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在这一刹那为之变色,整个雨幕般的世界全部聚集在了靳戈月的背后。
“这……怎么可能……。”吕承华难以置信的后退几步,双目圆整,目眦欲裂,那因不可置信而张开至极限的眼角如同下一秒就会裂开。
靳戈月淡淡立在那里,如月如钩的身影后面是一面宽大的水墙,连接了天地之间的距离,模糊了身后一片人的身影。
那接天而立的水幕,破开一圈圈的涟漪,那荡开的圆波纹,其中蕴藏着不易察觉的灵气和威压,在水幕中朝四周弹射,震得人耳膜像是被人用刀子捅进去刺穿般生疼。
“雷电过后,你的天时也就消失了,现在下的雷雨,才是我的天时!”靳戈月挑起一抹讥讽的笑容,微弯的手指向前一勾,那身后的水幕便像是受到指引一般,一圈圈以帐幕的模样攀上靳戈月的手指:“雨,既是水,现下皆为我所用。为水者,善根天地万物之形而改变,无处不在,无处不能,吕师弟,你以为你躲得过么?”
靳戈月是单一的水灵根,也是难得的天灵根弟子,他当初能坐上这一辈大师兄的位子,成为这一辈中最富期待的名号也不是浪得虚名的,甚至还被赋予了下一个冥宣的称号。
蓦地想起那年山下,被我发现他与魔修勾结后的种种,他表露无遗地对冥宣的怨恨和不甘……这一刻有什么念头在我的脑中闪过。之前我以为,他是对冥宣这样天生就具备着极高天赋和灵根,轻轻松松便一路晋升的人存在嫉妒而且厌恶的心情。这些负面的想法扭曲了他的内心,可现在仔细一想,以靳戈月的骄傲,绝对不允许自己一直活在别人的阴影里,而在他进入望仙宗后,他的天赋天资不是众人谈论的焦点,而是无论是长老,还是师祖弟子们,全都期盼着他成为第二个冥宣,他自傲的那些资本被人弃如敝履,而自己却被迫扣上冥宣影子的身份,终日顶着巨大的压力。
难怪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化神成仙了,若是他能先于冥宣一步飞升仙界,成为仙人,望仙宗乃至整个修仙界,永远铭记住的只会是他的名字、他的天赋、他带给望仙宗的荣耀、他的一切一切……
为了这样的目的,这些种种的因素使得他变得病态般的渴望飞身仙界,疯子之所以为人所怕,是因为他们疯狂的不计后果,甚至是自己的生命。靳戈月为了化神成仙的这个目的,也最终变成与魔修合作的背叛者,夺取别人性命的侩子手……
在我思索的片刻,吕承华那边突然闷声响起,那声音沉闷如鼓,却威力十足——靳戈月手指上的水在半空当中宛如一条临空蛟龙,巨大冰冷,傲气凌然,它张开龙首,滚滚水势冲向吕承华在的方向,吕承华微愣,随后立马双手结印,几秒内的时间内组成一个防御的结印式。
巨龙当空,靳戈月在那巨龙之下没有被掩住身上丝毫的光华,反而衬得他越发的凌然,吕承华在他黑色的眸子里显得如此渺小若尘埃,连个多余的影子皆无。他的身子此刻透出的是与平时伪装成的和善截然相反的狂霸和阴鸷,带着震慑山河的恐怖之威,世间之水也在他的掌中运筹帷幄。
他半扬着瘦削的脸,薄如蝉翼的双唇吐出的话语如此轻悠:“吕师弟,对不住了。水之浪,去!”
于是那半空中的水龙急急朝吕承华撞去,遇到吕承华结出的防御结印。一击之下,虽没有破开那道结印,却也十足十地将那结印去了几分力道。陡然间那水龙又散成一团水幕,再次聚拢,成了一道接天的水柱。
我连同那吕承华和那些弟子在内,都给惊得愣住。原来一旦碰到与自己属性相契合的天景竟会如此犹如神助,这下完了,要是之后进了决赛,我与靳戈月对上,那天碰巧又下雨的话,我不是死定了?!还不如期望那天刮龙卷风,这样的天景倒是也能为我所用了……
正腹诽间,那吕承华扛不住那水柱的侵袭,只听结印碎裂的声音响起,吕承华再也来不及做什么防御抵抗的攻击,就这样被那巨大的水柱卷了进去,凄嚎声从那水幕中源源不断地响起。
想来这下靳戈月是稳赢了,正想站起身子,张开的五感感觉到有人悄悄遁到了我的周身附近,那森森的剑气已经传了过来。
“只要把你先打下擂台,我们就赢了!”那愤怒吼叫的人是谁?不是那个被我们忽略到现在的莲芝还能有谁?
想要趁着靳戈月施法的时候先把我打下擂台,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我看上去就那么无能以至于某些人专喜欢挑软柿子捏么?
想到这,她这举动还正和了我意,我想到了一个使坏的法子。
我故意依旧坐在那将注意力放在被卷在水柱中难以脱身的吕承华身上,五感灵识却铺天盖地地张开,感觉到那女子一步一步,步伐轻盈无声,离我越来越近,绕至了我的后背。
在她趁众人不注意刺出一剑的时候,我反手为掌,在她错愕地反应不过来之时化解她剑上的力道,然后手腕一弯,将剑端绕了个方向,轻轻松松地将矛头对准了她自己。莲芝朝我刺来的力道过猛,陡然间被我逆转了剑势,收不住步子,眼见着那靳戈月的水柱就在不远处的擂台上滚着,我作担忧状,大喊:“莲师姐小心剑!”手上用了几分巧劲,便将她往后一推,巧合地推入了那水柱之中!
“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那莲芝被卷进了水柱之后,起先还有嗓子嚎叫救命,后面声音便渐渐蔫了下去。我冷眼望着她,活该,谁叫她趁人之危。如今我再也不是那个以宽容心待人的白鸢羽了,修仙界一样弱肉强食,不必凡间好到哪里去,阴暗不明的小人多得是。如若我再像从前一般心慈手软,恐怕之后就要被人害个百八十次了。
活在修仙界,人就要学会自私一点,莫要太过轻信别人,凡间还有律法约束,而在修仙界,杀人夺舍,邪药魔功是家常便饭的事。在这里,我想得只有顾好我自己以及我爱的人便可。
看到莲芝卷了进去,靳戈月对我淡淡挑了挑眉毛,眉间有着疑惑。我无辜地对他一摊手,表示我不是故意的,靳戈月便冷笑一声,眼中显示的是谅你也没这本事故意推她进去。
我撇了撇脑袋,无视他的冷嘲热讽,却看到台下的紫珂师祖对我挤了挤眼睛,一脸我什么都知道你别想瞒过我的意思。
我便悄悄将食指竖在唇上,作了个“嘘”的意思。
那紫珂师祖又笑成了弥勒的模样,也古灵精怪地将食指竖在了唇边“嘘”了起来。
不消片刻,靳戈月解了这水之浪的招式,那莲芝和吕承华双双从半空高坠落下来,靳戈月脚尖一点,飞身而去,一包搂住奄奄一息的莲芝,我眼尖得很,也不知他接住莲芝的时候是有意还是无意,那有力的脚尖狠狠踩在了那吕承华的胸口,听得吕承华极轻地闷哼一声,直直朝着擂台外坠落了而去。
好个****摸样、怜香惜玉的靳虚伪,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借着救莲芝的档口伺机报复吕承华呢。靳戈月爱宝如命,很大一部分是在报复吕承华那招雷电之虎毁了他收集而来的御威盾。
那吕承华摔在地上,又是一声闷哼。领队弟子便找人过去查探摔在地上不再动弹的吕承华是否被打死了,但见有专门处理这事的弟子在吕承华身上一阵探查,然后朝领队弟子摇了摇脑袋,那领队弟子便喊道:“靳戈月、白鸢羽胜!”
宗门比试最多只能伤人却不能杀人,若是吕承华死了,靳戈月可是要负责任的,甚至会被削去修仙资格,这是望仙宗的族规,任何人也不能违背。可那吕承华只是全身骨头脆裂,筋脉尽毁,却留得了一条性命在,于是这最多只能算作伤人过重而不是杀人,我们依旧获得了晋级宗门比试决赛的资格。
“你下的手可真重。”我冷飘飘的吐出一句话。
“他既然与我约定无论是怎样的结果,都不怪任何人,那他只能怪他自己,落在我手里,这是他逃不过的命数!”靳戈月说罢,缓步走下擂台。
没走出几步远,靳戈月突然回过身子,如远山梅雨的容颜抿着双唇,居然难得的没有一丝嘲意:“白鸢羽,记得我们的生死之约,可别在前几局便给人刷下去了!不然——你的后果绝不会比那吕承华轻松多少!我一样会找机会……除了你。”
“你等着瞧……。”待他走得远了听不见我的声音了,我便喃喃道。
决赛……我终于进了决赛……到时候就能见到冥宣了吧……冥宣,你等着我,我绝对会让你看到一个……脱胎换骨,不再一样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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