信任。清醒的人,看着同为七夫人办事的几个熟人,心下暗暗担忧着。
二十七人,在密室中站成一行,敖厉向赵德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在这二十七人中,有三名上品武者,赵德怎能放心,但他还是遵照了敖厉的意思,退出了密室。
面对敖厉有人陌生,有人心中有所猜测,但没人说话,密室中一时间,只剩下了轻微的呼吸声。
“我叫敖厉,相信你们知道我是谁。”
知道?二十七人一愣,心中都在苦笑,当然知道,他们来到这鸟不拉屎的荒原,为的就是这个敖家六少爷,没想到,他真的活着。
没人注意到,敖厉手中何时多出的一叠金票。敖厉将一张一万两的金票,放在身边的圆几上,向二十七人道“每人五张,你们可以回去了。”
五张?五万两!被普通人花费三生了,有人想,没人动,他们敢想,却不敢动。当诱惑和生命不等价时,诱惑也就不成为诱惑了。
“六少爷,我们在四通任职,家族是发了正式任命,你没有权利驱逐我们离开。”一名腰缠蓝带的护卫,踏前一步,冷冷的向敖厉道。
敖厉双眼一眯,上品武者?极端易损,正如极钢折。敖厉刻意在极端中融入了一丝生机,只是这价值不等的生机,留与不留没什么区别,极端终究是极端。
“不走?死呢?”
敖厉的话音未落,腰缠蓝带的护卫陡然前移两米,一把薄如蝉翼的窄刀,划向了敖厉的脖子“六少爷违背家规,试图残杀我等,我不得不取你性命。”这名七夫人的手下,他来荒原的使命,便是等敖厉一旦出现,伺机刺杀。
倒也有意思,为自己解释?敖厉坐下的木椅轰然而碎,身形就以坐态,陡然前移,右拳没有任何花哨的直撞窄刀。
一个细微的角度,敖厉的拳避开了刀刃,以肉眼难见的斜度,撞在了刀刃的侧面。
“当”短促的清脆,在深入地下的密室中回荡。随着窄刀破碎,这名具有上品境界的武者,手臂骨骼被自己的雄厚真力,击的粉碎。敖厉直击而出的手却没有停顿,直到撞在武者心口,才借着反震之力,横移而出。
胸口凹陷大块,缓缓倒下的上品武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敖家的废物,从小经脉萎缩的六少爷,什么时候可以击杀上品武者了?那刀,敖家的三大名刃之一,家主曾亲手送于七夫人,破碎了?
惨叫、血腥,敖厉血淋淋手,从一名杂役的胸膛中收回时,该清醒的人终于清醒了。
有能力的,没能力的全部拿出自己的武器,为自己的生命而搏。真正聪明的人,却慢慢将脚步移向了密室大门。混乱,对剩下的两名上品武者全无影响,也让敖厉如鱼得水,越是混乱,敖厉的杀戮也就越极端,越诡异。
血腥,充斥着密室不大的空间,骨裂声,更是此起彼伏。退向密室门口的几人,早已变成了尸体,在极端杀戮下,逃没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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