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人连老大都杀了,去几个人不过是给别人送菜罢了。
“呸!”老鼠成精模样的老三狠狠吐了口口水,只能捏着鼻子吃了这个暗亏。
顾凛骑马跑出来的时候留了一个心眼,没有直冲着林真在的往安远镇的方向跑,而是随便找了个其他方向,跑出一段距离后再跑回去,他望了望自己左边肩膀上隐隐透出来的红色,知道刚才使用巨大宽刀把伤口挣开了些许,但还好,并不是完全裂开。
他骑着马飞快,没一会儿便到了林真藏身的地方,下了马把放在上面的树枝还有枯的灌木拉开。
已经烧得有点迷迷糊糊,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居然听到马蹄声的林真抬起头看着他:“栓子……”
他坐在灌木丛里,从下往上抬着眼睛看顾凛,是顾凛很少见到的模样,眼睛水水润润的,声音软绵绵的。
顾凛手一顿,把他从灌木丛里抱出来,放到旁边的地上,折了一颗枯木递到他嘴边:“林叔,我要帮你把伤口里的脓水挤出来,你忍着点。”
烧得脸颊通红的林真接过枯木咬在嘴里,他这脚自己碰都不敢碰,专钻心地疼,现在要硬生生挤出里面的脓水,可以想见会有多疼,他对自己也没把握了。
“好了,你来吧。”他含着枯木棍,含糊地道。
顾凛捧着他不再白皙细瘦的脚掌,用了些力,瞬间,里头涨得满满的脓水滋出来,黄黄白白的,看着十分恶心。
林真疼得眼泪花花都冒出来了,本来烧得有点迷迷糊糊的大脑也像被针扎了一般,瞬间清醒不少。
他鼻子里发出可怜的呜呜两声,一只手攥着地上的石头,一只手抓紧顾凛右肩上的衣服。
他疼,顾凛也同样的疼,要是可以,顾凛恨不得把他身上所有的伤都转移到自己身上,让自己代他受了。
顾凛看了他一眼,手上用劲把脚底的脓水也挤出来,然后用自己还算干净的里衣的布料擦了擦,掏出从流民军小头目那里抢来的治疗创伤的药,在他脚底和脚背上撒了厚厚一层,顺便连他两只脚上溃烂的水泡也一起敷上,然后用布包起来。
“这些流民军把主意打到了安远镇,林叔,我们要尽快赶回安远镇去报信,让他们早做防备。”
“他们要去安远镇。”林真不敢想象要是这伙穷凶极恶的流民军到了安远镇会做出什么事,心里一颤道,“好,我们快走。”
突然,林真视线一阵晃动,他下意识伸手抱住自己能够抱住的东西,等发觉的时候才知道顾凛右手搂着自己腰背,被左肩所牵连的左手放在他腿下面,而自己抱住的是顾凛的脖颈。
这姿势太奇怪了,奇怪得林真睁大了眼睛,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望着顾凛的下巴,好半天憋出一句话:“顾,顾栓子,你……”
顾凛脸上还是和以前没什么两样的表情,“你脚伤了,我扶你上马。”
但是只有顾凛自己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
林真眨了下眼睛,哦了一声,在顾凛的帮助下伸腿跨上马背,屁股下的马鞍子不算特别硬,但是他没有骑过马,一下子骑上来有种自己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还有点怕马儿往前冲,腿不自觉地夹紧马腹。
本来就有点脾气马儿一被夹马肚子,猛地打了几个响鼻,就要尥蹶子。
顾凛一手扶着马背上的林真,一手拉着马鞍,狠狠一脚踹在马屁股上,把马儿踹老实了抓着马鞍跃到林真的背后,从他腰侧拿着缰绳:“林叔你不要害怕,不会让你跌下去的。”
“腰背放松,腿不要夹着马腹。”
一个马鞍骑了两个人,怎么都是挤的,林真一开始还有点不自在,但是这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那点不自在很快就散去了。
而且果真如顾凛说的那般,不管有多快都没有让他有掉下去的危险,他渐渐放下了心。
这是连着半个月来最轻松的一段路程,疼痛的双脚敷上了药,又不用忍着疼痛走路,连着吹在脸上的风都觉出了几分凉爽。
换了走路需要半天才到的马金河主河道他们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只见一条四五丈宽的河道如同蜿蜒的龙蛇一般横在那儿,里面的河水水位下降了一大半,还剩下浅浅的一层。
有水就好,有水他们不用指望着那半杯水过接下来的两三天了。
顾凛没让林真下来,而是自己跳下马,先找到一个相对平缓的可以下去的地方,牵着驮着林真的马儿下去。
他踩着缰绳,让马儿去下面一点喝水,自己则在上面把干巴巴的竹筒杯浸到河水里,装得满满地递给林真。
这会儿哪里还能讲究是河水还是井水,有没有烧开,能有得喝就不错了,林真捧着水杯迫不及待地咕嘟咕嘟咽着水,干裂开口的嘴唇被水浸到的时候有点痛,但是是舒服的,嘴巴里,喉咙里,五脏六腑,都因为这满满一杯水而发出欢愉的信号。
林真很快就喝完了一杯,把杯子递给顾凛:“还要。”
顾凛看他嘴角濡湿,两只眼睛终于有了神的样子,露出一抹笑,接过杯子再次装满了水递过去。
这次林真总算不那么像饿死鬼投胎了,他望着这条连接到安远镇的河道:“安远镇地势比这里低得多,既然这里还能留一点水,安远镇上的水应该比这里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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