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而且是没有伪装过的。如果是伪装,那着实算不上低调,白衣虽然样式简单,仿佛随随便便披在身上,用同样雪白的腰带懒洋洋一系,然而材质谁也认不出来,似纱非纱,轻盈柔软,如同月华织就一般飘逸,氤氲着淡淡的柔和光芒,更给他单薄的身体添了三分孱弱,好像随时能够随风飘远。
他的发冠也很奇怪,同样是月光一样的材质,但要透明许多,而且隐隐透着冰蓝色,如琉璃光华流转,是月牙的样式,更衬得发丝乌黑。
他的脸上戴着的半面面具亦是从未见过的冰蓝色,大概是千年寒冰打磨而成,小巧精致,像是蝴蝶的一对翅膀,薄而美丽,似乎轻而易举就能折断。
面具遮住了他的全部面容,就连露出来的鼻梁和唇都在淡淡的月光下显得十分模糊,看不出美丑来,然而气质是遮不住的,他看上去很孱弱,身形却笔直如松,无比端正,整个人仿佛天边遥不可及的寒月,凛凛似冰雪,令人不敢上前。
一时间在场的几个人甚至都忘了要说话,脑中只有那清冷的身姿,和一团柔和的月光。
看不出面容,但是轩辕圣也能断定,面具之下,定是天人之姿,他阅遍仙界男子,也从未见过如此美好的身段,尤其是那腰,只松松一系,也能看得出有多漂亮柔软,完美得不容改变一分一毫。
他顿时忘了什么百里家新人,什么昔年恩怨,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把这人弄到手。
身侧陪伴他的两个晚辈看到他直勾勾的眼神,如何不知晓家主的意思,俱是会心一笑,其中一个开口: “家主,快想想办法啊,咱们得快点把人救出来。”
一句话提醒了轩辕圣,他如梦初醒,目光从对方的腰上移开,愁眉不展: “这沼泽着实古怪,还得另想办法才是……那边的小兄弟,能否帮个忙?”
他说话时,查看了对方的位阶,更加自信,一个散仙而已,想必还是第一次参加“扶摇之战”,先前又被家族保护得很好,才没有被他发现。
这样的雏儿,是很好哄骗到手的。
那刚刚落地的寒月一样的新人此时大概已经反应过来,在观察周围的地势,闻言并没有动静,似乎没有意识到是在叫自己。
直到轩辕圣的神识肆无忌惮地企图入侵他的神识,他才微微偏过头,泠泠目光扫视过来,显然带了被侵犯领地的不悦。
“小兄弟,我一个朋友陷在了沼泽之中,我们用尽了方法都不能将他救出来。”轩辕圣见对方望过来,微微颔首以作见礼,缓声解释, “不知小兄弟可有什么方法救我好友一命?”
他的声音温和,脸上却露出焦灼之意,按理来说,他这边两个金仙,一个真仙,哪里需要跟一名散仙求助,可眼下事态紧急,只能抓住一切希望。
百里止听得又几欲呕血,眼前一黑,哪里还不清楚对方的打算,轩辕圣这老贼阴险狡诈,诡计多端,恐怕又是看上了无辜儿郎,利用自己装作善良温柔的模样,想要用下作手段哄骗对方。
虽然年龄上,轩辕圣估计已经有几千岁,然而面容依然是个清俊的青年,平日里就能哄骗不少单纯又想攀附权贵的刚刚飞升的男子投怀送抱。
他被恶心得恨不得立马身殒,好不用受此折磨,而且还连累一个无辜的人被蒙骗。
然而那新人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随即便望向海域,没有任何理会他的意思,甚至身前涌出一团寒雾,化为一叶扁舟停在海岸边,竟然是要直接渡海,不管他人死活。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轩辕圣一愣,随即诚恳道: “小兄弟,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试一试也好啊。”
那人好像没有听见一般,从容踏上了寒雾凝结而成的扁舟,轩辕圣见他竟然要走,当即不悦起来,旁边的金仙觑他神色,立马会意,顿时一道道密不透风的参天大树横挡在了那人面前,阻断了去路。
那金仙脸色沉了下来: “小兄弟勿怪,我等也是救人心切,见小兄弟似乎是冰系灵根,对这沼泽有所克制,还请小兄弟出手试一试。”
百里止的目光也望过去,眼中全是警示,企图对方能看懂自己的眼神,速速离去,不要掉出狼坑虎穴之中。
那人眼中终于露出些许不耐烦之色,右手手腕有碧莹莹的光芒闪烁,瞬间一排树墙消失不见,寒雾之船不紧不慢下水,稳稳飘向远方,很快没了踪影。
轩辕圣愣住,这一切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和另外两个轩辕家的人都没有来得及出手阻止,对方就离开了,着实超出他的预料,没有想到两个金仙和一个真仙,连一个小小的散仙都无法留下。
他心里起了懊悔之意,早知道是个薄情寡义之辈,刚才就不应该心慈手软,装什么好人,直接将人留下强掳便是,现在倒好,什么也没得到。
他把怒意发泄到百里止的身上,恼恨道: “百里止,都是你坏我好事!”
“家主息怒!”身旁的真仙战战兢兢抚慰, “海域里海兽无数,危险多变,那人不过是一介散仙,半里都出不去,很快就会被海兽逼回来的,还不是得依附家主您,届时家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百里止闭上眼睛,心如死灰,是啊,一个新人散仙,一旦被轩辕老贼看上,有什么逃脱的资格,又一个无辜的孩子要遭遇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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