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两人刚把事情说完,前面冒出四五个人,个个手里拿着菜刀或是匕首,拦在他们回去的路上:“把你们的水还有身上值钱的东西留下,否则小爷叫你们横尸——”
“锵!”一支飞箭擦着叫嚣的人耳畔狠狠扎在他身后的墙壁上,一缕断发飘飘然地落在这人的肩上。
“下次,他瞄准的就是你的喉咙。”顾凛从箭壶里取出新箭,将弓拉成了满月。
拿着菜刀准备打劫这两个小肥羊的人根本没看到顾凛是什么时候把肩上的弓取下来,也没看到他是何时拉开的弓箭。
他知道,自己这是碰到硬茬子了。
“走!”他不甘心地看了小推车里的水一眼,转身就走。
几个以他为首的小喽啰也被顾凛这一支极快的箭吓到了,他们就是府城里最底层的小混混,府城不乱的时候靠着坑蒙拐骗弄点小钱花花,不过是仗着府城现在人心惶惶,想趁乱捞点好处,可不想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在这里。
望着这些人很快消失在街道的背影,林真无数次庆幸自家小崽子这么努力地学习箭术了,要不然今天根本不能善了。
他扫了一眼萧瑟的街道和路边还没到秋天,叶子却已经全黄了树木,闷着头和收好弓箭的顾凛把车推回去。
两间店铺一个月之前就关门了,林真害怕有什么意外,在上面加了一把更大更结实的锁,只要出门就锁上,而里面也重新加固,还把家里闲置的柜子推到这边,进去之后就将柜子倒下来,抵着地面,没有七八个人从外面用力推绝对推不开。
把水提进去放好,林真对顾凛道:“你去找陈娘子钟严他们吧,我在家里把粮食都做成饼,路上方便一点。”
“我出去之后你就把门堵上,任何人叩门都不要开门。”顾凛把家里的一把劈柴的刀插刀腰背后,再背上弓箭,望着他道。
林真点头:“你放心,倒是你,在外头行走一定要避开点人,虽然你箭术好,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切莫大意。”
“知道的林叔。”
顾凛走出店铺,只见这条几个月前还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四通街如今家家户户关门抵户,偶尔有两个人都是身强力壮的男人,而且行色匆匆,满面愁苦。
顾凛踩着地上的枯叶和地上一滩不知道是什么的暗色斑痕往陈娘子还有钟严住的地方走去,他们母子二人银钱不多,住的地方离繁华的路段稍远,是在城西的一处小巷子里。
他一路上绕过几伙明显不怀好意的小团体,敲响钟严和陈娘子的家门。
好一会儿,里头没有一丝声响,连着旁边巷子里原本发出的一点轻微的声音也消失不见。
顾凛道:“陈娘子,我是顾凛。”
门背后噤若寒蝉的陈娘子还有满面沉重之色的钟严听到门后边传来的声音,绷紧的身体猛地放松,钟严让陈娘子坐着,自己去开门:“顾弟。”
顾凛随手行礼,走进去:“陈娘子,钟兄,如今府城的态势眼看着就要不好,林叔让我来接你们去我们店里,商量一下尽快离城。”
陈娘子被最近发生的事吓得够呛,一听说林真这个可靠的要离城,只恨不得现在就走。
而钟严望着顾凛:“再有一个月就是乡试了,你放弃这次的考试了。”
顾凛:“命最重要,不过三年后再来罢了。”他绝不会让林真因为自己陷入危险,他可以考很多次科考,但林真不能伤到。
钟严原本也要明年跟他们这一次的学子去京都参加会试,如今看来也不成了,他道:“既如此我和我娘收拾点东西马上跟你走。”
钟严和陈娘子租的房子,两年下来也添置了不少东西,桌椅板凳,瓶瓶罐罐,要是平时二人是绝不舍得扔的,但现在两人只看了一眼就罢了,把钟严的笔墨纸砚,一摞书,以及半口袋粮食以及荷包里不多的银钱揣上,背着两个背篓跟在顾凛身后。
有几户人家悄悄在门缝后边打量,看到顾凛他们走了松了一口气,立马把门紧紧关上。
顾凛又带着他们去接了王钦还有黄玉文,两人年纪和顾凛一般大,身边没有家人只有奴仆,又等不来安远镇家里的信件,一直在这儿磋磨着时间。
顾凛上门的时候两人激动得脸都红了,二话不说收拾东西跟着走。
身在外乡好不容易有熟人,这种感觉在太平的时候不觉得,孤立无援的时候简直快让王钦还有黄玉文喜极而涕。
正在屋里把面粉提出来,准备做炒面粉的林真听到有敲门声,确认外边的是顾凛后,连忙把抵着门的柜子移开,看到他身后的钟严陈娘子王钦黄玉文四人,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这下好了,回去的路上有伴了。”
“真哥儿,要不是,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陈娘子眼里含着泪,走过去抓住林真的手。自从府城里面乱起来她就和钟严深居家中,除了出去买粮食,打水,一步也不踏出去。
就在前天夜里,他们听到隔壁邻居家传来声音,等他们和周围的人起床去看,一家七口人全死了,和陈娘子年纪差不多的从前一起闲聊,打过络子的婶子以及她的儿媳妇,还有一个没出嫁的女娘浑身光溜溜地倒在地上,嘴巴里塞着布团,肠子从肚子里流出来,另外几个男丁比他们死的时辰更早,尸体都硬了。
要不是作恶的人故意弄出声响,他们还无知无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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