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暗战

                      上好的酒菜很快就摆了一大桌子，地点当然是在雷老虎曾经请客的那家富春酒楼。[燃^文^书库][]位置却在二楼，靠近栏杆，十分宽敞。只是酒桌上却只有萧看雪和骆秋水。这个时间饭点已过，所以酒楼上的人已不是太多。骆秋水已经连喝了三杯酒，他也劝了萧看雪三次酒，但是萧看雪却一滴酒也没有碰。“为什么你滴酒不沾？”骆秋水笑道。“因为喝酒会使我的手变得不稳定！”萧看雪淡淡地道。“你能摘下斗笠再和我说话吗？”骆秋水放下酒杯，十分认真地看着萧看雪。“可以！”萧看雪轻轻地摘掉斗笠，然后把它放在身边的凳子上，一双眼睛却直直地盯着窗户。“原来是你！”骆秋水居然一点儿都不吃惊！萧看雪忽然把眼睛看向骆秋水：“没错，我已见过你多次！”“这就是缘分！”骆秋水笑着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听人说你对人很好，只要和你在一起，就会把你当成朋友！”萧看雪淡淡地道。“说这话的人对我实在有些抬爱，不过，这样的人迟早会成为我的朋友！”骆秋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在此之前，我很想杀你！”萧看雪冷冷地道。“那现在呢？”骆秋水说到此处，左手已经放到了腰边。“现在还没有人买你的命！”萧看雪淡淡地道。骆秋水忽然纵声笑了起来：“有趣，果然有趣！”“你以为我在说笑？”萧看雪反问道。“你没有说笑，只是我想笑而已。”骆秋水说到此处，忽然正色道：“你来此所为何事？”“我能不告诉你吗？”萧看雪淡淡地道。“能！”骆秋水缓缓地给自己斟了杯酒，双眼静静地看着杯中的美酒，一脸的惆怅，“你是个杀手？”“你不应该这样问！”萧看雪淡淡地道。“那我应该如何问？”骆秋水把目光看向了萧看雪。“你本就不应该问！”萧看雪笑道。骆秋水微微一笑，喝干了杯里的酒，然后道：“没错，已经知道的事，又何必问出来呢？”萧看雪右手举起酒壶给骆秋水斟了一杯酒，然后轻轻地问道：“你是如何认识柳如月的？”骆秋水微微一笑道：“你果然不是喝酒之人！”萧看雪轻轻地放下手里的酒壶，笑道：“何以见得？”“若是喝酒之人，必定满斟此杯，可是你却只是倒了半杯而已。”骆秋水微微一笑，“你只是怕酒洒出来而已，却不知酒满方是敬人之礼！”萧看雪淡淡地一笑：“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骆秋水微微一笑道：“我不是已经回答你了吗？”萧看雪忍不住苦笑道：“你这答非所问，如何便是回答了我呢？”萧看雪刚一说完，便忽然间醒悟了过来：他之所以答非所问，正是因为他不想回答！他不想回答就是已经回答过了。萧看雪忍不住叹道：“果然高明！”骆秋水微微一笑道：“你不是一个随便就和别人坐在酒桌上的人。”萧看雪忍不住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在说我？”“这里还有别人吗？”骆秋水说着瞟了萧看雪一眼。“没错，我几乎从不与人同桌吃酒，你是如何看出来的？”萧看雪笑道。“因为你直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动过筷子！”骆秋水说着喝完了手里的半杯酒。萧看雪听到此处，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果然是个很有趣的人！”骆秋水淡淡地一笑：“你在铁马镖局出现，我希望你这次来的目的与那里无关！”“我要去哪里，以及要干什么，从来都由不得别人阻拦！”萧看雪十分认真地道。“西京虽大，却也不是你的世界！”骆秋水冷冷地瞥了一眼萧看雪。“西京是很大，却也装不下太多管闲事的人！”萧看雪冷冷地回敬道。骆秋水淡淡地一笑：“西京的闲事不少，我却只管一件，这也不算太过分吧？”“不过分！”萧看雪冷冷地看了骆秋水一眼，“西京这么大，我却只做一件闲事，这也不过分吧？”“若这闲事与我无关，那便不是过分！”骆秋水十分认真地道。“过分与否岂由你来决断？”萧看雪说到此处，拿起桌上的筷子，“这盘牛肉看起来不错，如果我想吃，你该不会拒绝吧？”骆秋水微微笑道：“这桌酒菜你当然可以随便吃！但是，如果我刚好也要吃这盘牛肉，那结果可能就不同了！”萧看雪听到这里，淡淡地一笑：“我就要吃这盘牛肉！”他话一出口，手中筷子忽然极快地朝着那盘牛肉叉了上去！“我也爱吃！”骆秋水说着，手里的筷子已插进了萧看雪的筷子中间，刚好把萧看雪夹紧的牛肉给夺掉了！骆秋水正要将那块牛肉送往口中，却见萧看雪微一用力，便将自己的筷子紧紧夹住，而他此时想将筷子往口中相送却居然丝毫不能着力！骆秋水微微一笑，暗用内力，硬是将握紧筷子的右手挣到了半空，口中却道：“这块牛肉果然鲜美！”萧看雪微微一笑，手上用力，当即便将那块牛肉拉到了胸前，口中道：“我看也是！”这二人当下各自运用内力，展开了拉锯战，那些酒楼上吃酒的食客，远远地看着他二人为块牛肉争来夺去，多有讥笑嘲讽者，可他二人却全然不顾，因为没有人能理解他们争这块牛肉的动机。他们面上虽然带着从容的笑意，但是暗中却在较着真劲，此时若是任何一方稍一软弱，都必将因这过激的争斗而受伤，没人愿意如此，所以谁也不敢懈怠。这时，因为过分用力，那块牛肉竟被从中夹断，眼见就要因此脱落，骆秋水却将脖子一伸，大口一张就接到了那块牛肉，他忍不住笑道：“牛肉是我的了！”萧看雪看到此处，面上笑容顿敛，冷冷地道：“既然如此，我只能换换口味了！”骆秋水听到此处，心中已知他想要撤力，于是笑道：“说得没错，羊肉味道也可以！”当下二人同时撤力，这才免致互受内伤，然则纵然如此，二人右臂也是难忍酸痛之意！萧看雪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骆秋水，淡淡地笑道：“你可知刚才我有六次机会可以杀你？”骆秋水淡淡地一笑道：“你可知刚才我也有六次机会可以杀你？”萧看雪看了一眼骆秋水，然后二人当即纵声笑了起来，说不出的默契！等到二人笑得差不多了，骆秋水轻轻夹起一块羊肉放到了萧看雪的面前，笑道：“其实有羊肉吃，也不错的！”萧看雪冷冷地瞥了一眼骆秋水，笑道：“我要吃什么，会自己动手的！”他说着就举起筷子夹了一块猪肉，十分开心地嚼了起来：“这猪肉做得真不错！”骆秋水淡淡地一笑，道：“你总算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了！”萧看雪淡淡地一笑，道：“和你同桌，既不饮酒，再不吃菜，那岂不是找虐？”“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来，放开了吃！”骆秋水说着便夹起一块猪肉放在了嘴里痛嚼一番，“这么腻的东西，你也吃得下？”萧看雪淡淡地一笑，道：“你若专拣那肥的来吃，却要怪猪肉太肥，岂不自相矛盾？”“这桌酒菜是我叫的，我当然可以随便评论。”骆秋水说到这里十分开心地笑了起来。“谁说这桌酒菜是你叫的？”萧看雪十分认真的看了骆秋水一眼，“难道点了几个菜就能说是叫了这桌酒菜吗？”“那么你以为呢？”骆秋水笑道。“当然是谁付账算谁的！”萧看雪说着就去怀里取银子，却被骆秋水抓住了手腕！“和我骆秋水在一起吃酒的客人，几乎从来都没有付账的先例！你该不会想做这第一人吧？”骆秋水十分客气地笑道。“难道和你一起吃酒的客人，都付不起酒钱吗？”萧看雪冷冷地回敬道。“他们当然付得起，只是他们是在和骆秋水喝酒！”骆秋水笑道。“我听不懂！”萧看雪一脸地茫然。“他们都有钱付账，但是他们都没我有钱！明白了吗？”骆秋水笑道。萧看雪十分认真地看着骆秋水，笑道：“我有钱的时候，从来不占这点便宜！”“莫非你没钱的时候会占便宜？”骆秋水笑道。“你！”萧看雪冷冷地瞪了骆秋水一眼，随即甩开了骆秋水的手。“萧兄莫要生气，还是安心的吃菜吧！”骆秋水笑着给自己斟了杯酒，然后边喝边观察萧看雪脸上的表情。萧看雪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筷子，专拣自己喜欢的菜吃，其中特意在那盘牛肉上多夹了几次，骆秋水只是看着，却并不阻拦。等二人吃喝完了，骆秋水一声招呼，叫来了店伙计，当即从怀中取出秋月给的一张千两银票，笑道：“快算酒钱！”店伙计看了一眼骆秋水手里的银票，惊得张大了嘴巴，苦笑道：“客官，酒钱只用二两银子，您给这么大一张，不是为难小店吗？这我们可找不开！而且掌柜的吩咐了，只收现银，不收银票，您看是不是麻烦给换点散银？”骆秋水听到此处，正不知如何应对，却见萧看雪笑道：“原来有钱人也有不方便的时候！”他当即从怀里取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往店伙计手里一塞，笑道：“这酒钱我来付，不用找了！”店伙计听到这里，脸上笑开了花：“谢谢客官！您真是大人大量，小店有您这样的客官照应，那是小店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您真是本店的大贵人，您一定大福大贵、前途无量、心想事成……”“行了行了！一锭银子而已，买不了这么多好听的话！”萧看雪十分不耐烦地打断了店伙计的恭维！“是是是！小人多嘴了！”店伙计急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骆秋水看到此处，当即将手中银票往店伙计怀里一塞，笑道：“把银子退给他，这张银票就是你的！”店伙计忽然放开自己的手，一张嘴巴张得比碗还大，两只眼睛更是拼了命的圆睁，十分惊讶地道：“客官莫不是在开玩笑吗？”“你若照做，这话便不是玩笑！”骆秋水十分认真地道。店伙计察颜观色听到这里，急忙拿着手里的银子几步就走到萧看雪面前，道：“客官，莫说小人势利，如今重金当前，小人实在不能不动心，所以就麻烦你——”店伙计说到这里，将银子往萧看雪身上一扔，便急忙躲在了一旁，接着道：“还是收了银子吧！”萧看雪冷冷地瞪了一眼店伙计，然后缓缓地走了过去，目中杀机顿现，他的声音也变得说不出的冰冷：“马上退还他的银票，否则你就得死！”店伙计被这无形的压力吓得浑身冷汗直冒，说起话来连声音都忍不住颤了起来：“客官莫非是在说笑吗？”萧看雪当即一字一顿地道：“你若不照做，这话便不是玩笑！”“光天化日之下，客官莫要恐吓小人！”店伙计说到这里，故意将胸脯向前一挺，“我可不是被吓大的！”“你当真不从？”萧看雪冷冷地问道。骆秋水看到此处，已觉大为不妙，当即将双手放到了腰间，已随时准备出手救人！店伙计眼珠子乱转，四下里看了一圈酒楼上的食客，胆子也似大了许多，忽然开口道：“鬼才会听你的话呢！”他这话刚一出口，但见剑光一闪，也不知是如何拜受，自己已成黄泉之鬼！而此时的萧看雪却仍然直直地立在那里，手的剑也仍在鞘中，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拔的剑，又是如何将剑还入鞘中，但是却没人怀疑是他杀了店伙计。骆秋水手里的飞刀此时正闪着寒光，他的额上已有冷汗渗出，他忍不住低语道：“你的剑好快！我竟然来不及出手救人！”萧看雪淡淡地一笑：“如此见利忘义，反复无常的小人本就该杀，你不出手，不过因为他该杀罢了！”萧看雪说完当即转身，从凳子上取了斗笠，缓缓地走下楼去，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拦！直到他走出了酒楼，这时众人才醒悟过来：“快报官，杀人了！”这时，店掌柜听到声音便带着一众伙计跑了过来，口中叫道：“哪里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