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与他不近人情的面容十分不符,也显得更加珍贵。
陈幸脸上都笑容更明显了,“我最幸运的就是遇见了你们。”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辆马车从街道另一头驶过来,赶马车的奴仆顾凛和陈幸都见过,正是黄玉文的人。
下一瞬,马车帘子被从里面捞开,黄玉文坐在马车里往外伸着头:“顾凛陈幸,快上来,我们坐马车去。”
顾凛和陈幸没有客气,等马车停了拉着外边的横木一跃而上,弯腰进了马车。
这次的马车车厢和远行的不同,没有睡觉的榻,而是换成了更方便坐的矮榻,三面都有,中间是放置茶水的桌案。
察觉到他们坐稳了,驾马车的奴仆轻轻催了一下马儿,马车往后顿了一下辄辄往前。
沉雁峰在府城郊外,是与落霞山齐名的好景,但落霞山出名的是漫山梨树,沉雁峰虽然带了一个峰字,叫人流连忘返的却是水。
听闻沉雁峰有十九处大大小小的瀑布,处处是水,景色极其清丽,到了雨水较多的季节,人比落霞山还要多。
顾凛黄玉文陈幸坐在马车上,都能听到外边同样的马车车轮碾在路上的声音以及人们谈论的声音。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住,驾车的马夫似是忌惮着什么,贴着马车帘子小声道:“少爷,到了。”
顾凛黄玉文陈幸捞开马车帘子,还未下去,便看到沉雁峰山脚下站着整齐的衙役还有身披甲胄的士兵,旌旗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这些衙役和士兵,皆是为了保证朝廷高官的安危。
第178章
顾凛和他们两人从马车上下来,此处不仅是他们三人,还有其他同样赶来此处赴鹿鸣宴的举人。
“顾举人。”两个学子走过来,拱手和顾凛打招呼。
顾凛认出了他们,两人都是淮山书院甲班的学子,在淮山书院的时候经常见面,只是他上完课就回家,跟他们没什么交集。
顾凛跟他们回了礼,两个学子便识趣地走了,很快两人身边就聚集了一些相熟的人,都是淮山书院中了举得学子。
“他成为此次乡试的解元,我怎么一点儿也不意外呢。”其中一人遥遥地望着和黄玉文陈幸站在一起的顾凛。
他身旁的人道:“在书院的时候他就次次都是头名,解元要不是他,反倒有些奇怪了。”
“第一名又如何,以后踏上官场,难道打招呼之前还要问你考了多少名,是不是解元?”几个都这么推崇顾凛,当即有人看不惯,大声地呛了回去。
被他呛了的人觉得他这话说得没意思极了,但是知道此人有亲人在朝中做官,终是没有反击回去,只是闭上了嘴巴不再讨论此事,同时有意无意地和此人拉开了些许距离。
双方距离远,顾凛还有黄玉文陈幸自然没听到那边的声音,只是从表情来看,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事。
顾凛率先走在前头,向着被士兵和衙役夹在中间的山道走去。
往日里热闹喧嚣的沉雁山被官府清了场,除了即将到此的官员和他们这些学子,再没有其他人。
他们刚走到山道口那儿,身穿府衙官服的小吏便恭恭敬敬地给三人行了礼,对照着之前录写的众秀才的面目描述以及基本的体型描述,核对他们三人的身份。
核对后,这个小吏知道眼前的顾凛就是此次乡试的解元,面上的神色更谦恭了:“三位从这儿往上走便是。”
官府里除了府君以及有品级的小官,其他数十个小吏并非都是举人功名的学子,更多的是家里有点人脉或者慢慢从最底层熬资历爬上去的,跟顾凛他们这些中了举得举人相比,天生矮一头。
顾凛和黄玉文陈幸谢过这个小吏,抬步往上走。
沉雁峰多水,山道两旁就有蜿蜒而下的涓涓细流,还能听到并不清晰的瀑布冲刷声。
因常年水汽浓重,山道的台阶已生出一层绿绒绒的青苔,石头缝隙里还有茂盛的兰草和不知名的野花。
一步一景,一景一奇。
在府城待了五年,顾凛他们自然也来过这儿,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僻静,更有韵味。
三人很快顺着山道到了举办鹿鸣宴的地方,只见在一处怪石横生的斜坡上,从下往上放置着一百多张桌案。
怪石间亦有细小的溪流从上往下流,缓坡旁边则是沉雁峰水流量中等的瀑布,瀑布下则是一汪潭水。
这会儿不是降雨量最大的时候,因此瀑布的水流并不大,少了些许气势,犹如透明的雨珠落在潭里。
顾凛他们到了后,又有如同山道口那里的小吏,上来询问三人的姓名,然后吩咐身后的人:“带黄举人和陈举人去他们的位置,顾举人,您跟我来。”
顾凛望着黄玉文还有陈幸,黄玉文陈幸知道身为解元的他跟他们两个肯定不会坐在一块儿,拱手说等宴席结束了再一起回去。
顾凛点头,在小吏的指引下向着自己的位置走去。
然后他便在好些已经落了座的新进举人眼里,越走越高,最后坐在了离最高的那张桌案不远的地方。
顾凛刚才便发现把鹿鸣宴定在这儿的人有多聪明了,这么一个缓坡,愣是给他们玩出花样来,最高处的那位大人,能领略到“一览众山小”的畅快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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