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她先吃了一个鲜花饼开胃,然后又给自己装了八宝饭和卤肉浇头,寻常的漂亮姑娘是不会这么吃的,早上就吃得这么油腻,很容易长胖,但是宋眠现在很有胃口,她不在乎那个。
吃完了小份的卤肉饭,她正要再喝一碗甜粥,就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叫声惊动了林子前的宾客们,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许多人都放下了手上的食物,朝动静传来的地方跑。
宋眠看了看不远处的骚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食物,叹了口气,也放下了碟子。
从尖叫声响起的那一刻开始,她的脑中忽然就开始闪现祁公子的床上空空如也的画面。
宋眠加快了脚步。
这次的死者是昨日在宴厅跳舞的头牌,这个姑娘是花楼里最能赚钱的姑娘,要不是黎王砸了大价钱,老板娘是绝对不舍得放她离开花楼,来到湖心岛跳舞的。
身为花魁,女人有自己单独的小房间,身份也比寻常的舞女高一些。
今天早上,她带来的小丫鬟来敲门,想要叫她起床排练。
湖心岛上有不少大人物,每一场舞都要用心对待。
小丫头胆子也小,听说了昨天晚上死人的事情,一夜都没睡好。
她想,她的主子昨晚太累,所以早早睡下了,现在恐怕还不知道昨晚死人的事情。
她敲了门,又叫了几声,不见里面的应答。
小丫头心里打鼓,一咬牙,就推开了门。
昨晚黎王命人将河边一代全部封锁,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河里发现的尸体究竟是什么模样,这个小丫头也不知道。
但是她现在知道了。
房门大开,晨曦送来缕缕舒心的清风,清风像一双温柔的手,饱含深情的拂过吹落的丝绸床帐,床帐光滑细腻的纹理上开着一朵一朵白色的水仙暗绣。
银丝的绣线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之下泛着粼粼的光,光华流转,随着清风舞动,与圣洁的银白格格不入的红随着舞姿掀开,铁锈的血腥之气像是一股劲风,将温暖的阳光都吹得阴冷。
床帐上的红色已经凝固,再也无法滴到地上,但是地上却有一只垂落的胳膊。
纤细的身体血淋淋的躺在那,身下的被子已然被暗红染透,暗红的尸体上寸寸斑驳模糊,姑娘那光滑美好的皮囊被整齐剥下,只留下了僵硬与冰冷的一团血肉,以及一双瞳仁散开,惊恐到极点的双眼。
“啪!”
小丫头手中的水盆落地,她声嘶力竭的叫了出来。
……
宋眠跑得慢,她赶到的时候,屋子外面已经围满了人,宋眠气喘吁吁的,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和穿着铠甲拿着长枪的侍卫,心里不停的打鼓。
她往高处站了站,使劲踮起脚尖,看见了床上的血和散落的床帐,尸体已经被带走了。
傅洁在人群后面看见了她,心有余悸的捂着胸口朝她凑了过来。
“你怎么也来了,快回去吧,女孩子可别看这个,太吓人了。”
宋眠问:“住在这里的姑娘死了?”
看那房间的布置就知道,这里面住的是一个女孩子。
……又是女孩子。
宋眠皱起了眉,忽然,她看见了祁公子,那人就站在黎王的旁边。
此时,黎王的面色简直可以用黑如锅底来形容了。
昨晚死了人,所以他特地加强了守卫,本以为那跳河逃跑的贼人不会再敢来犯,却不想,临到头来,还是没有防住,湖心岛上又死了人。
宋眠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的一瞬间,就像是心有所感一样,祁公子也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不知他与黎王说了一句什么,黎王也看了宋眠一眼。
黎王的身体不好,被这件事一觉和,从早晨开始就咳嗽个不停,那张脸高峰时如纸的苍白,他原本是个美人,可因为那副病态的苍白,宋眠竟觉得他笑起来有点可怕了。
忽然,她的脸颊疼了一下。
宋眠“啊”了一声,祁公子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来,还伸手捏住了她的脸蛋。
宋眠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从他的手下挣开。
祁公子眯着眼睛说:“看见什么好东西了,看的这么入迷?”
宋眠觉得这人实在心大,居然在这样的场合开起了玩笑。
她说:“这个姑娘,是与昨日那两人一样的死法吗?”
男人说:“是。”
宋眠又问:“她是什么时候死的?”
祁公子大概有点纳闷她为什么问这个,但他还是老实回答说:“昨晚。”
宋眠的心脏狠狠往下坠了一下,她抖着嗓子,瞪着眼睛,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问,那你昨天在哪。
他也是昨晚就消失了呀。
宋眠咬了咬自己的舌尖,才勉强阻止住了自己的冲动。
这里人太多了,她私下质疑祁公子可以,但若不小心让旁人给听了去,哪怕没有证据,这人也会立马成为人们宣泄心中恐惧的对象。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那他不管在做什么,都像是在为自己的谎言辩驳。
所以宋眠没有冲动。
但祁公子还是通过她闪烁的眼神读到了他眼中的怀疑。
他单手搂着宋眠,将她带离了人群,离得远了一些,才悄声在她的耳边问:“你怀疑是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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