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许多可怖的念头无法驱散,只能寄希望于佛祖,念经千遍,使他灵台清明。
白螺寺不大,加上程乐颐也只有五个人。
到了第三天圆照大师和两位师兄就知道了商鹤云通宵念了两天经的事。
大师兄以为他们俩小孩吵架了,还想当和事老劝一劝,却被二师兄给拽住了,让他们小孩子自己解决。
圆照大师看破没说破,念了声阿弥陀佛就由他们去了。
连着两天早上程乐颐都是自己在僧寮醒来,没有跟以前一样被抱去大殿外听经,他就知道商鹤云根本没有跟他一起睡。
在听说商鹤云连着两天宿在大殿之后,他心疼了,他舍不得,于是他去找了商鹤云,把手串还给了他,告诉他,自己可以一个人睡了。
商鹤云才答应回来。
晚上两个人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
商鹤云平躺着,姿势非常标准文雅。
程乐颐侧躺着就那样一直看着他,第无数次感叹,小师兄长得可太好看了,又精致又帅气,又佛家慈悲,低垂着眉眼的时候却又那么勾人。
此时的程乐颐已经非常清楚自己对商鹤云是哪种喜欢,他忽然又了个非常大胆的念头。
第二天轮到商鹤云下山换东西,作为他的小尾巴,程乐颐自然是要跟的。
从踏出山门开始,程乐颐迈出一步就开始数数:“1、2、3……55、56、57……83、84、85……121、122、123……”
商鹤云听了一路,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在数什么?”
程乐颐没有回答,还在继续一步一数:“148、149、150!到了!”
“什么到了?”
程乐颐忽地凑上来,在商鹤云唇角亲了一下。
“到白螺寺地界之外了!”
看着懵逼的商鹤云,程乐颐又开心又很害羞,然后才后知后觉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
小师兄会生气吗?
生气了以后会都不理他了吗?
但是做都做了,他不后悔!
“被我亲了,算破色戒吗?”
程乐颐有些心虚,但还是期待着小师兄的回答。
破了才好,那他就去跟圆照大师要人!
“你是未成年的小孩子。”商鹤云的语气很平静,“而且我们都是男生,不算破戒。”
听到后面这句,程乐颐瞬间炸毛了。
“男生跟男生早就可以结婚了,小师兄不仅要提防女施主,男孩子也要小心哦!”
程乐颐越说胆子越大:“既然你说不算破戒,那我以后亲你你不许躲!”
后来程乐颐每天都要找机会轻薄商鹤云。
迟来的叛逆,越是不让他干什么,他就偏要干。
直到生日那天,他把商鹤云骗到了山上,却又在最关键的时候把人推开。
现在想来,他的行为真是渣得一批。
先撩人的是他,偷亲的是他,告白的是他,最后把人推开的还是他。
在跟着外公父母下山的路上,程乐颐一直不敢回望。
那天商鹤云没有回来,他的那句道歉也没能说出口。
回了家,心也跟着空了一块,整夜整夜睡不好。
程乐颐买了很多檀香手串回来,却没有一个像商鹤云身上的味道。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几乎失眠了整整一个月。
不仅是因为失去了人形抱枕,更重要的是他把心丢在了山上。
一个月后,拿到了驾照的程乐颐背着所有人,偷偷开车去了一趟白螺寺。
他做足了准备,想好了该怎么道歉,也想好了怎么跟商鹤云说想再试试,却没想到寺门紧闭,任凭他怎么敲也没有人来应。
这下程乐颐才慌了。
他打电话问当地旅游部门,以游客的身份咨询。
得到的回答却是,寺里的僧人远行苦修去了,要明年春天才会回来。
是了。
外公说过,白螺寺的僧人每年都要去徒步苦修。
这一路,风餐露宿,以地为被以天为盖,饥一顿饱一顿,生病了也不会停止前行。
路走多了他会累吗?
吃不饱饭他会饿吗?
天气变冷了他会生病吗?
会遇到野兽吗?
会不小心受伤吗?
……
种种担忧,只是随便想一想,程乐颐就止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就这样忧心忡忡又过了两个月。
那时候的程乐颐已经去上大学了,只是每次走在路上他都忍不住四处张望,期待着那个想见的人就在下一秒。
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人是出现了,却不是在街头,而是在商场的大屏幕上。
正在播放的娱乐新闻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他每个失眠的夜里都会想念的人。
还是一样的僧人模样。
但他却不是明澈,而是新人演员商鹤云。
那一瞬间,程乐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也是在那一刻,被欺骗的愤怒盖过了所有。
他终于知道了在他生日那天,商鹤云欲言又止的是什么。
名字是假的、和尚也是假的,他只是为了拍电影而在白螺寺剃发修行。
到最后,他连他的名字都是从别的地方知道。
这些年,程乐颐曾有无数个机会去见商鹤云,但他都没有付诸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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