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精明一闪而逝,冯元又恢复了谦卑谨慎的模样,他腰身更加佝偻了。
虽然他说的话很不好听,甚至有冒犯之意,但隆景帝也不生气。
冯元跟他的时间太久了。
而且他说的也没有问题,在国家和帝位面前,这些都不重要……
为什么这些事情来的这么突然?
北方安定,削藩取得成效,联合梁国,攻打魏国……他都有计划,可事态的发展偏偏不能顺心顺意。
只能让关宁掌军,还要利用他!
打仗就会有损失,镇北军已经折损十万,再有损失,也就失去了威慑力。
等北方平定,他手里没有兵权,就可以处理他。
只是这样会有些难堪。
希望关子安那个废物,能够稳住大局!
隆景帝想着。
此时天已经大亮,他的觉肯定是睡不成了。
一个留着精干短发,肤沉眉浓的青年汉子走了进来,他穿着黑色的衣袍,其上有着着明显金线纹绣的边饰图案。
能有这样的穿扮,非同常人。
他就是皇城司司首,耿良平。
“陛下,陆泰渊死了。”
他平静的开口,情绪没有任何波澜。
隆景帝沉默。
良久,他才是问道:“关于废帝遗留有什么发现?”
“至从上次邓丘案之后,再没有发现他的活动痕迹。”
“你这差事办的可不太好啊!”
隆景帝低沉道:“国家遭遇战争因而动荡,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怎么会放过?”
“朝中官员可有异常之人?”
“倒是有个别反常。”
“盯紧了,该抓就抓,该杀就杀!”
“是。”
耿良平退下了。
“陛下,睡会吧。”
“内忧外患,盛世动荡,怎么都堆到了一起。”
隆景帝深吸了口气道:“为朕更衣,去太师府。”
“是。”
郑家的事情人们还在热议中,但又传出大事。
当朝首辅陆泰渊夜里亡故,享年八十七岁!
据说走的很安详,并没有受到什么痛苦……
他是帝师,也坐到了当朝首辅的位置,并在很长一段时间把持朝政,完全是他说了算!
这一辈子,也值了。
关宁知道消息时才刚起床,昨日应北方来的紧急战情睡的晚了一些,之后又拉着靳月和宣宁运动了一番。
然后就起来的晚了。
“王爷,您也该去吊唁。”
吴管家开口道:“陆大人影响力太大,满朝文武官员都去了。”
“嗯,该去看看。”
对于陆泰渊的死没人怀疑,他本来就年纪大了。
收拾齐整,关宁去了太师府。
府邸相当的大,在上京城也能排到前三,府内格局恢弘大气,院中种植也皆是名贵之物。
若有进贡之物,隆景帝都会给陆泰渊送一份,各种赏赐更是不断,因而这座宅院堪比皇家林园。
关宁进来之后,就能感受到这种贵气无比……
朝臣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危机而不是风光。
他似有所悟。
“镇北王,到!”
门口有人喊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关宁身上。
关宁倒已经习惯,面色平静,今天他穿了一袭素色黑袍,以显庄重。
“镇北王来了。”
有几人迎了过来,皆是陆泰渊的儿子,他们在朝中都居于要职。
陆家虽不是贵族豪门,但比之丝毫不差。
“节哀顺变。”
关宁开口道:“老太师一生为了大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令人敬佩。”
为的不是大康,而是隆景帝,他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
“多谢镇北王能给我父亲如此大的赞誉,父亲在家中常提及您,说您是大康支柱。”
陆泰渊的二子陆坚引领着关宁去灵堂,两人离的近,他又低声道:“其实父亲昨天回来后,就心有所感,情绪低落……”
“什么意思?”
“父亲并无绝命迹象,如往常一般。”
陆坚开口道:“死的很突然,他还特地跟我交代,让我给您带话。”
“你意思是陆大人非正常死亡?”
“不知道。”
陆坚摇头道:“都已经死了,这也不重要了,主要是父亲让给您带的话。”
“是什么?”
关宁很奇怪。
他跟陆泰渊并无交集,甚至从未说过话。
来上京城后,陆泰渊虽然还是首辅,但因年长基本不理朝政,见面都屈指可数。
因为本就不是一路人。
“父亲说镇北王府代代英才代代忠烈,陛下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希望您不必在意,要想着为国家……”
关宁微微一怔。
这遗言很有意思了,陆泰渊是担心自己做什么?还是看出了什么?
“陛下就是陛下,怎么会有不对的地方?”
“这是父亲要我特意给您带的话,反正是带到了。”
隆景帝若是知道,他要杀的老师,临死前都在为他着想,会不会有一丝的后悔……
上京城,由昨日的喜庆,又转为今天的沉寂。
陆泰渊死了。
就算庆贺大胜也不太适宜。
关宁并未待多久,只是吊唁之后就离开……
对于陆泰渊的遗言却留了个心,隆景帝所做的不对的事情,那会是什么?
以陆泰渊的身份必然能知道很多隐秘,让他都这样说的,肯定不会是小事!
可能也只有一件了。
那就是他父亲关重山出事的缘由……
关宁一直都怀疑。
十万镇北军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遇害,并且全军覆没。
他其实一直都在调查,甚至他都托人查了相关案卷,案卷记录都是正常的,已经过去一年多,北方那边都没有进展!
清的太干净了,连一个当事人都没有。
这就是最大的反常。
不过也快了。
关宁知道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带着镇北军北上,隆景帝还想做皇帝,就必须要这样……
对他而言,这又是一个机会。
慢慢的,他就能发展起来。
暂时还是不想这些,出去的时间这么久,应该好好轻松一番。
离开太师府,关宁并没有回家,虽然镇北王府祖宅回归原主,但还没有搬回去,没准哪天缺钱又卖了也说不定。
关宁特意做了伪装,换了普通的衣服,现在他是名人一举一动,都会惹人注意。
搭乘了一辆马车,来到城南,又去了一处别院。
他看了看四周没有旁人,然后才是敲门。
“砰!”
“砰!”
没一会,院门开了,从中有一个带着成熟风韵的女人探出了身子。
“怎么是你?”
关宁面色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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