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我的确是有些嫉妒你温爷爷,在领导眼中,我总是比他差那么一点。凭什么呢?我哪点比他差?”
“我平时都掩饰得很好,他也没有表现出自得。可连他儿子都能这么骂我,我这火气一下子就压不住了,这小兔崽子,我,我……”
他说不下去了,喉头哽了哽,好一会儿才扯了扯嘴角:“这些年年纪大了,脑子开始不清醒。我总是忍不住想,那个时候,我想给他个教训,是只想打他一顿,还是真的想让他溺水?毕竟,对老子不满,迁怒到儿子身上,看起来很正常对吧?”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乔唯捋了捋,想到两个问题:“爷爷,您会游泳吗?”
老爷子诧异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话题转得这么快,自嘲地笑了笑:“不会,我是个旱鸭子。要不是因为实在喜欢钓鱼,我都不会接近水池。”
乔唯又问:“爷爷,那个孩子不见了的时候,您有在岸上看到他的衣服吗?做梦的时候,有没有梦见过他的衣服?”
“衣服?”他呆了一下,拧眉想了想,摇头,“没有。”
乔唯重重拍了一下手掌,啪的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特别响亮,吓得老爷子肩膀都抖了一下。
“我宣布,您不是故意的。”乔唯一锤定音。
老爷子亚麻呆住,等反应过来,激动到结巴:“你,你,唯唯你说什么?你怎么确定我不是故意的?”
乔唯抬手往下压,示意他稍安勿躁:“第一,您不会游泳,无法第一时间判断人不见了,是上岸了还是溺水了。第二,当时您没有在岸上看到他的衣服,说明他的确有可能是上岸离开了,您的猜测是合理的,并非您假装不知道他溺水了。”
她说完又补充一句:“梦是潜意识的表现,是您的真实想法。”
“是吗?不是说梦都是反的吗?”老爷子盯着她,目光灼灼,问出的话却不如眼神清明,傻傻的。
乔唯:……的确是该查一查有没有老年痴呆。
“如果您的梦和事实相反,那您梦到的应该是他没有出事才对。”
“……有道理。”
在老爷子眼中骤然爆发出光亮的同时,乔唯话锋一转:“那么这回从度假村回来,你们俩是又因为这件事吵起来了?”
他嘴巴半张,良久才嗯了一声:“我不小心踢到了他的鱼竿,吓跑了正要咬钩的鱼,他骂我是故意的,见不得他好。我……我心里愧疚,也因为心虚,觉得他是话里有话,含沙射影,没忍住呛了起来。后来喝了点酒,旧事重提,话赶话的,就这么闹僵了。”
“那您跟温爷爷解释过,说过您的心里话吗?”乔唯问。
不出她所料,摇头机器老爷子再度摇头:“没有。这件事算是禁忌,贸然提起,不仅是揭人家伤疤,我也……不太敢面对。”
乔唯叹了一声,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那您现在打算怎么办?就这么僵着吗?”
这语气,老爷子心里一阵怪异,到底谁是爷爷谁是孙?
“就这么着吧,人家都打算跟我绝交了,连八十大寿请柬都不给我发,难不成我还腆着脸求和?”话说的硬气,神态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
乔唯:呵呵,男人,你的名字叫嘴硬。
“主动求和怎么了?五十年了,五十年啊。”
“知道您那时就在事发现场的就温爷爷一个人吧?他没有说出去,就算怀疑,也只是一个人私下怀疑,没有搞得人尽皆知吧?这么多年,也从来没给您使过绊子吧?”
“他只是太苦了,认为都是他的错,实在承受不了了,才转而想到您身上,丧子之痛,您就不能理解一下吗?您就不能主动解释,挽回这段友谊吗?”
“……”
这灵魂n连问把老爷子彻底给问自闭了。
“这样吧,您要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我就直接把录音发给温爷爷——”
“谁不好意思了?等等,录音?什么录音?”老爷子本来都快瘫在沙发上了,一副身心俱疲,羞愧难安的模样,一听这话噌的一下坐直了。
乔唯从卫衣上的大口袋里摸出手机,朝他扬了扬,屏幕显示正在录音,数字还在跳动。
“你偷偷录音?!”他眼睛都快瞪出来,伸手来抢,“你个臭丫头,手机给我!”
乔唯灵活地跳开,理直气壮地说:“我这还不是为了您,您不好意思说出心里话,我只好出此下策,您还不感谢我?”
感谢她?老爷子鼻子都快气歪了,看着乔唯像只猴子似的蹦来蹦去,怎么抓都抓不着,更是恼羞成怒:“马上把手机给我!”
要是让温老头知道他嫉妒他,他还活不活了?不如找根面条上吊拉倒!
“哎呀,已经发出去了,”乔唯晃晃手机,“来不及了捏。”
“撤回!不然剥夺你的遗产继承权!”他目眦欲裂。
乔唯作哆嗦状:“马上撤回!糟了,删除了,没办法撤回。”
“你!你是想气死我,早点分遗产是吧?”老爷子一呆,重新倒回了沙发,抚着心口,有气无力地说。
乔唯扁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敢骂你爷爷是狗?”他气极反笑。
乔唯非常善解人意地表示:“好啦好啦,您不想挽回和温爷爷的友情,是我这个大恶人非要看你们当好朋友,逼着你们和好的,这样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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