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延脑袋歪向身侧,在那片宽阔的肩膀里寻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后续的航程很平稳,柏延一觉睡到?饭点,醒来时王飒和?刘锐调换了位置,他两是混双搭档,正坐一块复盘之前的打?法。
王飒注意到?前方的动?静,说道:“柏延哥,是我们声音太大吵醒你了吗?”
“我自然?醒的。”
柏延把座位角度往回调,身旁的那个位置空了,在他思考要不要起身找陆意洲的几秒里,李煦从善如流地接道:“他在洗手间。”
他“啧”了一声,挪揄道:“估计是活动?肩膀去了吧,换我被谁当枕头使几个小时,我也累得够呛。”
柏延:“……”
几小时后,飞机在里希机场降落。这一次的记者采访较为正式,他们挨个进入采访室,再?不能像之前那般蒙混过去。
按照顺序柏延是第一个,推门进去时,里头的记者背对着他整理纸笔,后脑的发尾修剪得整洁利落。
这人一转身过来,柏延便明白了柏庭当时说的“惊喜”指的是什么。
他哥今日的着装比较正式,一套深色西装将人衬得挺拔大方,如果他没记错,柏庭是不近视的,他戴的那副金边眼镜或许是为了整体效果做的搭配。
“很荣幸见到?你,柏延。”
柏庭指尖推了推镜架,纸张翻动?间,柏延瞥到?他哥为他准备的采访问题足足占了一张纸的三分之二。
柏延:“我也……很荣幸。”
整个采访过程中,柏庭大多数问题都很温和?,只有?一小部分问得有?些犀利,但也没到?让人一个字也答不出来的程度。
下一个接受采访的是刘锐,走出采访室,柏延拍拍他的肩膀,真诚鼓励道:“加油。”
里希的奥运村建在海边,运动?员的房间窗户正对着大海,站在这个位置,恰好能看见翻涌的海浪。
奥运五环的经典标志夹在公寓和?海岸之间,柏延将行李箱放在床边,静静欣赏了一会儿里希的天空。
“怪不得你之前说想在这里小住。”
房门“啪”地一声被陆意洲合上,他也走到?窗边,与柏延并肩而立。
今天是里希难得的晴天,日光洒下来,照得人全身暖烘烘的。
陆意洲道:“为什么不是定居呢?”
“定居不好。”
柏延侧过身,后腰靠着凸出的窗台,右手在玻璃上轻轻滑动?:“这个纬度的国家长年多云,呆久了会抑郁。”
陆意洲:“原来是这样?。”
“在你原来的世界,也有?一个和?里希一模一样?的国家吗?”
柏延有?些恍惚。
再?次提及原先的世界,他仿佛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本?就属于这里,那些过去的记忆都来自于之前做的一场梦。
“当然?有?。”
柏延说:“它和?我们现在的世界就像隔着一面镜子,这里的很多东西都能在镜子另一端找到?对应的虚像。”
“你说会不会有?一种可能,”陆意洲两手撑在柏延腰侧,眼眸低垂,“在你原来的世界也有?一个‘我’,但你和?他并不认识。”
“为什么突然?这么想?”
柏延觉得奇怪,抬手揉了揉他的耳垂,须臾手腕落下来,搭在陆意洲肩上。
“没什么。”
陆意洲道:“我只是很想去你曾经生活的地方看一看。”
就像曾经柏延也遗憾没有?真真切切地走过他们共同?的校园时光一样?。
他们沉静地抱了会儿,柏延想起什么,拍了拍陆意洲的后背,道:“我哥跟我说了个事?。”
“陆章暂停了他手头的所有?工作,现在已经在来里希的路上了。”
毕竟这个人曾经影响了陆意洲很长一段时间,再?过几天正式比赛,说不担心都是假的。
柏延看着他,说:“你……会吗?”
“不会。”
自陆章断他生活费那天起,陆意洲已经有?一年多没联系过他,也没向他要过一分钱,大有?和?陆章断决关系的意思。
反正如今事?业蒸蒸日上、前途大好,陆章再?怎么一手遮天,也遮不到?体育竞技这块来。
陆意洲嗤之以鼻:“就算他在第一排从头看到?尾,我也不会有?任何反应。随他去吧。”
“当初爷爷要拿平安扣,他还和?爷爷大吵了一架。”
柏延:“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没告诉你吗,”陆意洲装得像模像样?,“陆章非要把平安扣拦下来,叫我年前回家和?什么集团的千金相亲,爷爷把他臭骂一顿,说我喜欢谁是我的事?,叫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总之,我现在也放下了。”
陆意洲道:“大不了重新打?拼嘛,靠打?比赛养家。”
说到?这里,陆意洲的手机铃声响得不是时候。他看了眼来电人,语气不耐烦道:“有?事?吗?”
“我今晚到?里希。”
陆意洲:“来就来,关我屁事?。”
柏延跟他做口型:谁啊?
陆意洲把手机侧过来给他看,屏幕上方端端正正标着“尹随山”三个大字。
“对待准姐夫,你就是这个态度?”
“……准姐夫?”
电话那端,尹随山语调矜持:“原来是我没通知?到?你啊,是这样?,我和?柏庭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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