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里,关于百里家百年喜事的传闻越来越多,几乎走到哪里,都有人在热烈谈论着,左右离不开几件事:百里家主对未婚妻十分宠爱,极尽奢华;这位未婚妻是个举世无双的美人,可惜太过神秘,从来没有离开过百里家半步,除了百里家的人,其他人都未曾有缘见过一面。
寄余生不由望向季一粟,但是在对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无情得称得上是冷漠。
忽而门外一阵喧嚣,所有人都不由被吸引了过去,隔壁桌最爱看热闹的出去询问后兴冲冲归来笑道: “你们猜怎么着?是百里家主带着夫人过去了!好像是看什么师姐?”
林岚夕暂时落脚在附近,这些天百里家的人往来不绝,置办无数东西,十分热闹,毕竟夫人要从这里出嫁,该有的排场必须要安排上。
闹出的动静很大,附近的人不会没有察觉,然而这么多天,百里家主和夫人第一次上门。
尽管还未真正成亲,众人已经默认这位未婚妻是家主夫人了。
一个月的传闻让所有人都兴致勃勃,饭也不吃,酒也不喝了,纷纷跑过去,非得瞧瞧这位神秘且美丽的未婚妻究竟长什么样,传闻是不是太过夸张了。
整个酒肆只剩下两个人,寄余生若无其事地站起身: “算了,这家酒也不算烈,我们去下一家得了。”
他走到门外,身边却没有人,回头望,季一粟还在屋里坐着: “怎么了?舍不得啊?”
他这句“舍不得”很隐晦,没有问舍不得的是酒还是人。
季一粟这才动起来,走到门外,抬眼望向蜂拥的人群。
约莫在数里之外,人已经围得水泄不通,即使没能过来,许多人也放出神识探查,都颇为好奇未来的百里家主夫人的模样。
仅仅是在酒肆前站着,他都已经嗅到了年渺的气息。
寄余生望向他,见他一副魂都被勾走的失落样子,索性也不再管他,随着人群凑过去看热闹。
耳畔的喧嚣声渐渐变得遥远,季一粟一个人站在酒肆门前,仿佛被世界孤立一般,只觉心脏愈发难受,片刻后,他还是放出神识,去窥探前方的情景。
并不是他想年渺,他只是想看看,想看看年渺现在怎么样,只是看一眼,没有别的想法。
就算是养只猫,交给下一个主人,也会有所牵挂究竟过得好不好,更何况是养了这么多年的人。
还没有看到,他的心脏已经开始像被人捏住,提了起来。
林岚夕落脚的地方,原本只是个简单的小院落,此时已经绯红一片,站的全是人,聘礼如流水络绎不绝,原来今天是下聘的日子,只不过并没有完全按照人间的规矩来,百里家主是带着夫人一起过来的,走个下聘的仪式而已。
随从们早已用禁制将闲杂人等隔开,但并没有隔离视线,看热闹的人还是能够围观到的,季一粟窥探过去的时候,百里覆雪已经和年渺站在院子里,等待着仪式的完成。
此时喧嚣的人群是安静的,或者说,在两个人出现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下来,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院中的人。
在这之前,有不少人是见过百里覆雪的,百里覆雪的容貌,是公认的冠绝天下,至少在少明大陆,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如冰似雪的矜贵气质和至高无上的身份,更是让他成为所有人心中不可亵渎的谪仙一般的存在。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物,在其未婚妻出现的时候,也沦为了普通之辈。
传言一点也不夸张,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谨慎,百里家主未婚妻的容貌,比传闻有过之而无不及,是真正的冰肌玉骨,单单是站在那里,就好像天底下所有的光芒都聚拢在他身上,如同明月盈盈入凡尘,皎皎生姿,耀眼但不刺眼,柔和但也瞩目,连身边的百里覆雪也被衬托得黯淡普通了。
即使是游历于各个大陆,见惯了风花雪月的诗人,也无法用言语吟诵出赞誉其美貌的篇章。
季一粟忽然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两个人并肩而立,是紧紧挨在一起的,宽大的衣袖是交迭的,不用看也知道,在衣袖的掩护下,两个人的手是牵在一起的。
明明除了他之外,年渺的手从来没有被人牵过,只有他知道那双手有多么细腻温软,嫩得握在手里时,稍微用力都害怕弄破了。
百里覆雪忽然低下头,含笑凑在年渺耳边说了什么话,惹得年渺弯起了眉眼,抬头望向对方,笑得又乖又甜,随即又抿起嘴巴,收敛神色,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似乎觉得刚才的笑很不符合此时的场景。
不知是不是错觉,有一瞬间,他觉得年渺的目光朝他望了过来。可俩人相隔数里,又有人潮拥挤,年渺怎么可能会察觉到他的存在?
下聘很快结束了,百里覆雪携着夫人进入了后屋,再也瞧不见,来看热闹的渐渐回过神来,十分感慨。
“果然名不虚传,百里家主竟然都被比下去了,这就是二百年等来的福气么?”
“百里家主和夫人,倒是十分恩爱,从头到尾就没有分开过,百里家主眼睛都舍不得从夫人身上离开。”
“我有这样绝色的夫人,我也天天抱着恩爱,眼睛也舍不得离开。”
一阵哄笑之后,有人发出疑问: “不是说夫人是个男的么?怎么看上去是个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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