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我知道你怨恨我们早早地将你抛弃,让你一人独居在外,独自生活了这么多时光。”她声泪俱下,想要用眼泪唤起方砚知的怜悯之心,“可是到底十月怀胎产下来的亲生骨肉,做娘的又怎么会不心疼呢?”
她还欲低声诉说这些年自己的悔恨,倒是方砚知没有给她发挥的余地,就连话语也毫不留情,丝毫没有回转的余地:“既然早些年已经分家离居,这些年也丝毫未有联系,在我心里,早就将你们当死人一般看待了。”
“除了我不会逢年过节烧纸之外,倒也没有任何区别。你这些后悔愧疚的话,早几年说或许还有用处。”他话音顿了一下,让自己狠下心肠来,“可是现在,早就对我不起任何作用了。”
方砚知不是唯唯诺诺任人宰割的原主方三,他聪明骄傲,有自己的一身傲气,是断断不会接受这迟来的父母手足亲情桎梏的。
曾经打扫屋子的时候,方砚知将许多他用不上的东西都清理了出去,本来以为能找到一些方三和这个世界上的联系,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还是一无所获。
方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安庆村的,据阿飞所说,好似是一个薄雾冥冥的傍晚,就孤身一人出现在了村口上。
他在这村子上没有什么朋友,除了阿飞短暂地见过一面他的父母之外,他好似无根浮萍,即使父母健在,却也毫不留情地将他抛弃了。
若是方三,这番听起来情真意切的话或许还会有些作用。可是方砚知遭逢巨变,从千年之后的现代社会到如今这个封闭封建的古代社会,早就不会因为这些牵绊而束手束脚了。
“我不关心你们当时是怎么想的,又有什么样的苦衷。”他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藏着些旁人读不懂的情绪,“同样的,我也不关心你们现在是怎么想的。”
方砚知从牙缝里冷冰冰地抛出几个字,目光冷若冰霜地淡淡扫过面前几人的脸:“不请自来冒犯我的朋友,我没有将你们赶出去已是仁义至极。诸位若是仍旧不依不饶,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既然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再假模假样地表演母子情深倒是显得不合时宜。那妇人擦了擦眼角,将硬生生憋出来的眼泪抹掉,叉腰前进一步,再度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和你卖关子了。”
她将方大推了出来拉到自己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朝方砚知说道:“你大哥马上就要娶妻了,话得是邻村一户好人家的姑娘。”
“噢。”方砚知掸着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冷冰冰地说道,“那恭喜啊。”
眼见方砚知油盐不进,那妇人面上有些恼怒,却还是强压着火气说道:“那姑娘家提出了要求,非要你大哥拿出五十两银子作为聘礼钱。你知道的,你大哥这些年来也没存下什么积蓄,要这五十两银子,不亚于要他的命啊。”
啧,看起来是来要钱的。
“那挺好啊,避免了人家姑娘嫁入苦海。”方砚知声音不大不小的,听起来有些敷衍,“你也说了人家是好人家的姑娘,在家没少受父母宠爱的,若是嫁入大哥家中,连最基本的家庭资金都没有,不就是过去吃苦受难的。”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呢!”
显然没有想到方砚知非但没有丝毫帮衬之心,还在这里冷嘲热讽的。那妇人又急又恨,抬手就想要给方砚知一记耳光。
沈舒年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来不及思考,伸手想要将方砚知拉开。方砚知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难,身子侧向一躲,截住了她的动作。
他抓住方夫人的手腕,挑起眉毛凑到她的身边说:“怎么还恼羞成怒啊,想打人啊?我不是你亲生儿子吗,怎么你要因为他来打我?”
方砚知怒极反笑,手上动作使劲,将人放开。那妇人踉跄着后退几步,被身后的方大方二扶住站住,抚着胸口不断顺气。
方大安抚好母亲,看向方砚知的眼神之中都带着恨意。他涨红着脸,手上青筋暴起,可是有求于人,不得不放低自己姿态:“老三,我知道我们这番前来你多有不悦,可是咱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兄弟,大哥有难,还望你施以援手。”
眼见着这行人的目的已经图穷匕见,方砚知也不屑继续和他们虚与委蛇,直接斩钉截铁不容拒绝地道:“我没钱。”
“就算有钱,我也不会借给你,让你去祸害人家姑娘。”
方大攥紧了拳头,强压着自己心上怒火:“老三,别再装模作样地诓骗我了。这段时间谁不知道你方三短短一月就还清了赌坊一百两银子,还将村户大大小小的欠款全部还上了。”
“我虽不知道你这些钱财从何而来,又有哪种的赚钱门道。可是若你既能还上这许多债款,想必现下多多少少仍有盈余。何不拿出一部分来,成全你大哥这一段好姻缘。”
“我再说一遍。”方砚知冷下声音,敛住了面上笑容。他不笑的时候,气势过于冷峻,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冰冰的气质,面上尽是鄙夷之色:“我没钱,就算有钱,也不会借给你这种下三滥的货色,让你平白无故去祸害姑娘。”
“你年过二十五,快到而立之年,这么些年来非但没能攒下一屋半户,还因为爱吸大烟家徒四壁吧。”
方砚知的脸色很不好看,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嫌弃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你身上那股子呛人的烟味,我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闻到。我想你就是因为戒不掉大烟,所以才一把年纪一事无成,就连娶妻求聘也要低声下气地来找你这早已断了联系的胞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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