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骆嘴巴张了张,犹豫少时,还是如实地告诉了姜晓,他和韩枞约好要一起吃晚餐。
果不其然,姜晓皱起了眉,冷下声音说:“不准去。”
除了宫先生、尤继瑶和苏骆,就连韩枞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的记忆是错的。
为了让韩枞对苏骆的态度转变看上去不那么奇怪,苏骆对所有知情人撒谎,说他和韩枞在车祸前就已经和平分手,希望他们不要再提及过往。至于韩枞将苏骆划分为没有血缘关系的长辈,并且“篡改”他们发生过的种种,对此,医生给出的说法是:车祸后遗症。
至于韩枞什么时候能想起真正发生过的事情,尚未可知,医生建议,在那之前,家属们最好是不要强行去纠正患者的记忆。
不同于苏妍、萧恒等人的悲伤心情,姜晓对于韩枞忘了苏骆是他的恋人一事,感到非常的喜闻乐见。
“我不恐同,所以‘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在我这里,对照在你们这些基佬身上,同样管用——只是我不希望你再在韩枞身上浪费感情——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一点,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姜晓垂下眼睛,把玩着美甲贴片上的水晶,“就算没有发生这次的事故,你觉得,你们真的能一直走下去吗?”
苏骆在心中反驳她,说可以的,因为苏骆虽然胆小、很没有什么用,但是韩枞不一样,韩枞决定要做的事,不管多难,他都会想办法做到。
——韩枞很喜欢苏骆,也只会和他在一起,苏骆从不怀疑。
但是韩枞很不走运,遇到了自带厄运的苏骆,便无法保全善良品质,也保不住自己想要的爱情了。
对视少时,苏骆打字说:【可是我答应他了。】
姜晓噎了一下,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爱咋咋地吧。”
但在苏骆出门的时候,她又凑过来,按住门把,压低声音警告苏骆:“上床要戴套知道吗?!”往苏骆手里塞了一盒安全套。
安全套是一盒三只装的,苏骆摊开手掌,盯着盒面上夸张的“激 情”、“随性所欲”等字样看着,既有少许尴尬,也感到一阵苦涩,他不知道自己笑没笑,只是在恍惚间,冲姜晓比划了个谢谢的手势,顺手将安全套塞进外套衣兜里,下楼去开车。
车子行驶到一半,韩枞给苏骆打来电话,问他到了哪里,苏骆看了一眼导航,告诉他自己还有十五分钟就能到,韩枞心情好像很不错,语气中带着笑意,喊苏骆小舅舅,说“那待会儿见”。
起先,苏骆并未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但到了约定地点,他把车停下来,朝等在西图澜娅餐厅外的韩枞走过去时,忽而看见只会跟韩枞一起吃饭的秦诗容,站在韩枞身边,甜甜蜜蜜地和韩枞讲话。
一瞬之间,苏骆的身体里好像生出了许许多多的丑陋的不知名物种,叫嚣着要从皮肤底下钻出来。
苏骆感到难以忍受,停下来,用力地咬了一下舌头。
血腥味铺天盖地的涌上来,渐渐地,那些东西安静了下来,苏骆感到舒服了些,打起精神,向韩枞和秦诗容走过去。
其实晚上睡不着的时候,除了韩枞,苏骆还会想很多漫无边际的事,比如要不要给姜晓买一套单身公寓,或是周书羽高中要念哪所学校、陈欣在国外过得怎么样,再是,秦诗容怎么一点都不像冯礼华。
她长得十分的漂亮,脸很小,皮肤白而水润,眼睛大大的,睫毛几乎要比姜晓在美容院接的假睫毛还要长了。
即便知道不太可能,但苏骆还是总忍不住怀疑,秦诗容也许并不是冯礼华的亲生女儿,或许是她妈妈跟别的男人生的,因为想要冯礼华的抚养费,便托人在检测报告上做了手脚。
会这么想,一方面是秦诗容样貌真的一点都不像冯礼华,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的性格、为人也与冯礼华没有丝毫沾边。
看见苏骆,秦诗容立刻就松开了抓着的韩枞的手臂,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伸手说:“你好,小舅舅。”
苏骆弯了弯嘴角,顺势伸手过去。
两个人的手将要碰到时,韩枞把秦诗容的手拦了下来,秦诗容怔了怔,感到莫名其妙:“怎么了?”
韩枞没有说话,过了片刻,才转身对苏骆解释:“抱歉,小舅舅,说好了是请我一个人吃晚餐的,但是她家里没人,阿姨也请假了,我要是不管她,她就要饿死了。“顿了顿,补充,”小舅舅把她当作贪嘴宠物就好。其他的不必理会。”
说罢,温和地问秦诗容:“少说多吃,可以做到吗?”
秦诗容忙不迭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全力以赴,做一个称职的蹭饭专家。
走进西图澜娅餐厅里面,苏骆把订餐号码报给前台接待,接待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看见苏骆,愣了两秒才回神,安排服务生引领他们到二楼去。
这家西图澜娅餐厅是苏骆在网上花了近两个小时才找到的,在某知名网站内评分很高,网友评价“环境舒适”、“食材安全”,以及,“适合约会”。
苏骆不想承认,自己的确很有些卑劣,明知道韩枞已经不可能再记得他们是恋人,但还是在心底暗怀期盼,希望和韩枞能够多一点的独处时间,什么也不用做,就只是和他在一起待着就很好了。
走进包间,秦诗容看了看韩枞,又看了看苏骆,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在苏骆的对面,挨着韩枞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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