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含泪用头接下,并委屈地低下头,小声嘀咕:“我就随便那么一说,谁知道你也这么怕大师兄——”
等等?!
景夜扬倏地抬起头。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目光和钱芝兰的目光相接,两人在无声中进行了一番交流,俱是瞳孔地震!
家人啊!
原来景师弟\\钱师姐,你才是我未曾谋面但血脉相连的家人啊!
桑宁宁坐在一边看他们的神情来回变化,心中也觉得松快又自在。
虽然她体会不了这样剧烈的情感波动,但光是在这样的气氛下呆着都觉得舒服。
“好啦,现在信了么?”
沈素心不知何时坐到了桑宁宁的身边,递了一枚丹药给她,道:“我就说吧,桑师妹,你真是天才。”
桑宁宁接过了丹药,目光落在了沈素心的脸上。
真诚,干净,还有与桑云惜一样的天真烂漫,但是却完全不让人觉得厌烦。
桑宁宁捏着丹药,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
沈素心往口中送了一枚同样的丹药,语调优雅:“那桑师妹重复一遍吧。”
桑宁宁刚将丹药送入口罩,闻言一愣,抬起头道:“什么?”
“重复我刚才的话呀。”沈素心靠在椅背上,姿态温柔中又带着大小姐的骄矜,“‘我是天才。’快说快说。”
她的神情十分温柔,就像是凡尘闺秀一样大方典雅,语调仿若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直接将桑宁宁蛊惑其中,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我是天才。”
“对!没错!”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景夜扬大声嚷嚷:“宁宁姐就是天才!”
钱芝兰:“就是这样!小师妹是天才!”
符执清:“这是自然,小师妹年纪轻轻便已有如此剑法,神魂有损还能步入金丹,不是天才是什么?更何况师父看人从未走眼过——不过钱师侄,你应当唤小师妹为‘师叔’。”
钱芝兰:“符!执!清!”
再这样下去,她还要离峰出走第二次!
桑宁宁看着这番场景,如冰雕雪塑般精致的脸上终于有了波动。
她小小地翘起了唇角,绽出了一个笑。
恰如春风过,芳菲自此开。
……天才。
桑宁宁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
这样美好又直白的称号,在以前,一直都是桑云惜的专属。
从未有人将它与桑宁宁联系在一起过,而落在她身上的词,从来都是那样鄙夷又不堪。
无论是桑家父母还是其他人,他们高高在上,随意用几个词框定在她的身上,自以为这样就能摆弄她的一生。
桑宁宁有时候也会想,幸好自己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的情绪波动。
否则她定然会极为痛苦。
可即便在幼年最美好的幻想中,桑宁宁也从未想过,有一日会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她、维护她,不觉得她性格怪异,还为她修补好一个普通寻常的小风铃。
然后,他们两个居然真的一起离开,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而这个新的地方中,有很多人用这样笃定又真诚的口味,告诉她“桑宁宁,你是天才”。
我,是天才。
桑宁宁缓慢地眨了下眼,心头划过几丝浅淡的酸涩,但最后却是再次豁然。
心头如一团包裹着冰雪的棉花,如今被春风吹开,又被暖阳晒了晒,自有一块软了下来。
“谢谢。”
桑宁宁缓慢地眨了下眼,她许久未曾接受过这样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强烈的爱与善意,一时间竟然有几分无措。
桑宁宁紧紧抿住唇,最后生硬地蹦出一句话:“我会好好练剑的。”
钱芝兰没忍住,笑弯了眼:“那当然!”
“然后,我会保护你们。”
桑宁宁咬了下下唇的肉,环视了一圈在座的四个人,一脸严肃地保证道:“还有,只要不是违背道义之事,我都可以帮你们做。”
钱芝兰的笑骤然敛住,沈素心更是忽地起身,直接抱住了坐在椅子上的桑宁宁。
“你好乖啊。”她抬手摸了摸桑宁宁的头顶,语气困惑极了,“为什么不是你是我的妹妹呢?”
景夜扬:“……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我必须声明,宁宁姐是我先认的!”
语毕,景夜扬又转向桑宁宁——虽然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但他依旧眼巴巴的问:“宁宁姐,你不会不认我吧?”
桑宁宁艰难地转过头:“不会。”
沈素心:“无论心性还是天资,宁宁都更像是我的妹妹。”
景夜扬不服气:“心性天资怎么了?就我这智商也是你血脉上的亲弟弟啊!”
沈素心:“……”
她怜悯地看了眼伤敌一千百自损八千的景夜扬一眼,道:“你说得倒也在理。”
景夜扬:“……”
不好,好像说错了!
钱芝兰笑嘻嘻地看着这一切,捅了下身边人的手肘,感叹道:“我说吧,桑师妹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小孩。”
“嗯。”
符执清起身道:“我去找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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