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悦容默默将这件事记了下来。
阿爹忙的甚至都没有吩咐过这些事情,她也曾问过几位老掌柜,但都没问出什么来,如今从唐文正口中听到这早年间的交谈之语,她心中也稍微有了些着落。
至少知道了些许阿爹曾经所想的事情。
往后的日子里。
她便住在了藕莲坊唐府里。
宅子很老了,岁月的痕迹很是久远,院里的水缸,祠堂台阶上的青苔,还有那屋瓦上长起的杂草,也不知是从哪里飘过来的草籽。
忽然间就闲下来了。
搬了一张摇椅,就这么坐在院子里。
轻轻晃着。
唐悦容感到无比轻松,可心中却又是有些空落落的。
大抵是还没习惯吧。
她想,她会适应的,不将自己当个男子来用,好好做一回女子。
……
墨渊带着鱼红锦四处寻医。
跨过大江大河,横渡荒海,北上天机山,南去琼明仙岛,见过了许多药师,也拜访了几位在这修仙界中德高望重的前辈。
墨渊毕竟是北沧之主更是真龙在世,这点面子,旁人定然也会给的。
可大大小小见了许多人。
见了鱼红锦的情况过后,要么是避之不及,要么就是无能为力。
给面子是一回事,但真没办法,那便就无奈了。
鱼红锦的情况越发有些严重了。
大抵是这修仙界的气运过于杂乱,导致她下意识的就引来了一些气运与业力,那阴阳两鱼扭打的频率也愈发平常。
几次发作,鱼红锦都难以遏制,甚至会直接晕过去。
鱼红锦面色疲惫,说道:“墨渊,你说,我是不是会死啊。”
墨渊听到这话教训道:“说什么傻话,你怎么会死,这天下这么大,肯定有人能治好你。”
鱼红锦骇了一声,说道:“我后悔了啊……”
“早知道我就不跟那牛鼻子硬碰硬了,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啊。”
“你现在后悔了?”
墨渊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不过也没事,问题应该不大。”
鱼红锦吧唧了一下嘴,嘀咕道:“到最后不会还是得去求姓陈的吧。”
“想来陈先生一定是有法子的。”
“这样啊……”
其实鱼红锦多少是有些不太想见这人的。
因为芸姐姐的事,她始终难以释怀。
“你不想见陈先生?”
“没有……”
鱼红锦顿了顿,心中纠结。
她敬重陈长生,因为他毕竟有恩于他,也有恩于知书姐,可他却辜负了芸姐姐的心意,一等再等,便是一辈子。
芸姐姐是她最为亲近的人了。
“再找找看吧,能不给陈先生添麻烦,自然是最好。”
“嗯。”
前后他们二人又走访了几处仙山。
甚至连一些隐世不出的修士也拜访过好几位。
鱼红锦这病来的奇怪,她自身能够压制住那业力,但那业力实在太过非凡,这法子便也就断绝了,世上修士对于这气运业力的修行之法少有了解,更是难以对症处置,故而,这解法难寻。
“人间要入夏了……”
鱼红锦的情况越发糟糕了。
她也明白,自己也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只有去求陈先生了。
“我们去找陈先生吧。”
“嗯。”
鱼红锦没有再拒绝或是犹豫。
这大抵是她唯一活命的机会了。
墨渊带着她进了荒海,又往那修仙界众人所说的禁地走去,所谓禁地,便是曾经一界破碎,天道混沌,引来万雷,招出邪祟之地。
修仙界几个大宗门合力在此地留下禁制,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墨渊也未进入,只是带着鱼红锦在那边缘的一处岛屿之上停留。
随后便是静静等待。
先生槐序便归,早年的时候,他听闻先生由北南下,这儿或许能等到先生,若是没办法,便只有去一趟人间了。
孤岛上的风很大。
鱼红锦走在那岸边上,仅是待了几日,这座岛屿也被那业力所笼罩了,好似成了一片死地一般。
过了两天,草木枯萎了,周遭荒海之中的活物也不敢靠近这儿了。
“我跟个扫把星似的。”
鱼红锦吧唧了一下嘴,踹了一脚岸边的石头。
她轻叹了一声,目光望去。
零散之间,却见那海面之上升起些许晶莹之色。
不知是什么东西飘起来了,迎着那落日,显得有些刺眼一般。
鱼红锦伸手遮了一下眼眸,虚着眸子望去。
却见那点点光亮逐渐汇聚,竟是转眼之间化作了一道人形。
鱼红锦愣了愣,放下手来的那一刻,便见那光亮逐渐淡去,一位青衫先生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墨渊亦有所感,起身到了岸边。
“陈先生。”
……
陈长生着手看了鱼红锦的情况。
的确有些不太乐观。
如今业力已经稳稳的压了她的气运一头,这样紊乱下去,她也就此失控了。
“陈先生,我是不是要死啊。”鱼红锦担心的说道。
陈长生看向她,见其目光之中一脸担心,便问道:“你鱼红锦也会怕死?”
鱼红锦吧唧了一下嘴,说道:“怕啊,我还藏着好多酒没喝完,喝完了再死也好。”
陈长生哭笑不得,随即说道:“且放心吧,你死不了。”
随后陈长生便与墨渊说了一声,便带着鱼红锦去了别的地方。
墨渊也不知是去哪。
大概过去了一个日夜,陈先生的身影再度出现。
先生抱着昏睡的鱼红锦,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笼罩在她身上的业力已经不见了,那丹田之处也不再见有黑鱼转动,气运化作了一团正圆,独自为尊,鱼红锦身上也因此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福运。
反观陈先生。
身上业力萦绕,面色苍白,好似几天几夜没合眼一般。
“先生你……”
陈长生轻拍了一下墨渊的肩膀,说道:“这本该就是陈某该承受的事,这业力因陈某而起,经你之手,又予红锦,如今归于陈某,也算是因果有数。”
他接着说道:“因为芸姑娘的事,这丫头心里埋怨我呢,待她醒了,你也别告诉她此事,问起陈某去了何处,便说是闭关就好了。”
墨渊无言,跪地一拜。
“墨渊代她,谢过先生大恩。”
陈长生摇了摇头,只道:“是陈某对不住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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