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小心翼翼地多看了陆意洲几眼,又道:“你俩小伙子这么晚在那干啥?”
“打?架。”
柏延指着接吻途中被陆意洲捏红的脸颊,补充道:“打?群架。是对头约的地方,我?们一开始不知道这地儿这么偏。”
司机倒吸一口冷气,不再搭话。
车停在翠湖天地门口,下了车,柏延不由得感叹一句他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
宿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但怎么着也比不了能打?好几个滚的柔软大床和永远不会断水断电的家用?设备。
柏延打?开门,在玄关换好了鞋。他一起身,被人抵在了一旁的鞋架前。
他偏头打?了个哈欠,一巴掌糊上陆意洲的脸颊:“明天不训练了?精神这么好。”
这会儿都凌晨三点了,他们七点钟得起床呢。
“总是忍不住。”陆意洲道。
柏延找不出反驳他的话。
“去洗漱吧,”他揉着眉心,无奈道,“待会儿我?去给你找一套家居服,对你来说会有点小,将就?一下。”
他上楼给陆意洲找了一套他的衣服,只穿过几次,布料被清洗得干净而?柔软。整栋别墅有好几间浴室,但陆意洲非要赖在他卧室的那间洗,柏延困得睁不开眼,也懒得跑其?他房间了,索性?就?坐在床边等他出来。
哗啦啦的水声在他耳边响了许久,好似变成了一段催眠曲,柏延在身上披了件毯子,蜷在床尾睡了小一会儿。
陆意洲把他叫醒的时候,他还以为天亮了。
“嗯?”
“去洗澡。”
柏延把毯子裹紧翻了个身,嘟囔道:“再睡会儿。”
小毯子被人揪起来扔到一旁,他半眯着眼,全身忽然腾空,被人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
浴室里热气未散,柏延睡意更浓。
在没?有支力的情况下,身边有啥他靠啥。一开始是冷冰冰的瓷砖墙面,后来是一堵既坚硬又柔软的墙,柏延迷迷糊糊被清洗干净,紧接着迷迷糊糊地被塞进了暖烘烘的被子里。
“柏延,柏延。”
有人贴着他的耳朵叫他。
他心想哪里来的蚊子,把被子蒙过头,卷成了一只蚕蛹。
隔了会儿,那人揉着他的腰腹,哄他再说几句话。
柏延闭着眼应了一句,问他说什么。
“你还没?有说喜欢我?。”
哦,这个啊。
不难办。
柏延辗转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头挨着一个不像枕头的东西。
“……嗯,喜欢你。”
翌日清晨。
前一晚他们谁也没?拉上窗帘,所以柏延很快就?被刺目的阳光照醒。熬夜后遗症一下子冲入脑海,他眼前空白了几秒,慢慢才恢复正常的视野和意识。
昨天仿佛有事发生。
他像是喝断片了一样。
柏延慢吞吞往回躺的时候,一个念头穿透了“再睡个回笼觉”的想法,直射他心口:
早上八点有训练。
他顿时睁开眼睛,一秒弹直上半身,顺便拍了拍身边那坨隆起的人形:“快快,别耽误队里的训练!”
那人被他拍了之后动了动,反倒摸索着握住他的手腕,把柏延拉倒在床上抱紧了。
“陆意洲,我?们有训练。”
柏延的怒火蓄了百分之三十。
“去晚了章教要罚我?们扫院子。”
百分之五十。
“你……”
百分之七十。
“不用?去。”
陆意洲的气息吐在柏延的后颈上,有些痒。柏延翻过去和他面对面,疑惑道:“为什么不用?去?”
“章教六点的时候给我?发消息了,说他和朱教去局里开会,今天一整天都给我?们自由分配。”
陆意洲下床拉上窗帘后,回被窝抱住柏延,亲了亲他嘴巴那道结痂的伤口:“好困,继续睡。”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柏延算是彻底醒了,他咂摸着陆意洲方才的话,很快回过味来。
“你六点还醒着?”
“嗯。”
柏延:“为什么不睡?”
把下巴搁在他颈侧的人半天没?一个响,柏延以为他睡熟了,结果陆意洲撩开眼皮,哑声道:“觉得不真实。”
柏延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指尖缠绕着一缕乌黑的发尾。
“哟,这么深沉啊?”
他笑着打?趣,但眼中的笑意浮于表面,没?到底。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部小说,一部荒谬、戏剧、狗血的小说,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曾被钉死在了剧情的版图上,在他来之前无人可以撼动。
他和陆意洲一样,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有时候午夜梦醒,他会打?开手机随便浏览一些新闻,看看他到底在哪里。
有没?有可能,他会返回原来的世界呢?他时常控制不住地想,然后又很快扑灭这种渴望。
在原来的世界他出了车祸,不死也残了,还不如既来之则安之,健健康康地在这个世界完成他的梦想。
反正他无牵无挂,在哪打?乒乓球不是打??
柏延心里记挂着别的事,嘴上还是回应道:“你觉得哪不真实?”
“不知道。”
陆意洲重新闭上眼睛,道:“或许都是真的,只是我?太患得患失,总以为这一切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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